【万界之首-长生殿】
“光明女神，揣测三大圣神可是大罪。”
“那为什么要求长生君以命换取力量来抵抗混沌之神的是你们，把混沌之神放出来的也是你们？”
信灵差点被吓傻。她，怎么知道。
“我先前在阴阳谷时联络过华泠崖。”宁曦灿金色的眼睛盯着时间之神碧蓝色的、平日温和宁静如同落日的眸子如今竟咄咄逼人仿若一头蓄势待发的响尾蛇。“他曾告诉过我，当他在混沌之地苏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空无一人的黑暗世界，而是一段绸缎。”宁曦说着从广袖中拿出那段蓝色的绸缎，上面的蓝色仿佛是凝固的时间。
“我相信，这是您的吧。”
四周瞬间安静如鸡。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栽赃嫁祸……”
“谁敢在您头上栽赃嫁祸？还有您之前执意要将封印混沌之神的封印权从长生君手中拿过来，却没有加固，是为了便于现在将混沌之神放出来吧。”
信灵现在是真的吓得不敢动了。为什么……长生君都猜不到的东西被光明女神猜到了……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吗……难道是因为长生君那三万年的隐居，把他给隐居的啥都不知道了吗……不，应该不是那么简单。但长生君也没理由被我们当枪使啊……
“是的。”秩序之神从时间之神身后的屏风后走了出来，蓝白异瞳晶莹如故，只是多了一丝深思熟虑过的决心。
“我们希望善恶和平。”
信灵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梦长，后者看都没看她。
“你疯了，你知道如果我们现在说出去光明女神根本不会帮我们。这没法带给她任何好处。”信灵传音道。
梦长没有回答信灵，而是看着宁曦的眼眸继续说了下去。
“自从第一次圣战起我们就希望如此了，但之所以利用长生君的原因是......”
秩序之神在这里顿了顿，似乎是不知如何继续讲下去。他垂下眼眸，再次抬起时却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光明女神宁曦露出了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表情。眉眼中满是讶然，似乎透着一丝悲切，但更多的是那种铺天盖地的遗憾，嘲弄和可悲。
“你可知，你们与他，蓝澈，是一模一样的？”
三位圣神，其中一位坐在主位上，另一位站在主位旁边，最后一位在门外偷听，刹那间都惊得难以置信。然而震惊之后都是满眼的不相信。圣战的时候，蓝澈是主战派，还在朝堂上开了金口，把主降派怼的一无是处。不惜身受重伤，亲手将华泠崖封印进混沌之地，战后用自己神圣到难以言喻的光明之力散播到了整个宇宙。蓝澈不可能跟华泠崖讲和！绝对不可能！不然他这么多年的伤痛的折磨，这么多年深居简出，这么多年加持华泠崖的封印，岂不是都白费功夫！
“他在等。等到善邪双方的实力达到一个平衡点的时候。朱雀位面虽几乎被彻底摧毁，所以他利用救世主体内的墨绯辞将青龙位面毁了一大半。华泠崖万年之后的破封而出，你以为他不知道吗，和你们的赌约也不过是为了确认而已，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未来。待到华泠崖真的破封，他便以生命为代价换来了和华泠崖一样强大的力量。再加上阴阳谷，现在，善恶的力量，是真的平齐了。
“然后你们唤醒了华泠崖，将杀害善神之首的责任推到他身上，唤起善神的愤怒，以便于挑起第二次圣战。接下来就是生灵涂炭，万物哀鸣，你们期望比第一次圣战更加血腥的结果让善恶两方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正达成一个共识？”
信灵点了点头。现在这位时间之神的心中除了震惊就是遗憾，遗憾为什么自己没有再勇敢一点，去当面询问长生君的志向。如果当初，再决绝一点，一定能找出一个中庸之道，中庸方为万全。但人生没有‘如果’，‘若是’和‘当初’，这是上一届时间之神花诺说过的，她和其他的两大圣神不让自己和梦长平源看自己的命运或许就是因为想要让自己理解这个道理吧，时间可以折叠，弯曲，但唯独不可以倒流，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回不到当初了。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们完成这件事。”
