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9765300000011

第11章 命悬一线 生死与共

柳生心冷笑道:“当真是要不顾江湖规矩在船上动手吗?”冷哼一声提神戒备,打算待对方冲进来时便杀出去,希冀能跳河逃生再回剑宗去请众师叔伯做主,再回来杀他个片甲不留。紧接着又是三个脚落船板的声音,教之前面还要轻,显是更厉害的杀手到了,他不由得又暗叫糟糕,只姚春这级别的高手有得两三个,他便讨不到便宜,这下更是插翅难逃了,忽又想到自己全然不会泅水,便是能闯出跳进河里亦是九死一生,悲叹一声下定决心一会能杀一个是一个。

正自沉吟间舱门猛的打开,前后各闪进来一人,瞬间便惊呼声四起。他冷哼一声猛的挺起,一掌便向前面那人打去,实际上他本打算出剑的,但这里空间狭小又不能伤害无辜,便决定先冲出去再拔剑拼个你死我活。“咦?”却是来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急忙出拳迎击,两人于电光火石间对了一招。柳生冷哼一声双掌一划再次劈出,“嘭”那人闷哼一声竟被震开一步,显是突然对上他这不遗余力的两掌吃了暗亏,而他却也不太好受,更是心中焦急,情知若是后面那人赶上来围住前后夹击他,后果不堪设想,念及于此顾不得翻涌欲出的气血,猛吸一口气两掌一划再次打出,只求在被围上前能突围冲出去。

他两人交手起来拳风呼啸掌气纵横,使得本就不大的空间如若被抽干了空气,教人窒息难平,那人与柳生对了几掌见他招招拼命,一时竟不敢硬攫他锋芒,大喝道:“有同伙。”一边动手一边便往后退,直退到船壁处以后背撞破舱门翻滚出去,柳生怒喝道:“好贼子,你们胆敢不顾江湖规矩,想要取小爷性命就来吧。”手上越发加力,一掌一掌如排山倒海推出,逼得那人又退开了一丈多,即长剑出鞘一招“风驰电掣”乘机冲了出去。

“咦?”这次却是轮到他吃一惊,怎料后面那人不但没有跟来,还与天地会的其他杀手正在围攻另外一人,定神一看赫然便是那长有两块癞斑的年轻人,这人此时正手舞一把短刀,刀光霍霍密不见风,其个子竟是比之他还要高出一些,姚春百忙中怒视他两眼,阴毒忿恨,怒喝道:“先解决这边。”那与他交手之人冷哼一声,撇下他径直加入围攻。

又一高手的加入那年轻人压力骤增,刀芒即紧缩成网,仿若一个刀气圆球一般横劈竖砍,却是威风凛凛怡然无惧。柳生更是惊奇,心想此人的功力比之覃兌还也不遑多让,自忖若是换了自己受这般围攻,只怕是早就危在旦夕,现在他可以肯定当初那探查他的就是此人,即寻思道:“此人如此身手又为何要藏头露尾,还鬼鬼祟祟的盯梢于我,而现在天地会又如此不顾江湖规矩在客船上公然截杀,难道难道他真是夷教的奸细?”他江湖经验浅,而且在前面他就有过这样的怀疑先入为主了,现在既心中这么认为了,那这青年就算是赤血英豪在这当口也作夷教处理了。

其实也难怪他会这么认为,中原武林与西夷夷教百年来相互厮杀,死伤无数,夷教中人若在中原早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自不必遵守什么武林规矩,也只在这件事上整个无数派系的中原武林方可暂时摒弃门派之见共同御敌,所以他虽对天地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外敌当前其他的就只有往后再论。

“轰”一声如闷雷般的撞击声发出,那年轻人也着实了得,斜刺猛砍出三刀震得姚春连连后退,众杀手叱喝声中十八般兵器同时递出,封死他所有的退路,岂料这人不退反进,完全不顾四周的刀尖枪翼,有如跗骨之蛆,短刀一扬继续朝立足未稳的姚春杀去。这下姚春变招已是来不及,不过于这千钧一发间方显露出他高手真正的底蕴。

