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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袒露心声

这日,月府张灯结彩,露台上还搭起了戏班子,似是有喜事要办。

南今夕困惑的问月离:“月府近日可有喜事?”

月离笑嘻嘻的说:“是夕姑娘的大喜!如风夫人要为姑娘办认认亲宴呢,到时只怕整个凤国的达官贵人都会来参加!据说王上也会来参加呢!如风夫人是要当着凤国所有权贵的面,宣布您的身份呢!如风夫人如此看重姑娘,姑娘平步青云,往后可是风光无限呢!月府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南今夕有些惊讶,她是来投奔如风夫人的,待到自己的风波解决l ,她还是要回到爹娘身边的。如风夫人是她的亲姨母,认她做义女仅是权宜之计,可是为何她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办认认亲宴,还要当着全凤国达官贵人的面宣布她认了一个女儿,那不是等于昭告天下她的新身份吗?难道她是要将自己留在凤国?不应该呀,她明显感觉到如风夫人没有像月离说的那么喜欢她、看重她,难道仅仅因为娘的原因?她要代娘照顾她,还要给她这样的风光?可是,如风夫人毕竟与娘有近二十不曾见过面,她们的感情难道浓厚如此?若是这样,娘为何藏了这么久不联系如风夫人呢?

她有些惴惴不安。她虽对朝堂之事不大了解,但自幼她便读过皙朝历史,也跟着哥哥们学过一些政治局势,她知道凤国虽为藩国,但不受皙朝管制,这几年,凤国一直在往南扩充边界和军力,大有可与皙朝匹敌之势,皙朝对凤国也很是忌惮。如风夫人在凤国权势熏天,成为她的女儿,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次日,她带着柳云和月离出了府,她想去跟青连郡王道谢,可是,她刚走到醉月轩门口,便碰到了袁玉辰。自那日揭下面纱后,她就没有再戴面纱。

那夜她骤然与袁玉辰在魏国府碰面,但毕竟是晚上,且在假山之后灯火阑珊,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照面,她还是有些不适。

她本欲转身离开,却被袁玉辰拦住了。

凤国大街上人来人往,醉月轩又是凤国有名的酒楼,来来往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若是在这里与皙朝相国公子纠缠不清,怕是又要引起事端。她思来想去,还是与他打个照面,看看他意欲何为。

“袁公子有什么事上去说罢。”南今夕领着袁玉辰上了楼。

她要了一个雅间,她让柳云和月离守在外面,自己单独与袁玉辰谈清楚,她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袁玉辰一上来便问:“你真的要当如风夫人的义女?”

南今夕觉得好笑:“我当不当如风夫人的义女,好像与袁公子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家人都在皙朝,你可以回皙朝……”

“回皙朝?”南今夕觉得这话从袁玉辰嘴里说出来特别讽刺,“死了的人如何还回得去?”

“你活着本就是好事……”袁玉辰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只有他自己听得到,“我们都希望你活着……”

但南今夕还是听到了,她冷笑一声,“你这话哄哄自己便罢了。你们袁家会让我活着进皙朝?”

袁玉辰看着她,有些诧异,有些黯然,半响,他才一脸真诚:“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袁玉辰确实没有伤害过她,他还默不作声的帮过她几次。像那次她想进公皙凌的兴明宫,他问都不问便带她进去了;还有那次大雪,他虽然没有满足她的心愿带她去见公皙凌,这不是他能左右的,但他却给她送了伞和披风……

南今夕别过头:“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不想再回皙朝被人困着耍着,被说书的当做笑话讲着!我九死一生,还想好好活着!我更不想连累我家人。”

袁玉辰上前一步,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看着她,无比的真诚地说:“没有人会困住你,也没有人会耍你,更不会有人拿你当笑话!在皙朝,你会好好的活着,你完全不必独自客居异国,与父母兄弟分。你若有顾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娶你,可以让你像如风夫人一样风光无限。我知道你并不在意这些,我只是……不希望你寄人篱下。”

南今夕一脸诧异的看着袁玉辰,她是不是听错了?袁玉辰说要娶她……他怎么可能娶她?他们袁家不是天天盼着她死么?凤国可真是个处处意外的地方!

袁玉辰似是察觉到她的疑虑,他又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言辞恳切:“你不用觉得诧异,在你进宫前,我便想要娶你!只是,我没想到竟步步落后于人……我对你的心意一点都不比他差……他不能做的我都能做到!”他停顿片刻,又道,“紫檀宫大火,我很后悔,从未那般后悔过……我后悔,没有离你近一点,我后悔,没能保护你……那时,我便想,若我少一点顾虑,多一点担当,你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你出事后,我在紫檀宫外坐了一天一夜……那时,我告诉我自己,若是你还在人间,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只要你愿意,我娶你,照顾你,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般爱护你,纵然放弃自己的身份也在所不惜……”

南今夕震惊的看着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袁玉辰有任何交集,更不曾想过,袁玉辰会对她说这般话,她懵了,真是懵了!

袁玉辰继续说:“紫檀宫烧成灰烬时,我很难过,我自己都不知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那样一片废墟中寻找你的尸首……可是,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留在这片废墟里,我要找到你,将你好生安葬!生前,你遭受那样的苦楚,生后,你不应该再遭受这样的苦难……我挖开废墟,找啊找,找遍了整个宫殿,我竟找不到你的尸首……我从未如此感激过,我感激上天,让你经受如此大难后,还活着……”

南今夕猛然抽出手:“你那时便发现我还活着?”

