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剧组的人都在等她。导演倒没说什么,与她搭戏的女一号宋莺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盛若瑜自知理亏,赶紧叫化妆服装准备,迅速调整好状态。
宋莺莺心里有气,与其他人对戏挺顺畅几条就过了,与她对戏中几次故意跳词,盛若瑜一下接不上来,导演就喊卡了。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导演发火了:“这还拍什么拍拍什么拍,你们能不能敬业一点?莺莺你今天是怎么了?”
宋莺莺干脆往一旁椅子上一坐,冷言冷语道:“导演,这可怨不得我,昨晚上我背了一晚上词您是知道的。今早大清早我就来了,可有的人硬是面子大,让人等一上午。这大太阳的,又热,我哪还记得住啊!”
整个剧组的人都看着她。
盛若瑜走上前去,说:“莺莺姐,我今天确实是有事,昨晚出了点小状况去了趟医院,今早一醒来我马上就赶来了!”
宋莺莺一双凤眼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番,讽刺道:“谁还没有个小病小痛的啊。只不过我们是劳碌命,从小片场待惯了,不像盛二小姐是金枝玉叶出身,哪受得了这个苦啊!”
盛若瑜不说话。
宋莺莺见她不吭声,越发来气,接着说:“要我说,盛小姐也别拍戏了,贺总是何等身家,嫁过去做阔太太就好了,哪用得着跟我们一样讨生活!”
明里暗里都是讽刺!要照以前,这种小角色,她都不屑看上一眼。可是今非昔比,盛二小姐不再是千金小姐了。
她上前一步,诚诚恳恳地说:“莺莺姐您是知道的,我如今不比从前,也是要靠自己吃饭的。您是前辈,从小在片场里浸染,悟性也比我高得多。我辛辛苦苦这几年,都是靠接戏多混个熟脸在撑。好不容易方导赏脸,肯给我个角色,我演得不好,您多担待。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女配,戏早点拍完,要是火了不还是您么?”
宋莺莺被这几句话一说,也不好继续再摆架子。她不过是出一口心里的怨气,要是太过端着,得罪了盛若瑜事小,得罪了方导事大。何况盛背后还有个贺楠颂,那可是个不吝的主儿。
她是个聪明人,对方既然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势走下来了,嘴里还嘟囔着:“我看外界传言都是说盛二小姐骄纵蛮横,也不尽然啊!”
盛若瑜哄完了这位姑奶奶,方导那边倒没有刁难她。想是之前他们合作过几部片子,他一向对她还算认可;另一方面,他就算有点小不满,毕竟还得给贺楠颂几分面子不是?
大伙于是振作一番,重新进入拍摄,这次倒还顺利。只是间隙时她还是忍不住会想,曾几何时,她能想到盛二小姐也会有赔小心的一天。
傍晚收工,她只觉浑身骨头快要散架,膝盖蹭破皮的地方被汗水一润,生生地疼。昨晚醉酒加上晕倒,在医院的床上本来就休息不好。今早又只简单喝了点白粥,中午吃了剧组的便当,胃隐隐作痛。
她驱车想快点回去休息,车行到半路,贺楠颂打电话过来了,要她过去陪他吃晚饭。
陪他吃晚饭,这也算是她的一项工作内容,只不过没有薪水可拿。换做平时,她也很少拒绝。可是今天,她带病工作了一整天,实在疲累,再也懒得应付他,干脆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他,关了手机。
胃里翻江倒海般地绞痛,身上的气力好像都已花光,手渐渐握不稳方向盘。
她硬撑着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想拦个车去医院。人还没站稳,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了,朦胧中有辆黑色轿车在她旁边停下来,车上匆匆下来一个人,然后她就又一次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