只见姚春暴喝一声,弓背发劲运起金钟罩横练功,整个船身也一震吃重下沉,他却是使了个两败俱伤的打法,欲以自己硬抗一记而挡住对方,让这年轻人无法避开身后的攻击,届时他固然难逃重伤,但对方却是要以死谢罪,实在赢多输少。那年轻人瞬息即至,而他身后的一枪一剑亦是衔尾跟来,岂料他只是竖指虚点姚春的掌心,而姚春真气一注时便如中败絮知道不妙,果然那年轻人倏的转身,以险至毫厘之姿避过长枪,手中短刀横挑撩起长剑,左足扬起踢飞了那持枪之人冲出了包围。

姚春急喝道:“快挡住他。”其他人早已跟上,但终究是功差一线,其中一人追得近被这年轻人猛砍一刀登时便被震得五脏俱损倒地不起,年轻人也于闷哼中高高跃起往西岸投去。这一切柳生都瞧在眼中赞了声好本事,想起吴家堡的惨状,眼中喷出仇焰烈火喝道:“无耻恶徒,哪里走?”即展开提纵术追将上去,姚春盛怒道:“此人已伤别让他跑了。”天地会中众杀手纷纷跃起,犹如流星坠地一般也往西岸追去。

黄龙剑已出鞘,沉声道:“果然是阁下,出手吧。”心中却实无半分把握,覃兌还等人还不明所以但亦知此人绝不是善辈,也齐刷刷长剑拔了出来,黄龙喝道:“兌还,你带天心他们先走。”他却没有说带着周泰一起走,慕容东图也不以为意,依旧语气淡淡道:“原来这位小兄弟便是中原十大青年高手之一,果然是不同凡响。”楚天心道:“师伯,你不走我们不走。”黄龙厉声道:“听话,这是命令。”慕容东图却笑道:“黄龙道兄好大的师威,若本人不同意他们走,他们走得了吗?”

定玄冷冷道:“东图,东图,东图中原,好大的口气啊。”楚天心惊声道:“师伯,他……他是?”却是周泰苦笑道:“师兄他说的不错,兌还他们也走不掉了。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夷教教主。”覃兌还惊道:“慕容凌云?”黄龙和定玄不由自主都后退半步面露苦涩,倒是覃兌还这一概三代弟子虽是久闻其名如雷贯耳,但毕竟初出茅庐还不曾见他到底是如何了得。

定玄即振声道:“以身殉道便在今日,我剑宗门人有何惧之?”慕容凌云笑道:“定玄女侠果然豪气干云,只是当年未得一睹风采,实在可惜。”陈望博骂道:“魔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就先诛了你这首恶,看剑。”长剑一颤一招“紫气东来”紫气隐隐便向慕容凌云击去,覃兌还急道:“陈师弟小心!”

他两人相隔本就不远,陈望博剑招出手便转瞬杀到,却见慕容凌云仍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即惊又气,暗道:“竟敢如此小看我,就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眼看正要刺中却是蓦的一惊,怎料长剑刺到对方三尺外竟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牢牢钳住,进不得退也不得,而慕容凌云却似没事人一般。他既羞又急,左手掐诀忙使一招“滴水式”暗劲,此招正是剑宗以柔克刚的绝学,宁州大会上覃兌还便曾以这招差点伤到了不可一世的王乾。他暗一咬牙一股劲力吐出,怎料却是泥牛入海,正迟疑间而一股劲力却猛的传了回来,有如千斤重锤砸在心口,惨哼一声便倒飞了出去。

那卖茶老丈见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西夷大魔王,亡魂大冒立刻便躲进屋里去了。

覃兌还等人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事,不见对方出手就已重伤了一人,真气能强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覃兌还身形一晃,即闪过去接住了陈望博,忙取出一颗“归元丹”给他服下,慕容凌云赞道:“好俊的身法,剑宗提纵术果然名不虚传。”楚天心即颤声道:“你……你使了什么妖法?”慕容凌云笑道:“女娃娃,想学吗?若肯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楚天心脸一红道:“谁要学你的妖术?”慕容凌云面色一沉冷笑道:“我的是妖术,你们的便是仙法吗?”定玄冷哼道:“后生小辈怎识得这纵横天下的混元真气。”黄龙即捏起剑诀道:“兌还快带着师弟们走,去紫阳殿请你玉衡师叔出山来对付这狂徒。”说完脚踏八卦便向慕容凌云攻去。

