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昼离和九昀出现,涟漪便在最外围远远看着。甚至拿下身旁赶过来的护卫手中的锁灵箭想要亲自动手,可她还没动手,便见沉山韩立等人一个个如同雕塑般站在那处,让她觉得甚为奇怪,不待她多想,沉山便突然爆体而亡,消散于眼前。涟漪惊异不已,不敢再轻举妄动,躲在风帘后。
那边九昀被暗伤,这周遭凡是上了四阶的,接二连三,消散于原地。之后才见晚阳一副颓靡之态现身在昼离身前,暗沉沉地说着那话。
“本君看你已经瞎了,不若就帮你死了算了?免得日后还要反过头来为害你兄长。”
涟漪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匆匆逃离议事阁。一边逃一边回头看,那议事阁早已血迹斑斑,叫她不敢再看。
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涟漪仓惶奔逃着,对所见所闻不敢置信。还在不停想着:自剜额骨,自废仙籍,那是会魂飞魄散的!他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还活着?!
——
人界。
“仙界再不派人来。我人界可就要撑不住了。”云央盯着涟漪满怀怒意。可不嘛,再不来她就要让须眉把那帮子地狱来的恶鬼杀回冥界了,哪还管什么狗屁合作?
涟漪还在后怕于晚阳无声息残害仙族人的手段,面对云央的直视便显得有些发怵,确认眼前只不过是个人族,才放下心来。
“你不是要杀昼离吗?机会来了。”
云央微愣,立时又换了副笑意。
“说吧。”
“昼离此刻正在仙界议事阁与仙帝对峙,不过晚阳挡在她身前,仙帝一时拿她无法。你若此刻去,她还不会对你生疑,你以帮她的名义,趁机给晚阳致命一箭。”涟漪手中化出一把短弓与三支锁灵箭交给云央。
云央拿在手中倒是趁手。
“我为何不直接杀昼离?”
“有晚阳在,你如何能碰到她?愚蠢。这锁灵箭一箭封锁灵气,二箭封锁仙气,三箭纵使仙族至尊,也要去掉半条命。他二人现今虽已堕魔,可根本是仙族之人,你拿这个去,必定事半功倍。”
显然,云央对后面的话只是淡淡听了一番,更介怀于前面那两个字。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手中锁灵箭,侧首回看,须眉便化形她身侧,看着她勾唇笑了。
涟漪见二人笑的莫名,有些怒意,正欲出言说道几番,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脚下渐而虚浮,整个人被拎在半空之中。
须眉看着她勾唇笑的妩媚,她便不由得看了进去,不自觉地化出手中双剑,反转向自身,一并刺入自己身体,立时烟消云散。
“让她死的这么安乐,也太不划算了。”云央不满道。
“我送给你那朵佛莲,还是她的呢。当时初出灵门,她胸有佛莲,却无一物我还在想,定是叫她慈心向善,不动杀生之念。却奈何她嫌这佛莲无用扔了,转而自己去寻了双剑。看来日间司灵官印没有选她,是有原因的。”
“说那么多,你不过是嫌杀她脏了你的手。”
奈何云央一眼看穿,叫须眉白白想了半天找了个好由头。
“怎的我不像那慈善之人?”
云央手中摆弄着那短弓,抽空斜睨了他一眼。
“像,像极了。我要去仙界。”
须眉摊了摊手,从她身侧让开道来。
“嗯!去吧~”
说罢,云央的弓便对准了须眉。
“带我去。”
须眉一个没忍住破功笑出声来。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好哥哥求求你了,带我去吧~”
随即便是一脚踢过去。
须眉自是转身躲开了,笑道。
“不闹不闹!带你去。你如今可是变得越发的嚣张了啊~但是本尊好喜欢~”
……
——
仙界。
议事阁。
晚阳初恢复,要敌对胥与九婴两个人,稍显吃力。数个回合下来,晚阳才稍显优势。身后昼离扶着昏死过去的九昀,亦无力为他疗伤。好在晚顾赶到,呸了一声。
“呸!你们魔界的兵将也太经打了。”晚顾拍了拍衣袖上溅出的血迹,那血色便跟着消散。转眼又见九昀已经安然躺在那处,便不再说了。
“你们兄妹,我是从未小觑的。我花了那般多的心力,呵呵呵呵……”胥苦笑,抹了嘴角血渍道,“不想晚阳帝君还有起死回生的好本事。莫不是命要你活,便死不了?”
九婴担心地两边顾来顾去,又害怕九昀伤重没能及时疗伤,又害怕自己转身阿胥哥哥便被这帮人欺负了去。只得扶着胥,祈求道。
“阿胥哥哥,我们不打了。我们回魔界吧?”
