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陆凡并没有能如愿,而是被顺道而来的大长老陆离抓获。大长老架着这位苦命的大少爷来到了议事大厅。
仍在神伤的陆凡头垂着走进了大厅,径直坐在了最角落的一张樟木椅子,然后慢慢从椅子滑下,双眼无神涣散,两腿自然垂落,完美地演示了地道的北京葛优瘫。
陆家是金陵最大的修仙家族,现任族长是陆凡的父亲——陆峰,为凝合境界的修仙者,其余4位长老也都处于凝合境界。此外,陆峰还有一位弟弟叫陆飞,没有修仙天赋,但是靠着努力进入官场,摸爬滚打当上了礼部副侍郎。
另外,陆峰的大伯,也就是大长老陆离,掌管着陆家经济。但是由于最近市场不景气导致接连亏损,再加上上午时候神运石的倒塌,无疑让陆家商业掌门人再一次陷入忧虑。于是他去列祖列宗那里祈祷下半年能财运亨通,正巧碰见怒气冲冲的陆凡,便假公济私捉了他“拷打”一顿拎到议事大厅里来。
“陆凡!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快来见过你唐伯伯!”
厅上左边太师椅的短髯男子威严地喊着陆凡的名字,正是陆凡之父陆峰,然后对着坐在另一边的无须臃肿的男子歉笑道,“犬子不懂世故,唐兄见谅!”
这唐森乃是唐家家主,也是金陵县令,虽然贪些油水,但对乡里人也算有些功绩。
“嗳——我听闻陆凡侄儿今早大受打击,若是不体谅,那就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太小鸡肚肠了呀!”唐森摆了摆那肥硕的手掌,然后狭长的双眼笑眯眯地看向走向前来的陆凡。
他示意让陆凡坐在一旁,便旋即长叹一声:“陆兄啊,这桩婚事……”
来了!陆凡暗自握拳,微微颤抖。
陆峰抚髯的手突然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哎,这……”
唐森也长叹一声:“陆兄,你也知道,我家闺女她心气甚高,要嫁个鸿蒙她可不愿意啊……”
就在陆峰支支吾吾刚要说话时,一声雷鸣般的怒斥响彻于议事大厅。
正是陆凡!
“父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陆凡缓缓站起,他挺直了腰身,铿锵有力的话语直击人心。
他缓缓闭上双眼,又猛然睁开,犀利而又凛然:
“唐家!莫欺少年穷!”
此刻,大厅之内的位长老噤若寒蝉。
嘶——
唐家家主唐森被这气势震撼,手未能托稳那茶杯,“哐当”一声打碎在这陆家地板之上,四溢的茶水夹杂着舒展开来的嫩叶,缓缓流到陆凡脚下。
陆凡猛地向前一踏步,将那茶水踩得飞溅起来,怒目圆瞪:
“你唐家之女,便由我——陆凡,休了!”
安静。
呼吸声。
然后有些急促的鼻息声。
正当陆凡准备大步转身离去之时,一只大脚猛地将其踹去。
陆凡被这暗藏的杀招给狠狠击倒,如同平沙落雁般倒在浸着茶香的地板之上,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入目的是父亲陆峰涨红的脸。
“孽畜!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哈?父亲,唐家不是要与我解除婚约嘛?男人怎么可以受此耻辱!”
“你你你……唐苏是要嫁给你弟弟陆展的,你瞎凑什么热闹!”
“额,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你弟弟……你还有脸提!你弟弟被你骗到栖霞山上下血誓要悟道三十载,我叫你来是要你把他给劳资骗回来!”
陆峰急忙让下人给唐森换了个瓷杯并斟了半杯茶:“唐兄,我这大儿子,最近有些妄想症状,多多见谅啊!我那二儿子现在悟道了两年已经到了感知境界,你看,15岁便到通达境界,怎么说也该入得了你家唐苏的法眼了吧?”
陆凡急忙爬起退到一旁,一阵脸红后暗自骂道“陆凡”:“害人害己的家伙,自己要丁克,还要拉着弟弟一起,人类社会进步中的蛀虫,世界繁衍史中的污点!”
他环顾了四周,幸好这次来议事大厅的只有几位长老,丢脸丢得不算太大。陆凡悄悄安慰自己道。
唐森脸上横肉里的小眼睛似是无意地看了看陆凡那边,继续“忧愁”道:“陆兄啊,还有一事。”
“哦,何事?”
唐森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也知道,今年青阳公主成人仪式上,皇上要亲自挑选一位储备驸马爷……”
陆峰抿了一口茶,疑问道:“哦?”