他一心两用,动手时袖袍一拂便送出一股柔劲把周泰轻飘飘推到了覃兌还身边,但手上却丝毫无缓已于眨眼间刺出三剑,他是当世成名已久的绝世高手,每一剑刺出都隐隐有风雷之声,剑气扫过更激起滔天气浪,而于他动手时定玄也已从反面出击,两人同使紫阳剑法却是相反的剑招,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如同一黑一白两阴阳鱼围着慕容凌云转动一般。

周泰惨笑道:“兌还,不要管我,你快带着天心他们走,以后剑宗就只能靠你们了。”覃兌还不由分说把周泰和陈望博抱到马车上,沉声道:“天心,你速与周松和文竹师妹护送师叔和师弟离开。”楚天心道:“师兄,我不走,要死一起死。”覃兌还喝道:“快走。”楚天心两眼发红倔强道:“不。”覃兌还见她这样决然,心一软道:“听话,你要好好活下去。”楚天心使劲的摇头道:“不,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长剑一挺便已冲了上去。陈望博余文竹亦道:“大师兄你什么也不必说了,我们也是决计不走的。”展开身法亦跟了上去,覃兌还叹了口气苦涩道:“师叔,陈师弟兌还对不起你们了。”剑尖一扫便把那马尾斩了下来,那马儿吃疼,哀鸣一声扬蹄就跑。

慕容凌云哈哈笑道:“玉衡兄,你这些个徒子徒孙倒有几个不错的,只可惜执迷不悟一生难出窠臼。”他闲话间左穿右摆,却是轻描淡写便化解了黄龙定玄两人的凌冽攻击,仿似全然没把众人放在心上一样。黄龙又气又怒,本想腾出手来教训几句这几个不听话的弟子们,但实在是没有丝毫余裕,他招招俱是只攻不守的拼命招式,这下一分神,长剑被慕容凌云二指弹开,险些刺中了定玄,惊骇之下急忙收摄心神。

楚天心一招“仙人指路”刺向慕容凌云后腰,恰此时周松也一招“拨云探月”击出,怎料被慕容凌云长袖一拂,二人便身不由己同时惊呼中,却是她这一剑刺向了周松小腹,而周松却往覃兌还下盘击去,他二人皆是欲罢不能,幸得覃兌还功力要高出他俩,一招“移花接木”挑开楚天心长剑,回身翻起一脚踢开了周松的长剑,也就只此一瞬间三人便已冷汗淋湿了背脊。

慕容凌云见他三人有惊无险暗暗赞许,笑道:“好了,老夫今日的筋骨活动就到这里了。”斜踏一步一掌向黄龙面门拍去,黄龙虽是抱有必死之心,仍是一惊,手腕一翻却长剑反刺向他心口,要知黄龙手臂加上这长剑是何等长度?他这一剑又是何等精妙绝伦?若是慕容凌云仍执意要击他面门,只怕未得碰到他便先被刺了个透骨穿肠,但黄龙刺出这一剑虽有此意,但亦知是不可能伤得了对方的,不过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见慕容凌云冷哼一声,右掌往回一收已变掌为指刀,钳住黄龙的三尺长剑,劲力一吐,“嘣”的一身脆响,那长剑已碎成数截,他乘势向前一探已点到了黄龙的肩头,要知黄龙这一柄长剑乃精钢铸造,其上又布满他数十载的紫阳真气,仍是被慕容凌云两指震断,这样的两指又何止千钧之力?黄龙被他点中,登时惨哼一声便抛出两丈神情萎靡。楚天心余文竹周松三人却是只觉眼前一花,便已齐齐瘫软在地,被扔到了黄龙身边,叮叮当当三柄长剑掉到一堆,显是穴道被制。

