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一声怒吼,让城内外的人都不再怀疑白狼王的真假,纷纷跪在地上膜拜起来。
城外的鹰骑和城卫军也都一声接一声地对抱着白狼王的小贝木尔喊道:“拜见首领!拜见首领!…”
屈突昊志微笑着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它的这一声嚎叫,算是让英雄城内的局势彻底安稳下来。
……
左王不及奇多这些天的心情很不好,大儿子不哈卜提背着他带人劫了本要运往英雄城的粮食,本来劫取这些夏人的粮食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此时又好死不死地传来屈突昊志已经拿下英雄城,这让他如坐针毡。
不及奇多可是知道屈突昊志是个夏人,这些大夏的商人花这么大代价把粮食运来,而且跟屈突昊志拿下英雄城的时间配合得如此巧妙,这不能不让人多想。
虽然很久没有去过英雄城,但英雄城里的风吹草动会有人及时禀报给自己,这让他笃定这家刚刚出现的丰隆货庄就是屈突昊志所办,或者说委托他人开办。
不得不说不及奇多能够成为左王,也是个老谋深算之辈,他倒是没有猜中开头,但猜中了结尾,这丰隆货庄虽然不是屈突昊志所办,但的确是为屈突昊志办事。
不哈卜提从外面走近了大帐,这两天不及奇多看见这个儿子心里就烦,看到他来到近前,“哼!”了一声。
不哈卜提知道父亲不待见自己,最近做事也是小心翼翼,怕惹恼了他,不过今天他是不得不来。
“阿爸!柯邪力目的使者到了,”不哈卜提轻声道。
不及奇多手里摆弄着一串玛瑙,这是他的阿爸留给他的东西,一直戴在手上,每当心不定的时候,就放在手里捻玩,这样能让他的心平和一些。
“这个时候,他派人来干什么?你跟我说实话,劫粮的事,是不是柯邪力目让你做的?”不及奇多质问道。
不哈卜提没敢抬头,说道:“阿爸!自从你把妹妹嫁给了柯邪力目,我们家就已经跟他绑在了一起,上次要不是被柯邪卢狄占了便宜,妹夫现在就坐在英雄城的王宫里啦!”
不及奇多被不哈卜提的话挑火起,骂道:“蠢货!就是柯邪力目成了拜月王,你不还是耶亏部的不哈卜提吗?你以为他们柯邪家会把右王给你做吗?”
不哈卜提有些不服,嘟囔道:“那你还借兵给他?”
本来压着火的不及奇多一下站了起来,吼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我愿意淌这趟浑水吗?你知不知道柯邪浩图倒下后,柯邪巴车下一个收拾的就是我们?”
说着说着,不及奇多有些激动起来,伸手就要给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一巴掌,这时帐门被挑了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近来:“我看谁敢打我儿子,老东西,你胆小就算了,拿我儿子出什么气!”
看着外面进来的女人,不及奇多的怒气一下就消失不见,不哈卜提看着自己的阿爸就像一个被针扎的羊吹膨,一下就瘪了下去。
“大包图,你不是去打猎了吗?”不及奇多对进来的女人道。
来人正是不及奇多的大包图拓跋青云。
这拓跋青云可以说是位奇女子,她本是羌人,是拓跋部族长的女儿,带着一支女子骑兵,横行于黑水走廊的北部,无人敢惹。
不及奇多年轻时样貌不俗,更是使得一手好刀,在耶亏部里没有敌手。
那时两族的草原交界,时常因为放牧发生冲突,不及奇多一次跟随父亲去羌人部落谈判时,正好遇到拓跋青云,两个年轻的男女一见倾心。
羌人被称作内戎,草原各部被称为外戎,自古内戎外戎不通婚,可这一对年轻男女偏偏背着长辈有了私情。
发现了儿子跟拓跋青云偷情的父亲,吓得马上把不及奇多给拎回了部落,并逼着他跟一位族中的女子成婚。
原本不及奇多以为他跟拓跋青云感情只能算作南柯一梦,没想到几个月后,大了肚子的拓跋青云带着那支五千人的女子骑兵越过了边界,被那里当时的守将柯邪浩图派人护送到了耶亏部。
可当时不及奇多已经娶了耶亏部一个小部落头领的女儿,而且是正妻。
没想到,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拓跋青云没给不及奇多太多的犹豫空间,直接带人闯入营地,将那个小部落头领的女儿给一刀杀掉。
这一下,拓跋青云算是捅了马蜂窝,不及奇多的父亲当时已经压不住下面人的怒火,就想派兵将这支女子骑兵给绞杀。
