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金色小字浮现在晚阳跟前:冥界生乱,冥主无暇顾及叛军一事。我顺手吃了?
晚阳摇摇头,挥袖回:不可,事关六界……
不待他想好完整回复,便见一片银羽托着昼离飘落在小竹屋前,银羽似乎仙气耗尽,将昼离放下的一瞬便消散了。而昼离的衣衫被烧的残破,发尾也有些烧焦,几片焦了的衣服片随着她落地飘落在她身边。
晚阳瞠目,立时挥袖将字都散了,快步将昼离抱入屋内。但见她虽昏迷的不深,只是眉头微皱,却似乎有些什么事不愿醒来般。
——
梦境中,此时仙界的议事阁仿佛遭遇了厮杀一般,一片狼藉。一个黑衣女子手执灵剑,狠戾非常,看着胥,而此时的胥已然风光不再,抹了嘴角的血渍笑。
“昼离,你一个将自己印记染黑堕仙成魔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替六界说公道?”
“我不配,你更不配。”
昼离额间紫黑色的印记越发透着阴凉。手中灵剑剑光流转,便倾注了所有修为,这一剑,不为六界,不为苍生,只为被死去的昼离,和被谋害的晚阳。
剑出则无悔。
却哪知熟悉衣袂闯入眼,生生截下了这一剑。
“晨月……?”
晨月看着她,充满了怨念。
“我要你此生永远都为此愧疚,再无欢愉。”
“晨月……晨月!”
——
“晨月!!——”
晚阳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只见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溢了出来,口中还不停喊着晨月。只是此刻他对她好似变了许多,念起她被自己打落天刑台那一幕,昨日被丢在屋前狼狈不堪的模样,便再也舍不得责怪她。况且仙界能将她一个上神的衣裙烧成这般破败模样的,也只有无间狱的火了,终归是有人引她去的。
昼离从梦中惊醒,似夜已深,比平日还要漆黑许多。
“可好些了?”耳畔声音响起。
“嗯……只是有些眼睛疼……晚阳?你没事吧?”黑暗中,她的手顺着声音去寻他,很快便被接住了握在他手心。
“我如何?”
“没事就好。夜这么深了,你还在守着我?”
夜深?此时烈日高照,正是午时,何来夜深?
“怎么灯也不燃?”
月白进来见昼离醒了也是高兴,却听闻燃灯,便脱口回道:
“大白天的……”
话刚说出口,晚阳便对她作了噤声之势,摇了摇头。
“白日里叫月白准备的热水已经凉了,我叫她重新准备一下。”晚阳迅速赶在昼离惊异前掐断了月白的话,握着昼离的手又紧了紧。
昼离倒是第一次感觉晚阳说话有些急的样子,懵了圈,努力睁大了眼,却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不禁开始有些后怕,另一只手抓了抓床。
“噢,不用了,我只是……”
不待她再问,晚阳又道:
“我怕燃灯你睡不好,所以不曾燃灯,你再睡会儿吧。”
这话叫昼离觉得心间暖意倍增,拿手捂了捂眼:“唔,眼睛好疼,我得再睡会儿。”
“眼睛很疼吗?”晚阳一边问着,皱了眉,在她眼前轻微晃了晃,果然没什么反应,脸色也跟着暗了下来,强忍下怒意后,才用缓和的语气道,“既然眼睛疼,那便好好休息吧。”
说罢,安抚着昼离再度睡了,见月白一脸许多问号,轻声道:
“她说夜深了,便是夜深了。”
“上神的眼睛……?”月白睁大了眼,惊愕地看着晚阳。
晚阳黑着脸,冷冷吐字道:
“我要出去一趟,将身体留在这里,你帮我守着结界。”
“是……月白明白。”月白吃吃答,担心地看了看熟睡的昼离,在桌边坐了下来,打算守到晚阳回来。
——
冥界留生崖。
夜归与晚顾二人在崖前,被众鬼团团围住,不过都是些最低阶的鬼,等阶高一些的便寥寥无几,二人站在那处神色淡然,毫不慌张。晚顾制服了体内的陇于气息,多番尝试,自己已然可以控制化为自己的力量。