“是”袁玉辰自嘲般笑了笑,“可是知道你活着又有什么用?我找不到你……纵然,我派人日夜盯着南府盯了整整两年,竟仍然杳无音信……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了……”

南今夕大惊:“监视南府的是人是你派的?”

“是。我没有发现你的尸首,怕节外生枝,便找了个相似的尸体烧毁了,丢进废墟,又怕你家人收尸时发现,便直接将骨灰送往南家……你活着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能让你再次置身险境……”

南今夕彻底傻了,她以为的假死,她以为的诡计阴谋,她以为的监视,还有她以为的逃离,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故事……她千里迢迢从皙朝逃到凤国,一路上风餐露宿又算什么!难道正如袁玉辰所言,就是个笑话?从她进宫,从她与小白相识,从她从皙朝逃离,从她再次与小白相见……这个笑话居然持续了两年多!她就是个笑话!她从一开始便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太好笑了!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袁玉辰从未跟女孩子深入接触过,虽然这两年父亲有意安排给他娶妻或是安排侍妾,但他都果断回绝,他不知道姑娘的心思,也不想知道,他的心早就跟着她焚烧在那场大火中,如今他能再见到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像之前那般默默无闻。他试探性地问,“你可愿意跟我一道回皙朝?”

“我是不会同你会皙朝的!”南今夕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相信袁玉辰所言,她知道他没有撒谎,他是带着诚意来见她的。若是早几日,在没见如风夫人之前,他告诉她这些,或许她就信了。可是,见过如风夫人后,她便坚信事实绝非如此简单。不然以爹娘的见识,他们是不会看不透事实,更不会那么着急的要她离开皙朝,这里必定另有玄机,而这个玄机,如风夫人没有告诉她。这里有一个天大的谜团等她来解开,不解开这个谜团,她是无法一家团圆的……而如风夫人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她要留在这里,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袁玉辰有些着急,他拉着她的手臂,追问:“你为何还要留在凤国?”

“你要留在凤国,做如风夫人的义女。”南今夕看着他,一脸的真诚,“你无需为以前的事自责,更无需因自责而承诺娶我。你能为我做这些,并保守我活着的秘密至今,我已是感激不尽。你若还愿帮我做点什么,那就请继续帮我保密,可好?”

袁玉辰有些激动了:“我想娶你不是因为自责,而是……而是我真心想娶你!我想与你白首偕老……”

再次听到白首偕老,南今夕的心还是有些微微发颤。两年前,她从谢荣兰那里听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就开始期待,期待她能遇到那个人,她带着满腔的憧憬去待每一个人,她想要一份至真至纯的爱情,当她听到公皙凌的告白,听到他说他要娶她为妻的时,她便荒唐的以为那便是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他终究抛弃了她,娶了别人!让她成为世人茶前饭后的谈资。她以为她会痛不欲生,可是,她竟没有想象中痛苦。相反,在二哥因她而遭遇杀身之祸时,她觉得难过,她拼命地挣扎,在挣扎无果时,她想过了结生命,那时,她满脑想的竟是小白……再后来,在大火里,弥留之际,她还是想小白……自那时起,她便发现,她的心不知何时已被小白填满,没有一丝位置留给其他人……除了小白,她不想与任何人有任何纠葛,也不会有人再与她有任何纠葛……她没想到,袁玉辰在世人都谈论她,嘲笑她时,竟然还有这般心思,他就不怕跟她一起沦为世人的谈资?

她更没想到的是,他那样一个寡言少语的人,竟能这般诚恳地跟她说这些……越是这般,她就越不能拖着他,她要断了他的念想!

她看着他,坚定地说:“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快回皙朝去吧,回去后便娶妻生子。你有大片的森林,莫要在我这根野枝上吊死!而我,会留在凤国,当如风夫人的义女,我会在这里嫁人生子。”

袁玉辰面色灰白,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般话的,没想到竟被这样回绝了。他沉默许久,才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难道……你还忘不了他?”

南今夕只觉心烦意乱,她要如何说,才能打消他的念头呢?是不是如他所说,承认他所言,他便能死心?若果真能如此,她便顺了他……也罢,袁玉辰只说他,又没有点名道姓,“他”也可以是“小白”,反正只要袁玉辰相信,不再执念于此便好……

“是,我忘不了他!”南今夕大声说,“我忘不与他的点点滴滴,除了他,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果然,袁玉辰闻言面如死灰,他握紧双手似要做一番挣扎,许久,他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就仿佛一直支撑着他的信念瞬间坍塌一般,他突然没了支柱,空洞而绝望……

南今夕有些不忍,她想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她不曾想,他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竟会这般伤怀。

突然,袁玉辰猛然抬起头来,他看着她似成全一般毅然决然的说:“其实……他并没有成婚。他大婚时,得知紫檀宫大火,便直接弃婚寻你而去……他不知道你还活着,却一直没有再婚。若只有他能让你快乐,我便帮你促成你们!”

南今夕震惊的看着袁玉辰,他是第一个为她收尸的人,他没有发现她的尸首便坚信她还活着,他周密的隐瞒着她还活着的消息,这两年多来,他一直抱着信念寻她,他说她他想娶她,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如今,他为了成全她,为了她能够快乐,可以放弃两年来的信念,帮她嫁作他人妇,他可以为她退让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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