不及奇多得到了出兵的消息,亲自到拓跋青云的营地通风报信。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拓跋青云拿出了柯邪浩图的一封信,交给了不及奇多。
当老首领拿过儿子带回来的信,打开一看,大惊失色。
柯邪浩图的信一共分为两封,装在一个信囊里,一封是柯邪浩图亲自写的,内容的大意是,如果拓跋青云在耶亏部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将不会阻拦羌人越界攻击耶亏部。
第二封信是拓跋青云的父亲拓跋刚所写,他在信中先是谴责了不及奇多破坏了内戎和外戎之间定下的规矩,然后是威胁说,要是他的女儿在耶亏部受了什么委屈,他将带兵前来为女儿讨回公道。
事情到了现在,老首领还有什么可说的,拓跋刚宠溺爱女的名声,他早就知晓,要不然凭借拓跋青云那五千女骑兵如何能纵横匪患横行的黑水走廊。
老首领将那个被杀了女儿的头领召进了大帐,好言安慰后,将耶亏一块最肥沃的草原拨给了他,并保证五年之内不用向他交纳出产。
其实一个女儿对于小头领不算什么,他老婆就四五个,儿女更是十多个,关键是咽不下这口气,才联络一些小部落头领前来讨说法。
老首领给的条件,让他早忘了失去女儿的哀伤,恨不得把所有女儿都送到大帐里。
经过这番折腾,拓跋青云和她的五千女儿军在耶亏部名声大噪,从此以后无人敢惹。
不及奇多也落下个毛病,怕老婆。
不哈卜提之所以敢在不及奇多不知情的情况下,打破草原各部相互默认不劫商队的潜规则,带兵抢了丰隆货庄的粮食,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母亲拓跋青云的支持。
“不及奇多,有你这么对儿子的吗?他是不是你亲生儿子,还趁我不在想动手打他,哪天我要不在了,你是不是还要杀了他?”拓跋青云在儿子面前一点都没有顾及不及奇多的面子,叉着腰,厉声质问道。
不及奇多被拓跋青云说得脸色铁青,不过他可不敢对拓跋青云发怒,给自己争辩道:“要按照往常,他要是劫个粮食也没什么,可现在是多事之秋,我看这屈突昊志早晚成就大事,我们这个时候躲还来不及,他还去主动招惹他。”
拓跋青云跋扈是跋扈,可不代表没脑子,相反她的脑子还十分好用,她说道:“我看你是只看出其一,没看到其二,你光看到屈突昊志打败了柯邪卢狄他们,难道你没看到他现在手里还剩下多少兵?估计还没有我们多,我不相信现在他敢来惹我们,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让我哥派兵过来,我们合兵一处,帮着柯邪力目入主英雄城。”
耶亏部报给英雄城的人数是二十万人,能打仗的男子四万人,其中有一万人被长年派到英雄城,加入鹰骑和城卫军,相当于服兵役。
可耶亏部实际上有三十五万人,多出来的十五万大多集中在南部,靠近羌族的地盘。
这十五万人多是在白羊部和铁弗部南迁时,跟羌人长期作战,导致大量的牧民失去了牛羊,他们只得逃往草原,他们中有羌人,也有白羊部和铁弗部的人,并且逃过来的多是壮年人和孩子。
这些人已经无依无靠,耶亏部肯接收他们,又拨给他们放牧的草原,他们当然愿意加入耶亏部。
可不及奇多并没有将这部人上报给柯邪巴车,守卫南疆的柯邪力目也对此沉默,就这样,耶亏部的战力多出了一倍还多,这也是拓跋青云在给柯邪力目折腾掉三万人,还这么有底气的原因。
不及奇多现在最烦别人提柯邪力目,他按捺不住自己道:“我真不知柯邪力目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怎么就这么相信他,把女儿嫁给他还不算,难道还要把耶亏部都送给他?”
对于不及奇多的反应,拓跋青云出奇地没有发火,她对着不哈卜提使了个眼色,不哈卜提走出了大帐,并让卫兵走开,他自己亲自守在门口。
拓跋青云道:“其实这次来的人不是柯邪力目的使者,而是巫师乞又派来的人。”
“什么?”不及奇多的声调一下高了起来:“你想让我们成为草原的公敌吗?”
拓跋青云道:“你喊什么喊?路都孚和库都他们这些大巫满都返回了巫山,他们已经抛弃了我们,现在只有灰巫才能让太阳神听到我们的祈祷,要不然太阳神肯定不会祝福我们耶亏部。”
不及奇多有些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道:“也许你们羌人不知道,当初灰巫对草原人做了什么,那场巫族大战,让我们拜月部死了十几万人,他们全都是死于灰巫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