现在只剩下了定玄和覃兌还两人,慕容凌云冷笑道:“现在还要除魔卫道吗?”定玄两眼喷火道:“老贼,贫道和你拼了。”一招“风驰电掣”舞出漫天剑影向他杀去,慕容凌云冷冷道:“老夫向来不喜欢杀女人。”身形一晃间已点了定玄的穴道回到原地,而他却仿若从未动过一般。定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手中长剑“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随后瘫软在地。慕容凌云又问覃兌还道:“你呢?”覃兌还脸色苍白倒退一步横剑挡在众人之前,坚毅道:“唯一死而已。”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这恶名满天下的魔头是有多么恐怖。

柳生等人纷纷追了出来,哪知在这暗淡月芒下没看清楚,此船离岸边尚有五六丈距离,柳生尽力一跃才堪堪落到河边,触脚处尚还柔软,暗叫了声好险。而此时那年轻人已跃上岸基没入了密林。他急提气追了上去,后边则传来一两声惊呼,接着是“噗通”落水的声音,显是轻功稍差之人未飞得过来,掉入了滚滚湘水之中。

这西岸是一片杂树林,树木稀落但乱石丛生行走极是艰难,一个失足便有伤残之虞,柳生幸好有在蘅水河畔的经验,若是初次遭遇又在这夜色中纵使他轻功出色亦会穿行不便,而那些天地会的杀手亦因熟悉地形,也并不困难。一众人直往西追,三四里后林木渐密地势增陡,而本来就暗淡的月光为树木一遮,就更加漆黑难行了,再七八里后追兵的动静越来越小,已被拉开一段距离,柳生仗着本门“提纵术”兀自穷追不舍,但心中也是暗暗惊奇,这人的轻功不可谓不高,纵便是有伤在身亦教他追得吃力,这样的身法虽比之覃兌还公输泽略有不足,但如非是他可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流动,只怕也早已追丢了。

其时寒风习习枝叶摩挲,发出阵阵深林特有的怪响,如恶鬼哭嚎幽灵抽泣,不禁教人汗毛倒竖,他二人掠过更惊得那熟睡中的豺狼虎豹慌忙四蹿。那些隐现的横枝树叶交织,如同一张铺设于山间的大网,虽然夜色昏暗亦可使人想到此处是何等蓊蔚洇翠烟缥缈润,辅以遥遥可闻的飞流涧瀑,俨然一副铺于天地间的山水画卷。

一个时辰后,柳生跳下三丈来高的笔直悬崖,落到一根横出的虬枝上疾喘粗气,此时他已先后奔出了近七十多里路程,如此般不眠不休的在暗夜中疾行,实不亚于于人一场苦战,以他现在的修为这样疾行很难吃得消,此时已是气血翻涌真气滞衰,已稍稍有些悔意,但现在骑虎难下,比的就是耐性,他心想着自己尚且如此,那夷教年轻人有伤在身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忽然间十余丈外惊起一片宿鸟,他不及细想便如箭矢一般疾射过去,两个起伏掠到,落于一块七尺见方的顽石之上,这石头下面是一条自西向东的涓涓溪流,而他追到这里却失去了对方的任何气息,但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人就是在这里饮过水,他眉头一蹙暗运功力细听四周动静,便连虫蚁爬行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但唯独还是捕捉不到这年轻人的任何气息。

他把宝剑紧攥在手中,不敢丝毫松懈,更把紫阳真气催布全身,以便于应付任何突发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对方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他松懈的机会。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仍是不见没任何动静,他等得已有些心焦,眼睛一转心生一计,便跳下石头伸手去掬水解渴,事实上他也早已口干舌燥,只差喉咙里没有冒出青烟来,他左手一捧凉水正要送到嘴边,却冷笑道:“你中计哩。”

那年轻人的刀气本已无声无息潜到了两丈内,他此言一出对方立即刀芒瞬涨,如一道惊雷劈来,即反手长剑一横,一招“如封似闭”护住全身。其实他是料定对方重伤之下必难以久持,才用此险计来引蛇出洞,但这样一来也把他自己置于危险中,这下便丝毫也无法取巧了。

“噹”刀剑一击气浪如狂风肆掠,瞬间便掀起一阵气暴,那年轻人果闷哼一声往后退开,而他正自心中得意,却突然脚下踏空,“哎呀”一声跌入溪水中,这下变故始料不及,当真是泰还未极否却又生,心喊道:“完了完了。”谁知自己搞出来的诱敌诡计,反倒把自己给搭上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脚底打滑,当真是偷鸡不成蚀小命。其实他最想不到的是对方直到此时还有如此余力。