“这储备驸马爷,首先必须是个鸿蒙,因为若有修仙天赋必然看不上这尘世间的皇位,而没有修仙天赋的鸿蒙,如同老唐我,就会和青阳大公主安安心心地治国安家平天下了!”
“其二,必须也是同年的男子,也就是今年要十八岁。其三,要品格优良,相貌尚可,不要歪瓜裂枣,品行不端正之人。其四,要能文能武,胸怀治国韬略……”
唐森边喝茶边喷唾沫说了七八个要点,然后脸揪出个麻花一般愁容满面地看着陆峰。
陆峰背后一凉,咳嗽一声:“额,虽然其他优点我也满足,不过这年纪方面过不去吧?”
嘶——
还是父亲您艺高人胆大啊,母亲现在不过在闭个小关,您居然就准备摘朵皇家温室花朵回家一同赏阅了呀。陆凡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然后尊敬地向父亲大人微微颔首。
唐森接着嘿嘿笑道:“了解了解,陆兄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这点我会禀明圣上。我指的是,您家,不是……陆凡……嘿嘿,对吗?”
咳咳,原来是在说我啊。不错,这些优点应该本少爷都具备,确实是一位种子选手。
陆凡拉了拉身旁的四长老陆羌:“四长老,话说我这么优秀已经上达天听了?”
四长老撇了撇嘴,急忙往旁边微微撤了一步。
“你看啊,陆凡15岁便踏入感知境界,这武学天赋天下何人能及,虽然现在遭遇了小小的挫折,但正好因祸得福,符合了这次大选的标准。然后,我记得凡侄子12岁那年似乎是金陵文试第一名吧……再看这样貌,这品行,简直这个驸马爷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啊!”
说着唐森拿出一块方帕擦拭眼角,转过头对着陆凡卖惨:“凡侄子啊,你别看我是金陵最大的官,可我这上头有圣上啊!他一道指令下来,今年金陵要有5个指标参赛,人数要是不够我就得发配边疆啊呜呜呜……谁知道现如今金陵青年的修仙潜力大大提升,神运零品之人寥寥无几,我凑来凑去还差一名,可就靠你了呀呜呜呜……”
看着老泪纵横的唐森,如同刚捞出火锅的油面筋一般,陆凡默然,突然有些怀念在海底捞吃喝的鎏金岁月。
“对了对了,陆凡侄儿!这青阳公主可是我们唐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啊!”
刚刚说完这句话的唐森,再次看向陆凡时,陆凡却早已站在他的面前,着实将他身上的肥肉吓得滚了一番。
“唐叔,侄儿愿为您分忧!”
陆凡恭敬地拿着三只筷子,拜了下去。
“陆……陆凡侄儿,此话当真?”唐森瞪大了眼睛。
陆峰脸色大变,急忙站起来要喝止,而陆凡心中冷笑,又想用那血誓言来毁我幸福?
于是,他义正言辞,抢先一步微笑道:“为国分忧尔。”
听到这话,几位刚刚还在打盹的长老蓦然张大了眼球,惊疑地看着陆凡。
这时,唐森背后的矮个男子已然在名单中填入陆凡的大名,然后二人迅速作揖,一套官场三连击:“君子一言,多谢各位,下次再聚!”然后迅速离去。
……
寂静,或者说是一股封锁的无人区的荒芜气氛蔓延。
嘭!
陆峰手掌猛地拍在桌上,用愤怒结束了这等奇异气氛。
“你……你真的气煞老夫也!你可知道,这唐国驸马爷是天底下最轻贱的职业!”
哈?
陆凡一惊:“不是说未来皇帝吗?”
陆峰扶住额头,喘着气说:“你这几乎是入赘!视家族于何地?哎……”
陆峰望了望眼前的儿子,似乎有些失望而颓废,摆了摆手,便甩袖径直出了大门:“而且,皇帝内定了由青阳公主继位……我堂堂修仙世家,居然要去参选驸马爷,我陆家有何颜面再见同行啊!”
“哎……”一众长老或拍肩安慰或长吁短叹,一个个走出了议事大厅。
陆凡沉默。
“好处一:赚个免费漂亮老婆,提升恋爱知识水平”
“好处二:成为唐国网红,可以带动唐家经济。”
“好处三:开启赘婿情节,这本书我熟悉,是我喜欢的爽文节奏啊,虽然作者有点太监……”
“坏处……修仙届名声变差。额,名声能当饭吃吗?”
陆凡掰着指头用MECE规则又整理一遍,还是发现优点远大于缺点,不过这里没有一个人懂,真是曲高和寡啊……可惜这边没有麦肯锡,不能出个战略报告给你老陆,真是惋惜啊。
陆凡走出大门,呲牙一笑:“再者,作为一名合格的冒险者,开启炼狱模式闯关不过是稀疏平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