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色的光填充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取代了空气本该存在的位置。
不过,这里并没有光照设备——没有灯,也没有烛,没有任何源头的光轻而易举地推到了“射线具有源头”这样的物理常识,将整个世界都自然而然地都浸没在无处不在的金色光芒之中。
而没有光源,也就不存在影子。
因此,独自拄刀站在华丽的广场中心、本就被无风自舞的蔷薇花瓣遮挡得影影绰绰的那个人在这过于明亮的环境也被映照得愈发虚幻了起来……
“轰!”
一声巨响,如同狂犀猛象般的金发巨汉以一个顶肩冲撞的姿态凭空出现在了这里,在毫无停缓地鼓动着如同钢铁壁垒般的肌肉狠狠地撞断了那支撑穹顶的白色罗马柱才止下步伐。
“呵呵哈哈哈……”
他发出着豪迈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环顾四周。
“这里……就是压迫者防守的最后殿堂!”
斯巴达克斯挥了挥手中那柄短而厚重的铁剑,然后迅速地把目光锁定在了中心位置那个看不真切身形的人身上——他能够感觉到那个身影的身份,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那种华丽而光辉的特权,那是名为压迫者的存在、他一定要反叛的家伙才会有拥有的气质。
没错了,压迫者已经找到了。
他如此想着,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明朗,目光之中充斥着仿佛恋人间久别重逢的喜悦——
“噢哦压迫者啊——让我来为你献上叛逆!啊哈哈哈……爱!这是我所回馈的爱!”
色雷斯的剑斗士带着狂热冲向了那道身影。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已经被叛逆的思想填充满了被肌肉占据后剩余不多脑部空间的英灵根本不会注意,不会注意无论是被撞断的柱子还是踩塌的地砖都在宛如时间倒流般回归到被破坏以前模样的细节。
如果……
如果这次降灵的他还保留着生前可以策划反叛的理智的话……
此时,【这个敌人可能无法被打败】的推断应该已经出现在脑海中了吧?
但是,他没有。
……
……
2.
“啊,果然是这东西吗?”
一步踏入,改天换地,李书文挑了挑眉,观望起这熟悉而陌生的环境来。
“借助了魔术师的帮助吗?居然将心中的景象拓印出来构筑成了这般程度的结界……啧,原本的话还可以拖时间撑到她维持不住结界然后再决胜负,现在倒是麻烦了。”
撇撇嘴,李书文环顾四周。
似乎进入结界以后每个人的位置都会是随机的,所以肩膀上那个小子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不过那小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新收下来的徒弟……
——去找找吧。
……
……
3.
真红的穹顶。
黄金的缀饰。
七彩的琉璃。
这是黄金与蔷薇的梦之剧场,是艺术与光辉的假想天堂,这是代表着尼禄的荣耀,是罗马帝国的繁荣——如果说罗马的开国皇帝罗慕路斯的七丘之城代表着【初始】的罗马城,那么尼禄的黄金剧场就是代表着【鼎盛】的罗马帝国。
因为她曾自诩为“可以比肩阿波罗的伟大的艺术家”。
所以,当尼禄死后成为英灵,她的传说得以升华后,所具现的宝具便是这以尼禄皇帝生前亲自设计的黄金大剧场为原型的,其名为“招荡的黄金剧场”(Aestus-Domus-Aurea)的固有结界——能够直接侵蚀周围的一切,无视物理意义上的空间和建筑,强行把周围扭曲成她所设计的黄金大剧场。
在这里,无人可以逃离。
在这里,一切都会向着对她有利的方向进行。
所以……
“铿——”
无数次的挥舞,那柄厚重的铁剑终于坠落了。
叛逆者想要咆哮,想要挣扎着起身挥剑,但是那已经从膝盖处消失的右腿和连同剑一起坠落后徒余下来空荡荡的手腕让他无法如愿,甚至因为被整个结界所压制,他连自己身体受伤后的恢复能力也被抑制了下去。
“醒悟吧,叛逆者——你的叛逆之于余之帝国毫无意义,臣服吧。”
紫色长发的皇帝如此说道。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压……迫者哟,我……”
左腿蹬在地面,顿时整个落脚点都如同蛛网一般粉碎裂开,而斯巴达克斯则挥舞着剩余的手臂,用整个人将那巨大的拳头朝着面前罗马皇帝的下颌挥去——
刀光舞转,巨大的身子与人擦肩而过,一条连同着大半片胸膛肌腱的手臂飞向穹顶,然后随着绽放的赤色血花一同化作灵子如泡沫般消散于空中。
“叛逆者,你的勇猛余已经看到了,但是叛逆的罪行却是不可饶恕……”
“……就此安息吧。”
她叹息着,刀已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