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跟女儿又生气了。
本来喊女儿起来,见她不怎么动弹。我就想用昨天要我买胶带的事刺激她一下,我就边准备早餐,边说:“宝子,赶紧起来,监督我给你下单啊。”
本来是一个鼓励她起来的办法,没想到却并未朝我预想的发展。
女儿开始在被窝里大喊大叫,嚷着:“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下单?不是昨天晚上就应该下单吗?”还带着极度不愿意的神情。
我有点不舒服了。我就没吱声。
“你赶紧下单,说好的昨天晚上下单,你为什么不下单?呜呜”她竟然哭起来。
我听着他的有些断断续续吵嚷的哭声,忽然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就像自己遇到了什么难事或者快要死掉听得到的声音,我忽然就暴跳如雷,情绪失控。
“你哭个屁!哭丧呢!等我死了再哭!”我抽着脸喊道。
女儿也似乎震惊了,抽噎了几下,开始穿衣服,装书包,拿着卷纸让我签字。
我准备好早饭,穿好衣服,瞅了一眼钟表指针指向7点20分,我转身就下了楼。
我启动了车,开了暖风。坐在车里,静静的想着心事。也反思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控制好情绪,是不是应该在发脾气的时候,应该深呼吸几口,先让情绪慢慢舒缓下来。我看欧美电影里很多时候,都是如此来舒缓情绪,也许有用。
女儿下来,上车换鞋。
媳妇打来电话,对我说:“以后你跟孩子说话不许说脏话,什么话都说,整的她下楼的时候,跟我吵吵,骂骂咧咧的。”
“你别让她自己买东西,买习惯乐,以后也管不了了。”
女儿正上车,听了个正着,“我怎么了?我也没啊.......”
媳妇听见后,挂了电话。
我瞅了她一眼,“你自己上学吧。”
她带好红领巾。下车的时候,转身狠狠地跟我说:“今天,你必须把胶带给我买了啊。”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副怅然若失。
昨天晚上双十一,熬了一会夜,买了点东西。早上不愿意起来。
真想再睡一觉。人呢,就是这样,傻了吧唧的。
媳妇7点45分还没下楼,我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怎么还不下楼。
时间观念真不是一个人提醒的事,还得重磅刺激才能让人幡然醒悟。
这媳妇上班,从认识她就提醒她,为了这件事,也发生了很多事,但仍然没有用。她永远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只有痛来临的时候,她才会有明显的触感。
在单位食堂吃饭,桌上是区司法局的两个领导,我认识其中的一位,是胡局长。他们两个人聊着工作的事。一会儿,两个年轻人端着盘子坐在了这边。那位不知姓名的领导开始对年轻人安排工作,还说了一句:“你听明白没?”
我听着是如此刺耳,但年轻人很坦然的说:“明白。”
我忽然回忆起了这么多年来每个人的经典语录。
上学的时候,初中的班主任总是站在班级前头说着什么,她特别喜欢班长,后来还让女儿跟他处了一段对象,也没成。
高中的班主任总是相信人怕逼,狗怕骑:“后面有一群狼狗,估计比谁都跑得快。”这是她的哲学。
大学班主任没了印象,高度近视。
上班后,做了一名中学教师,又一次校长要把他同学班级的一名淘气学生半道转到我的班级,我没同意,传达指令的教导主任带着我到了校长办公室,李姓校长问怎么回事,我激动的说了一遍,他转身对教导主任说:“哪班出了问题哪班负责。”转过头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别冲动,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然后过了年,新学期就直接给我下放到小学。
换了校长,也是姓李,我才回来。这位李校长经常挂在嘴边的是:“那谁我看的明明白白的,就那样。”
过了几年,合校变成九年一贯制学校,新校长的口头语是:“说白了……”
再后来,我带完一届初三之后,就借调到鹤北乡办公室工作,当时的党高官闫书记经常在党委会上强调的是团结,“我们必须要团结,求同存异,党委会决定的事坚决不许有不同声音!参加活动必须统一着装,统一行动,展现团结的面貌!”他可以为“不团结”在乡长办公室里摔农夫山泉,也能两个人推杯换盏。
两年后,乡长当了书记,他的经典语录是:“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
又过两年,新来的书记经常说:“我跟区里某某书记讲,这事这么整不行!”“我可以跟区里争取一个副乡长。”
后来,我到了政法委,祝桥平书记经常要求:“有因才有果,要有亮点,要有成绩!我看这事就这么办!”
林欣海副书记经常讲:“领导要求这么办,必须这么办,绝对不能那么办,不是开玩笑嘛。”
到了现在的单位,贾局的口头禅是:“我看应该这么整!就不应该那么整!”
杨晨伟的口头禅是:“这是个大活啊!……那是必须的!”
对了,还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有一位写材料出身的街道主任说:“年轻的时候写材料是有才,这过了三十多还写材料,就不行了,人过三十,就不是钱的事!”
今天回忆了这么多,真的是每个人都让我受益匪浅。每个人都在践行自己人生的经典经验和信条,值得铭记!都是指路明灯!