信灵闻言心中又是一震，看着宁曦灿金色的眼睛，它们与蓝澈的一样，散发着相似的，令人心安的感觉。令人无比信服。
“这是他的夙愿，我会替他完成的。有些事情，并不是建立在利益上面的，而是建立在信念上面的，信灵，如果是为了利益，蓝澈不会去取神禁之力的。神明应当是更加崇高的生灵，我们不应该如同下界的商人一般那么实际，有些东西，即便虚无缥缈，但生来就更为高尚，更加值得去做。”
但话虽如此，这么决定的原因也有一些现实因素。首先华泠崖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残忍喋血，其次可能愿意合作。最后，和平的这几万年，真的是太弥足珍贵又让人沉溺了，没有神明想要真正开战。
除非，有意外。
【彼岸】
“……”感情咱俩被两届三大圣神整死了。
“……”别看我，我知道。
“……”封君的好像就咱俩，他们是不是对封君的神明情有独钟啊。
“……”闭嘴。
“……”唉早知如此我就烂在最底下算了。
蓝澈翻了个白眼，似乎也被这对怼天怼地的夫妻传染了。
不过宁曦的确长大了。
先天神任何的一丝成长都是十分珍贵的，因为只有数万年的经历才会让他们单纯的心灵被劈开一道名为俗世的裂缝。他们生来纯粹而毫无杂念，因此大多数时候总是被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唯有大喜大悲的经历才能让他们真正分清所谓世间对错，真正看清浑浊之下的一腔冰心，或是清澈之下的藏污纳垢。圣神不同。他们的学习就是接受，就是接受前辈在他们脑海中的留下的经验和记忆，接受世间的是非对错，尽管或许违背他们追寻的真理。生命本身就是不断适应，不断因为世界本身的规则而不迁就，本身就是无比无奈的一件事。先天神则一身反骨，处处与世事作对，但是所成就的也更加持久而令人敬佩。
emmmmm，想到哪里了，罢了罢了。
而宁曦也的确说中了，蓝澈的确推断出了三大圣神所做的一切，甚至那点亏心事儿也没放过。不过再怎么说也是猜的，真正听当事人说出口又是完全不同的体验了。亲耳听到自己被一辈子效忠的神明当枪使的时候，尽管心甘情愿，他的眸中仍然闪过一丝黯淡，心脏仿佛被扯开再强行扭到一起。
颜策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心下暗叹。你用你自己的生命和一腔热血换来了欺瞒背叛，和一个‘愚忠’的名头。
蓝澈眨了眨眼睛，似乎把一丝水色逼了回去，心里暗道怎么越来越喜欢哭了还是不是男人还配不配得上万念之神的名号了真是丢脸。他与封禁之力的最后那一触，积攒了他前世今生的所有勇气。他并不怨恨三大圣神，他们也是为了整个宇宙的和平，终究殊途同归。
两人沉吟了片刻，各自苦笑了一下，把那可以穿透时空穿透阴阳两隔的洞口关上，一同坐在了槐树底下。
一个时辰后，
“暮轻？！”
【青龙位面-玄武位面交界处】
暮轻在上战场之前就觉得自己要领便当。
到最后还真的领了。
蓝澈葬礼后他回到了两军前线，然后立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暮轻知道自己有点太过贸然了，然而他是绝对不能接受，隔天还好好的兄弟，转眼就消散在宇宙之间了。蓝澈是因为华泠崖死的，他在释放指令的时候想着，看着信息电波时不时放出的电火花，不禁攥紧了拳头。亲人和战友是他最重视的，那场矛盾，是两个他同样重视的神明相互操戈造成的。
而今，竟是兄弟相残。
载惑和黎廲也立刻做出了反应，引领邪神迎战。
这几万年的经历告诉暮轻，在正确的事情面前，至亲之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这种即使在善神血统中也有些偏激的想法。邪神越是看重的东西，在他们的后代中似乎越难得到传承，尤其是那些邪神和善神的结晶。蓝澈的陨落更是极大地加深了这种情感。暮轻看不惯黎廲邪神的那一套，黎廲则总是觉得暮轻伪善得要死。
不过说到底，善邪最初的理念，肯定也与如今的千差万别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