那人见此机会哪肯放过他?短刀舞出一团白光便向着他疾风暴雨般劈砍下来,无数刀气更是溅入水中如飞箭入水,发出“嗤嗤”闷响。不过就是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他这大活人?他现在虽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叫他引颈就戮,却是万万不能,他人急智生,左掌拍到水面,劈起一道水柱射向那人,希冀可扰乱视线,同时长剑疾舞又是一招“如封似闭”竭力防守。

“噹噹噹……”一连窜连珠脆响刺破黑夜,他两人以快打快,刀呼剑啸,不一会他就被刀气割出两道细长的口子,冰水乘隙而入疼得他险些叫娘。

此时一个在岸上疾劈乱砍,一个于水中手舞足蹈,如被外人瞧见,必是一副滑稽可笑之极的画面,但就是这样的场面动辄就会有人横尸荒野。

柳生左支右绌险象迭出,好几次都差点要饮恨对方刀下,但他却在这刺骨冰水的刺激下越发清明,心知只这般守下去迟早一命呜呼,把心一横便使出一招“翻江倒海”,此一招有攻无守,在此时使出来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使得他本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登时便门户大开。不过他就是在赌,赌对方在优势情况下,绝不会与他以命相博。

没想到这下又出乎他所料,那人竟视长剑如无物,要与他玉石俱焚,他这下是真的亡魂大冒,他虽是不惧死,可还真不想死,怒骂道:“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只得强收住剑势变挑刺为横封,他此时功力已难及平时一二,才接对方一刀便如遭电击,斗了几招又于电光火石间横手格住对方一掌,整个人便如炮弹般重重倒入水中,“匹嘭”发出一声巨响,长剑坠溪,双臂酸麻有如针刺,终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慕容凌云哈哈长笑,袖袍一拂已隔空点住了覃兌还的穴道,往前一步已在十数丈外,瞬息便消失在众人眼中,当真是快过鬼魅。不过他没过一会儿便又回了来,却是将周泰陈望博二人如拎草垛一般拎回来扔到地上,众人虽已被制仍是惊骇不已,要知刚才那马被覃兌还斩断尾巴,吃痛下疯狂奔跑少说也在三五里之外,而他在这片刻功夫不仅追上还把重逾两百斤的二人提了回来,身法之快不可谓不让人惊叹。

覃兌还沮丧道:“师叔,我对不起你们。”周泰苦笑道:“傻孩子,我与望博重伤之躯,就算不落到他手里亦是难逃一死,这不关你的事。”慕容凌云冷笑道:“本人说过不让谁走他便走不掉,诸位可信了?”定玄铁青着脸道:“要杀就杀,何必婆婆妈妈多费唇舌?”慕容凌云冷笑道:“好,那我就先杀了他。”指的却是黄龙,周松道:“要杀就先杀我。”慕容凌云笑道:“好,那本座就先杀了你。”他做势就要动手,周松即双目紧闭已完全放弃了抵抗。

定玄呸了一口道:“你也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大人物,竟不顾身份要对一个后生小辈下手,传出去不怕天下人笑话吗?”慕容凌云冷笑道:“本人不是你们眼中的邪魔外道吗?几时会怕过天下人笑话?不过难得你定玄女侠金口一赞,现在本人高兴就答应只杀你们其中一人。”定玄道:“要杀就杀我,你放了其他人。”才说完就是“啪”的一声脆响,定玄右脸颊立即便高高肿起,却被慕容凌云隔空扇了一巴掌,慕容凌云冷冷道:“本人虽说过不喜欢杀女人,但不代表不喜欢打女人。”黄龙刚刚一口气缓过来即道:“慕容教主一诺千金,贫道技不如人情愿领死。”周松和重伤之下的陈望博同时抢道:“不,弟子无能愿代师叔一死。”本来楚天心和余文竹也想说但慑于他不喜欢杀女人却喜欢打女人的作风,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银牙紧咬直恨得眼泪打转。