此刻的晚顾周身戾气弥漫,众鬼自是不敢随意上前的,而引得它们围过来的,是神身几近崩溃的夜归,青丝渐而化白的趋势已无法掩饰,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他现在,最多只能站在晚顾身旁,却再也无法帮她分担任何了。
“哥哥来了。”
晚顾护着夜归在身旁的右手放了下来,握着胸前新珠串的左手也紧了紧,将戾气收了起来。好在夜归懂得这些,重新替她将念珠串了起来,虽少了那三颗,配合她现在的修为却也足以压制,且还能收放自如,善加利用。
晚阳飞身落定于晚顾跟前,见夜归新添许多白发,又见晚顾长大模样,有些惊异。不过他现在并不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他可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他沉着脸不发一语,右手掌间一番,直接召出了隽古曦琴剑握在手中,执剑往众鬼间一扔,掌间仙气浮动,便使着剑在众鬼间横扫一周,众鬼瞬间消亡无数,剩下一些四散逃开的,捡了小命便赶紧逃了。
一顿操作着实不像晚阳的脾性,夜归有些莫名看向晚阳,事前是晚阳一直叫他二人暗中调查冥界兵变与势力情况,是从不叫二人动手的。晚阳倒好,虽本尊未到,元神却将这些鬼屠了一周。
“是谁招惹你了?”还是晚顾了解自家哥哥的脾性,一语道破。
“阿离去救晨月,却被弄瞎了。这笔账我想是要跟仙界那位算的。他们既然选择助纣为虐,我便先送他们一程。”
说罢,将留生崖边的避光草摘了个精光。
“看来我还不是最糟糕的。”夜归看着晚阳离去的背影,叹道。
“你都快变成老头子了还不糟糕?”
看着夜归这白发一日更胜一日地增多,晚顾自然心疼不已,又还要带着他来冥界这鬼地方,要不是尊晚阳一声哥哥,她早便带着夜归寻了别处去好生修养了。
——
人界。
再回到小竹屋时,月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晚阳将昼离唤醒,把避光草注入仙气捏碎涂上纱布,然后贴在昼离眼睛上,又用白纱替她固了固。
“药上好了,睡吧。”
可昼离这回却怎么也睡不着,以前黏着他时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人竟然会连夜去替她寻药。翻身便将他的手拉着抱在怀里拿脑袋蹭了蹭。
晚阳被她这举动逗笑,伸手替她将垂到眼前的发丝捋到脑后。
昼离更是心满意足,往里面退了退,要将晚阳拉到床上,孰料却被晚阳拒绝,小声道。
“月白在桌边睡了。无事,我在这里守着你也无妨。”
昼离本就眼睛疼得有些厉害,脑袋也还是昏昏沉沉的,只好作罢,搂着晚阳的腰贴近些便睡了。
几日下来,昼离都被勒令不许睁眼,连换药时也不许,叫昼离在黑暗里待着许久,感觉都快天荒地老了。
这日晚阳替昼离换药,小心地拆着纱布,生怕把她弄疼了,一边还不断嘱咐着:
“不许睁眼,在好之前,都不许睁眼,做什么就喊我,我做你的眼睛。”
昼离瘪了嘴,有些不甘道:
“可是我都好几天没看见光了。我都要发霉了!”
“若是在好之前睁了眼,就功亏一篑,甚至可能反得其果,真的瞎了该如何?”
晚阳一边说着,一边将新调好的药敷好,见昼离偷偷摸摸要睁眼的迹象,立马用手给她捂住。
“我只是眼睛疼而已……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昼离气恼,闷哼了一声。
“要防患于未然,听我的。”
几日下来,虽然昼离说已经不疼了,晚阳心中却清楚,这些药,并不能治仙族人的眼盲。他只能一边拖着以她眼睛疼为借口,不让她睁眼,一边不停歇地研读六界医书,寻找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