上午十点跟着贾局到市里参加了一次省里的督查会议,开阔了眼界,也认识了掌管这全市退役军人工作的头头脑脑,每个人都特点鲜明。
下午写了一个材料,关于明天省里来检查的汇报材料。
下班接女儿,我看班级微信群里发了今天测验的情况,词语默写和英语默写还是没有女儿的身影,我决定严肃的批评她一下。
我对下车接女儿的媳妇说:“一会儿我要收拾她一下。”
接她回到车上,她的情绪还很高兴。
我严肃的问她为什么没合格。
刚开始她没觉察出异样,还像往常一样正常的说哪个字又错了,哪个单词写错了。
我开始严肃的教导起来,“又错了,说明你没过脑子!过脑子就不会错了。脑袋想的跟手上写的不一致,那说明什么呀?那说明脑袋跟行动不一致,那不是有病了吗?”
“要主动学习,要学会学习,别光听老师讲什么就写什么就做什么,你自己没有脑袋吗?如果自己不动脑不思考,老师讲什么你就做什么,那跟人训练狗有什么区别?”
“人家王佳妮怎么就不错?你得做到每次考试完事了,人家问王靖涵怎么样?王靖涵这道题怎么做?你要达到这种效果才行。”
“要干一样成一样,学一样像一样,我不是要求你做每一件事情都达到最好的效果,我是要求你努力,要求你动脑。”
“为什么每次做,每次考试,每次练习,总会出现小的问题?这些小的问题说明什么?说明你平时没有好的习惯。”
“一个好的习惯可以成就梦想,一个坏的习惯就可以让你处处是坑。”
“老师布置每一个任务,你怎么就完不成呢?让读小说全班 30 个同学都读完了,你怎么就读不完呢?你就那么忙啊?”
……
我讲的有些义愤填膺,到最后自己竟然真的动气了。
女儿一直没有说话。脸色一直不太好。
回家吃面包又被我说了一顿:“你不会先脱了衣服,换了衣服,洗了手再吃啊,你现在吃一肚子凉气对身体能好吗?再说你现在吃了,一会儿吃饭你还吃吗?”
女儿默默的转身回屋,换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开始看高尔基的童年。
我跟媳妇说:“我现在真不能生气,这气一点肚子就涨得厉害,喘不动气,像有心脏病似的。”
“我的感谢你啊!”我对媳妇笑着说。
“感谢我啥?”媳妇稍有诧异的问。
“感谢你这一个多月来没有气我呗!”
“整得我好像天天气你似的。”
快吃完饭了,女儿说数学留了一个作业,要背圆周表。
我对此深不以为然。让一个小学生背,一π到 20 π所有的得数,换了我简直会疯掉。
我对女儿说我可以签字,你可以不背。
女儿拿过来要写几道题,我看着她拿笔的姿势气又不打一处来。
“你这叫正确的拿笔姿势吗?你这么样的拿笔姿势写字有多费劲?你手腕为什么要一直往里扣,你大拇指抱着使劲摁有意义吗?”
“告诉你写大字写大字,你字写的那么小给谁看?”
“你歪头的姿势对吗?你把头歪到那边不正好让笔给挡住了吗?你能看见字吗?这个道理跟你说了多少遍,你怎么就不听呢?”
……
我看见了女儿那一张面色极度难看的脸。
女儿默默的回了屋。我喊她换打球的衣服。她保暖内衣穿在里面,我又大声说道:“你穿着保暖内衣怎么打球?”
她又默默的脱了保暖衬裤,换了衣服。
在去大馆的路上,我想了又想,憋的又憋,最后还是忍不住跟她说:“这月我给你个任务,把握笔的姿势改正过来,写大字。”
“听见没?”我连续问了三遍,他才极不情愿的小声答道:“听见了。”
“从明天开始,每天我都检查你的作业,字儿小了,擦了重写。今天晚上回家以后找到正确的握笔方法,每天练三行字,你姿势对了,就练三行,姿势不对了,翻倍。”
下车的时候女儿今天没有等我,自己拿了球和水杯,转身就往球馆走去,我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远离的身影,我也没有下车。
但我的心真的很疼,很痛。
我觉得她做的不对,但却无能为力。当一个习惯形成了之后改起来是如此的艰难,我真后悔三年级的时候没有对她写字握笔姿势做出一个正确的监督。
我应该尊重她,应该听从她自己的习惯,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些习惯,确实会给她未来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现在的这种态度,这种专制的方式,也会给她带来很多的困扰。
南无阿弥陀佛,先坚持一个月再说吧。
因为她写字的姿势会严重的损害她的身体健康。
我很希望当将来女儿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能够理解我在尊重和希望她能健康成长之间的徘徊不定,内心的彷徨无奈和心痛。我爱他,我想用最好的方式来帮助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对于她来说,最好的生活方式是什么,生命成长的方式是什么?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独特的生长方式,都不能互相代替,我的成长经历,只是给她参考。我只希望从我的经验来说,从我的学识来说,从我所有学过的知识科学来说,如果是正确的,那我就希望她能得到它。
今天是我对女儿极度愧疚的一天!
今天是我内心里极度彷徨的一天!
今天是我极度心疼女儿的一天!
今天我内心的疼痛,伤痛悲伤眼动,五味杂陈的伤心,就是在一起。
我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