慕容凌云笑道:“你这老儿临阵拍马倒也可以,不过你们都争着要死,倒让我有些为难,待我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几人虽是大活人,此时却和菜市中的鸡鸭鱼鹅无任何区别,只待着他来挑选。黄龙道:“周松望博师叔死后你俩要更刻苦的修行,听话。”两人眼泪横飞道:“不不,我决计不肯看着师叔你被奸人蒙害的。”“啪啪啪”慕容凌云道:“聒噪。”袖袍一甩已隔空打了三人各一记耳光,登时人人只敢怒而不敢言。

过了半晌慕容凌云道:“这样好了。”一甩手解了覃兌还的穴道说道:“从头至尾就你不愿死,现在本人就给你一个权限,在场中只要你随便杀掉一人,你和其他人就都不用死了。”地上的长剑竟飞到了覃兌还手中,而他也不由自主握住踉跄后退,神色凄然凉。定玄为人既是侠义更是刚强,今日受此凌辱早有求死之意,便道:“兌还你快杀了我,师叔不怪你。”“啪”却是左边脸颊又挨了一记,登时肿成了一个圆球,怒道:“你……”慕容凌云冷声道:“不要多嘴,让他自己决定。”而这一记却比之前要响,清脆嘹亮。覃兌还见师叔受辱,回过神来凄声道:“不管是杀了谁都可以是吗?”慕容凌云笑道:“不错。”覃兌还转身跪倒在地对着黄龙三人拜了几拜道:“请师叔转告师傅,就说兌还不孝,只有来世再报答他老人家的养育教诲之恩了。”黄龙定玄周泰三人即惊道:“兌还,不要做傻事。”楚天心泪如泉涌道:“师哥,不要啊。”余者皆是哭成一片。

覃兌还起身毅然道:“那晚辈选择杀自己。”长剑一抖就往脖子上抹去,后面楚天心撕心裂肺叫喊道不要,眼看就要阴阳双隔,却是“噹”的一声长剑被慕容凌云震成了两截,覃兌还虎口一震,手中的半截也掉到了地上,呆呆的站在原地,慕容凌云冷声道:“你真愿为了他们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覃兌还道:“愿意。”慕容凌云道:“值得吗?”覃兌还道:“值得。”慕容凌云道:“为什么?”覃兌还道:“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与我生命一般的重要。”

柳生倒入水中半身不遂,也亏得他武功已有造诣没有当场一命呜呼,那年轻人借力后跃落到那方顽石之上,短刀遥指冷冷道:“本人刀下不斩无名之鬼,报上名来。”这是他与这人数日“同舟共济”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话,声音颇为醇厚,但却是断头之音,他用起最后一丝力气道:“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剑宗柳生是也。”说完连支撑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接仰于水中引颈待屠。

其时天将破晓,微光懵懵,他望着茫茫渺渺的天际,仿佛看见了师傅慈祥的面孔。曾经有一个很倒霉的三岁小孩,他被人遗弃在一株老柳树旁,雷电交加,大雨如注,他用力呼喊着“爹爹妈妈……”他饥肠辘辘满身泥垢直至奄奄一息,这时一位慈悲的道士刚好路过,他不畏他的肮脏奇臭,他抱他起来给他擦拭已无泪可流的泪痕,给了他一个硬得几乎嚼不动的馒头,柔声道:“可怜的孩子,多亏了这株老柳树给你遮风挡雨呢,你就认他作爹爹妈妈吧,以后你就叫柳生。”

这个可怜的孩子大病了一场,醒来是便已在云台山上,这道士传他本领,教他做人,不厌其烦语重心长的呵护着他这个命途多舛的可怜人,从此天晴他便望着紫阳峰的朝霞暮霭,雨雪便守着云台山的云烟迷雾,直至有一天自称是大师兄的覃兌还上来,他便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玩伴,后来又有了楚天心、余文竹、周松、陈望博张大福……他们。此时此刻这些人的面孔一一浮现却又慢慢消失,他想伸手去抓,又似乎遥不可及,最后又出现了十年前师傅慈祥和蔼的面孔,他嘴唇蠕动,嗫嚅道:“师傅……弟子去了。”分不清是溪水还是泪水,从眼角直渗下来。

