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卫城家家户户红灯高挂,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相比之下宋府便冷清了许多。
夏兰娘想要在府中挂上红灯笼,却被宋萝一句话给驳回。凌氏刚过氏不足两月,宋乐安娶了新妇她管不了,但他们姐弟却是要尽孝的,若夏兰娘挂红灯笼,宋萝便让人在府中挂上白灯笼。
夏兰娘心里委屈,去找宋乐安诉苦,宋乐安只道:“我顶着别人的唾沫星子把你娶进门,你就不能有一日安生着?不就是红灯笼?不挂就不挂,萝儿说的也没错。苦按规矩来,你在凌氏未亡之前便生下杰儿,理该为她守孝。”
夏兰娘心下惊讶,从前在宋乐安的口中听到的都是凌氏的飞扬跋扈,他对凌氏毫无感情,可这才嫁过来几日,宋乐安这心就偏向凌氏了?
果然,人死了,能想起来的都是她的好,宋乐安一个人时没准还会怀念起凌氏的好呢。
夏兰娘不敢再多说什么,气闷地出了书房,这两日宋乐安不出府,可也不进她的院子,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失宠,这时节她也不敢得罪宋乐安。
而宋乐安望着夏兰娘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声,脑海里想到的都是凌氏的好,虽说凌氏相貌普通,但对他是真的好,一双儿女虽娇纵些,但到底是养得大家气派。凌氏在时他也从未有那么多烦心事儿,每日只悠闲地与好友聚聚,再去夏兰娘那里坐坐,日子过得很是快活。
可他到底为何就对凌氏不满呢?直到凌氏没了,他才醒悟了,这夏兰娘除了一张脸还算好看,也没别的能让他着迷的了。
而这张脸早已是徐娘半老的脸,又还能看几年?就是此时,夏兰娘的容貌依然娇艳,可他却已经没有欣赏的心情了,只觉得有时看了都烦。
当宋乐安的话传到宋萝和宋扬耳中时,宋扬啐了一口,“让她给我娘守孝?我还怕脏了我娘的灵前。”
宋萝冷着脸道:“她可不敢给娘守孝,还不怕娘半夜去找她?”
“姐,你是说娘的死……”宋扬眼神微凛,里面藏着杀意。
宋萝摇头,“娘的死与她是否有关我也不知,但总归是她来府中名为侍病,却是在她来了府里,对娘说了一些话后娘的病才更严重,即使不是她害的,也是她气的。”
宋扬气得咬牙,他自然也是有所怀疑,当初娘过世时他便大骂夏兰娘是害人精,结果被夏兰娘怂恿宋乐安把他关了柴房,若不是姐姐硬气地把他从柴房里救出来,他不饿死也要被冻死。
父不慈就不要怪子不孝,他如今恨不得扒了夏兰娘的皮,抽了夏兰娘的筋,对宋乐安也不把他当爹,若不是他招惹那个女人回来,他们的娘也不会早逝,失去娘的痛苦,这些日子积下的仇恨,让小小少年飞快成长的同时,也让他将恨意深埋,只等着有朝一日将仇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虽然很多事情宋萝一个人便能做了,但她不想把宋扬养成不知世事的性子,虽然他年纪还小,但娘不在了,爹也不大像个做爹的,又危机四伏,宋萝再不忍也要让宋扬知道人心险恶,知道是非恩怨。
今日是年三十,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有信心保护得了弟弟,可坏人又怎能不得到报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