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距离有点远,虽然看得很清楚,但是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莫名的刘全儿有些担心这些人想偷石碑,因为他的认知里,西夏人都是可恶的盗贼。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身边的力士们说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一脸的懵,心说,嗯,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脑子抽抽了,搬这玩意儿。
眼见众人都不说话,刘全竟然觉得自己猜得很对。
“这可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偷了,不然我没法和少主君交代。
你们谁有什么好主意?”刘全儿轻声的询问。结果嘛,当然还是无人应答。
这些人也不傻呀,总不能说让自己和那些西夏人拼命的话。
“看来还得我自己拿主意,少主君不在,真是难啊!”刘全继续自言自语道。
他看了一眼这些,手里还拿着大杠子,绳子的力士们,顿时计上心头。
“你们想不想发大财?”
“想啊,谁不想呢……”好几个领头的力士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
刘全坏坏一笑,心说:有门儿了,真应了少主君那句话,财帛动人心。
“你们看,对面儿有三十二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残废。咱们有四十个人,个个身强力壮……”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有人言辞拒绝说:“少开玩笑,他们可是骑马杀人魔鬼,这份钱我们不想赚。”
“别急着拒绝呀,只要咱们战法得当,搞定他们很容易的……”刘全不愿放弃,继续劝说道。
毕竟,在他眼里,只有把贼打死了,自家的东西才会最安全。
“我们家少主君经常说打人,打架都要讲究配合。所以也教会了我一套,关于怎么配合的绝招。
今天我就想把这个绝招赶紧教会大家,然后带着大家下去发财。
你们可能不知道,今年折府的赏金,是一颗西夏人头五贯钱。
像这样搬石碑的活儿,你们需要干一年才能攒到。
大家想想,如果有这么多钱,是不是就可以给老婆买几身新衣裳,让孩子们吃斤到肉,给老人看看病,尽一份孝心……”
看到这些人犹豫了,刘全心里越发的有底气,于是他又趁热打铁,直接进入了谋划状态。
“我相信大家对西夏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是打仗都是很危险的,大家身后都有家庭,都有家人要养,谁也不想送死,我也不想送死。
所以想发财就需要我们齐心合力,严格分工,而且还要互相配合。”
“真有把握赢吗?”有人终于沉不住了,因为刘全说出了他们的迫切需求。
大宋是历史上经济最繁荣的朝代,但是只要有社会经验的人,都知道经济繁荣,不等于自己就过得好。很显然这些人就属于过得不好的。
有时候冒不冒险,取决于的不是胆量,而是需求。
别看刘全平时,都在拍马屁。但是混迹底层的他,其实最懂得怎么捕捉人心。
“当然有把握赢!”刘全说的异常的肯定,没有半丝犹豫。
“你看他们的样子一定是败兵,而且头还受伤了,士气,肯定没有我们好。
最重要的是今天早上,和中午咱们都吃的是大肉饼。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我估计他们也许现在都还饿着肚子呢,甚至连口水都没有喝过,早饿的头昏脚软。
除了这些,再就是咱们的策略,要知道,我这个策略,可是我们少主君亲自教的哦。”
听到刘全说还有策略,而且是王大虫教的,这些人眼神都有些发亮了。
在他们眼里,王卅王大虫可是神一样的存在。
敢射杀友方族头领鬼晖亮,能数十次上折家抢婚闹事儿,甚至还当街暴打了,调戏少女的杜衙内。
前几天,更是随便写一副拜帖,收服了当今名满天下的醉翁欧阳相公,舍得玉带相送……
“策略怎么弄?”
“咱们这样……”
这边刘全刚教会这些人,梁乙埋这边就出了新状况。
刚刚包扎好腿上伤口的梁乙埋,还没有来得及被抬上马背,就和突然松动的石碑一起朝后方滑了出去。
原来,因为忘记固定放在石碑下方的那些滚木,发生了溜坡现象。
数千斤重的石碑一下子失控了,载着梁乙埋倒退着冲下坡,疯狂的滑行。
“救我,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呀,我不想死在这里……”精神都已崩溃的梁乙埋,开始狂喊乱叫。
“都司大人!都司大人……”亲卫们也慌了手脚,或是奔跑,或是骑马追赶。
有人用兵器想要挡住石碑,结果兵器折断不说,连自己都差点被石碑压倒。
护碑心切的刘全,根本没有看清状况,怒喝了一声:大胆偷被贼,快停下来受死。便跃出掩体,挥舞着手中的木杠,朝着山脚下的西夏人冲了过去。
眼见有人带头冲锋,大力士们顿时充满了勇气,嗷嗷吼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大木杠,和西夏人纠缠到了一起。
只见两人一组的大力士们,不管对方几人,只盯着其中一个,互相协调攻击。
“高大郎,你打马腿,我敲人脑袋,你千万不要失手哦。”
“万八郎,别担心我啦,马腿长好敲,那个人脑袋你可要睁大眼睛,费力瞄准了。”高大郎不服气的回了一道。
“瞧好吧你……哎哎,五贯钱你别要乱动……一颗脑袋打中了……
那个五贯钱,该你了,让我砍你一刀,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你吧!”