胥却冷冷笑了看九婴的神色愈发复杂,甚至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对她究竟是什么心思。
“魔界?你以为魔界,能容得下我?”
“那、那我们随便去哪里,六界之大,总有地方可去!”
“阿婴,你太天真了……”
他自己做过什么,心知肚明。在座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他好过,他扯了唇角失心笑出声来。只要他以命相博,带走一两个还是没问题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昼离身后远处,一名女子在她身后拿着短弓对准了这方向。
是云央来了。
胥勾起唇角,额间泛出殷红,四周凝起无数冰霜,向众人砸去。
晚阳掌间魔气涌动,升起一个屏障将九昀与昼离护了起来。
“如果这一箭,晚阳帝君能接的住,胥便认输。”胥起手比着弓,对着晚阳意有所指道。远处那弓便对着晚阳的方向瞄了。
胥手上一松,一枚仙气汇聚而形成的箭头向晚阳扎去,而这箭头所携带的攻击性甚低,晚阳甚至动都不需要动,那箭头,便能打散了。
晚阳也的确动也不曾动。云央手中的箭矢便朝着晚阳去了,胥看着那一箭飞来,笑的更甚。
而这箭矢到了晚阳身后,却生生拐了个弯,冲着他身前不远的胥,扎进了胥的胸口。
“……你……”胥看着晚阳身后远处,云央身侧化形出须眉来,便明白了。要他死的是她身旁那位。
“哈哈哈哈……天不助我……时也……命也……”
“废话说的够多了。”晚顾掌心翻涌,打在胥身上,胥的周身便形成戾气将他包围,晚阳亦是不失先机,一掌将魔气打进锁灵箭那伤口,直接渗入了胥的血肉。
“咳咳、咳咳咳!噗——”
胥感到胃里血腥翻涌,一口血喷出来,溅了满地。来不及思虑太多,又见云央竟又瞄准了他。胥气的直直向云央打过去,奈何晚阳晚顾兄妹挡在身前,丝毫不让他有机会。
“锁灵箭不是这么用的~我教你~”
前面三人打的热火朝天,云央在远处瞄了半晌,胥已然对她有了警惕,哪能让她再有机会。一旁的须眉握了她的手,她便感到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从他身上汇聚到她的手上,带着那支箭便好似长了翅膀似的,非要追着胥去。
九婴眼见着那箭便要再次从投一个地方扎过去,立时瞬移在胥身前。
第二支锁灵箭穿过九婴的锁骨,九婴便应声倒了下去,无力地回头看胥。她以为这一箭,便算是挡住了,却回头见他胸前那窟窿变大,整个人亦如她这般倒了下去。
“不要……不要啊……阿胥哥哥……呜呜呜……”
此刻的胥已然再没有力气爬起来,不甘地看着晚阳,恨不得就算用眼睛也要吃了他一般。奈何全无力气,连眼皮子都撑着困难。
“昼离!你还好吗?”
云央跑过去扶着昼离起身,见她和那几个躺着的比起来,简直算是很好了,便放心了些。
“我啊,命太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阿离。”晚阳的手伸向她,便将她拉起来靠在他肩上。
昼离疲惫地笑着,挽着他的左手轻轻在他肩上蹭着脑袋。
你能醒过来,真好。
世上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晚阳轻轻揉了昼离的脑袋,却不打算到此为止。手中隽古曦琴剑再现时,已然添了几分魔气缠绕,对着胥。
“虽然就这般让你死了有些便宜你。但本君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现下……才是我离她最近……的时候……”
胥消散之前,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九婴听不懂,只是痛心和愤怒,抓着晚阳手中的隽古曦琴剑便往自己胸口送。晚阳松开时已然来不及,九婴也便随着胥去了。
——————————————————
魔界噬魂花海边,添了一座小宫殿。是九昀醒过来叫人给他俩修的。随后九昀便将自己关了起来,也不知何时才能接受亲妹的死讯。
寝殿内,昼离手中拿着刻刀,雕着几个小木人,案脚边还躺了一堆废弃的。在案前摆着的,一个眼若桃花的小木人腰上配着一枚青墨色的如意结,绑着一块精致的玉佩,另一个眼睛被画了许多星星在瞳孔里,似乎想把星辰全都给装进去。
“阿离这个刻的是谁?”晚阳看着她手中不停磨着木人的棱角,将这个木人磨的都比另外两个小了一圈,那木人面容看起来有些似个叛逆的少年。
听见晚阳闻,昼离手里的动作才慢下来,看着这个木人,脑海间不停回荡着那句话。
“我要你……此生都……为此感到愧疚,再无欢愉……”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