而那年轻人却苦涩道:“剑宗、剑宗……”声音不大,但如平地惊雷般让柳生猝不及防,他瞬间从回忆中被拉了回来,也终知自己要死了。届此时刻反倒内心一片空明,从容无惧,仿似看透了生死一样,只是他却没听出那年轻人声音中的苦涩和悲切。

同类推荐
  • 我有一个恶魔蛋

    我有一个恶魔蛋

    一颗无名小卒,如何在残酷的修仙界中,怀揣恶魔,谋求生存。
  • 嗜酒

    嗜酒

    孤独?那是绝世剑仙的悲哀;逆徒?那是孤独一生的伤痛;重生?那是白夜重新崛起的机会!淡酒,释尽伤与痛。美酒虽多,吾独取一杯!
  • 大世崛起

    大世崛起

    浩渺星空,宇宙苍穹,亿万星空深处,星云环绕,一块大陆飘荡,一盏长生之灯忽明忽暗,灯明则寰宇繁荣,灯灭则寰宇破灭。大世来临,天才辈出,天骄雄起,至尊争霸。小贱人彭成集霉运于一身,修道之途一波三折。且看他如何用斑驳的火灵根涅槃,且看他如何在大世之中崛起。
  • 刀破玄黄

    刀破玄黄

    重生到异界的林天,原以为这里只是和地球一样的平凡世界,一次意外,接触到了修真之道,渐渐发现所有的一切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只是为了再次嘲弄我,那么,这天,灭了也罢
  • 完全复苏

    完全复苏

    古书有记载,天地有异变,蕴涵危机与造化。但这一次的天地异变后,却有些不同寻常。人世之内,百鬼现世,霍乱天下。太阴之上,月桂遮天,广寒虚影。太阳之中,金乌飞舞,神宫显现。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但令诸多修炼者恐惧和奇怪的是,世界好像开始变的诡异且陌生了起来。
热门推荐
  • 冷情总裁偷心妻

    冷情总裁偷心妻

    她——退役女特工,求职无路,为了混一张文凭而进入了一所大学。金钱的诱惑让她走上明星之路,又卷入一系列的事件当中……他——楚氏集团的接班人,任性、高傲的他,与她处处相碰,冤家,他们绝对是冤家!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间谍皇后:戾君的独宠

    间谍皇后:戾君的独宠

    往昔如故,他是通天阁主,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再相见,她身穿铠甲立于白驹之上,领千军万马。只是对面的男人黄袍白发,目光沉静。他身边的那个小鬼,拽住他的衣角,“父皇,那可是孩儿的母后?”天啊,她啥时候有了儿子,她怎么不知道呢?难道还能是他生出来的不成么!
  • 末日伐仙

    末日伐仙

    一个逗比的少年伙同一群腹黑的伙伴在末日时代拼命修炼,只为了讨伐那背后的“仙”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她是我的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

    他们有陌生到朋友,越来越亲密,他向她表白,别她拒绝,他只好用办法最后有能否在一起?
  • 了不起的物业人

    了不起的物业人

    曹宏俊从事这个好汉不愿干,懒汉干不了的物业工作,发现和业主之间斗智斗勇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面对此次疫情,他坚持走在社区疫情防控的最前线,团结一切力量服务业主,守护他们共同的家园。因为他是物业人,是职业所在、使命所在、信念所在!
  • 探境者

    探境者

    爬行动物学家顾凡被派到亚马逊研究气候变暖对爬行动物的影响,随着调查的深入,以及丛林深处各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发生,顾凡一行人发现气候调查远没有那么简单。
  • 网游之剑翻天下

    网游之剑翻天下

    一个高中的学生,玩遍单机游戏,是单机游戏论坛中的攻略王者,因为青梅竹马的要求,而进入剑霸天下,第一次接触虚拟网游的他,能创下单机游戏界的辉煌吗
  • 近身宗师

    近身宗师

    形意拳传人裴风,因杀了个为祸一方的小军阀,重生在百年后的拳术世家。但刚一来,就被奸人毒害,接着卷入复杂的家族关系,更想不到的是派人暗杀自己的竟是继母。但这些阻止不了裴风对国术和医术的追寻,他一步步用拳术击溃高强的敌人,再以一己之力,发扬国粹,兼以国医救人,成为一代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