听着万八郎嘴上嘟噜个不停,气得高大郎每次敲断马腿后,都要更正,不管多少钱,也是两个人的。
就这样在大力士们默契的配合下,三十二名西夏人,除了还在石碑上滑行的梁乙埋,其他人都是在极其绝望的情绪中被人敲裂了脑壳。
他们到死的那一刻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身好本事,面对他们别扭的两人攻击法,竟然无计可施,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别跑,你个偷碑贼,还不赶快停下来受死……”刘全爆吼着,跟着高速滑行的石碑紧追不舍。
“根本停不下来,哎呀……我没有偷,是他自己,他自己……”连挣扎都无法挣扎的梁乙埋,都快急哭了。
“你个臭不要脸的西夏狗,都偷这么远了,还敢狡辩说没偷,刘爷也会让你好看……”急昏头的刘全,根本听不进对方的解释。
“我手脚都残废了,想偷也偷不成……哎呀哎呀,要撞山了,要撞山……”
石碑在官道转弯的地方,终于被山体别停。
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梁乙埋,被巨大的惯性,重重的撞在了山体上,当即便撞断了十几根肋骨,昏死过去。
“少装死,快给我站起来……”刘全边喊边拿棍子在梁乙埋的脑勺敲个不停,不过,对方再也没有醒来过。
“刘头真厉害,咱们果然都没有死,果然还杀了这么多西夏人,果然立功了,还有好几个五贯钱……”
“别一直果然前,果然后你还会说别的吗?那些五贯钱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两个人一块分儿。”
高大郎坐在三个被他们打死的西夏人身上,生怕被人抢走似的,再次对万八郎强调股份。
“高大郎,我想以后跟着刘头混,他的嘴就像他的人一样可靠”
“我也这么想的……”
“还有我们……”
……
都快跑断腿的李大壮,终于在刘全这里追上了,已经死掉的梁乙埋。
看着还在拼命鞭尸的刘全,还有那些,因为刚刚成功斩杀西夏武士,而兴奋不已的大力士们。
李大壮感觉自己的运气真是背到家,可以说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不管什么好事,全都花落别人家。就连一个被故意惩罚,留在后方运石碑的刘全,都能撞上,这堪称是送货上门的天大功劳。
“少主君,小的真是对不住你,白白浪费了将功补过的机会。呜呜……我无能啊!简直无能到家……”
瞧着李大壮哭哭啼啼的不成个样子,紧随其后赶到的折克柔,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
心说;不管怎么说,功劳都被你们王家抢走了。你还在这演,非把别人的脸打干净才好吗?
心有大局观的折克柔,根本没有心情继续待在这里。因为他觉得,应该趁梁乙埋被全歼的机会,回去和叔父商议,如何多捞一些战果。
只听他说道:“咱们赶紧去和我叔父会合,顺便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报告给他……”
秋天的黄土高原,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王卅也忙得马不停蹄。
伤员需要慰问,阵亡者的遗骸需要妥善处理,还有那些难民,如何进行下一步安置。
甚至连西夏人的遗体,出于人道和预防瘟疫,必须进行掩埋的理由,他也进行了认真的普及。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刘幻文,像一个求知的朝圣者一样,总会不停的问东问西。
也因为这样,忙的他,连陪孩子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好在他看到紫娟和两个孩子混的很熟,才让自己这个便宜爹不负责任的负罪感少了一些。
至于,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的折继祖,一副胜权在握地样子,躺在王卅的大帐里闭目养神
“将军!咱们当真不搭帐篷了吗?”他的亲兵问道。
“你傻不傻?今天晚上,天一黑,咱们就要出发去掏金窝子了,还费那个力气干嘛?”折继祖连眼都懒得睁,便得意洋洋的反问说。
“将军说的对,是小的太笨了。”
“克柔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
听到这句话,折继祖忍不住笑了。
因为他知道越晚没消息,越说明自己赌对了,梁乙埋那么狡猾,哪有那么好追。
“禀报将军,大事不好了,克柔少将军没能追上梁乙埋……”传令兵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
折继祖闻讯,一脸不在乎的捧腹大笑道:“哈哈……都在老夫意料之中,你们不必惊慌。”
“将军,小的还有话没说完……”传令兵急切地提醒。
“那就不用说了,我还急着要去找那个混小子,兑现赌约……”
“将军,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