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啪啪”声,让白皎儿心中遏制不住的抽搐着。
“今天我就打死你,省得碍我的事!”女人似乎不知疲惫的继续抽打,仿佛眼前的人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仇人一样。
张迢没有因为疼痛而求饶,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狠厉的看着眼前疯了一般的女人。
昨天包扎过的纱布已经隐隐透着血丝,身上青紫交错,无数条红肿的印记看上去触目惊心。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白皎儿,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曾经在新闻里听说的家暴是那么遥远,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眼前真实上演。
“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白皎儿很想大喊出声,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能惨白着小脸,身体因为眼前的残忍而微微抽搐。
毕竟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即使性格比同龄的人成熟许多,但是眼前的画面依然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女人的表情越发狰狞,似乎不打死张迢誓不罢休一样。
就在白皎儿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时候,只见张迢在地上猛的打了个滚,躲过女人的抽打,顺手抄起地上的烟灰缸,狠狠的向追过来的女人身上砸去。
“啊!”伴随着女人的鬼叫声,烟灰缸砸中她的肩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臭女人,想打死我给你的姘头腾地方,你想都别想!”从地上爬起来的张迢,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一把将发疯的女人推到在地,然后不顾一切的转身跑了出去。
白皎儿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拿出柜子里的医药箱,两只小手还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再次深呼吸,强迫自己立刻镇定下来,然后轻轻的扭动大门的把手,悄声向楼下跑去……
………………
围着几栋公寓找了好几圈,也没有见到张迢的人影,想到他身上还带着伤,这是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白皎儿有些着急的时候,公寓对街的公园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臭乞丐,你特么装瞎子骗钱,真是不要脸,早晚下地狱!”
这声音……是张迢,白皎儿拎着医药箱快速的对面跑去。
公园门口的长椅旁,只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衣衫褴褛的乞丐带着圆形的黑色墨镜,将张迢的手腕狠狠的抓住。
“你个死小鬼,连乞丐的钱你都抢,还有没有点人性?”
张迢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零钱,顾不上已经快要滴血的纱布,拼命的挣脱,却因为力气终究敌不过大人而无法摆脱乞丐的钳制。
见被自己抓住居然还想逃跑,乞丐扬起另一只手,“啪”的一声,狠狠的给张迢一个耳光,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而手下留情。
而张迢却是硬生生的接下这一巴掌,没有喊疼,更没有求饶,不在乎顿时红肿起来的小脸,猛劲儿抬起一条腿,冲着乞丐的两腿间就是一脚。
这一次,预期的叫声似杀猪一般响彻云霄,再也顾不上眼前这个该死的小鬼和他手里的一把零钱,乞丐两手捂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不停地跳脚,疼的几乎怀疑人生。
只求上帝垂怜,让他立刻昏过去也好,只要不用再忍受这男人之痛。
“住手!”
刚想抬腿再补上一脚的张迢,闻声反手就想给身后多管闲事的人一个耳光,待转过头的瞬间,手已经挥了出去。
眼见着迎面打来的巴掌,白皎儿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张迢回头见是昨天给他煮面的女孩,反应极快的顺着手劲儿挥向一旁。
白皎儿只觉得一阵风从耳边划过,不可思议的睁眼看着面前长出一口气的男孩。
“你打我?”柔柔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让张迢眉头紧皱。
“别、别胡说,老子才没有打你!”想到刚才自己差点……张迢顿时一阵懊恼。
至于跟任何人都敢动手的张迢,为什么不能打眼前的女孩,他却从来没有想过。
“臭八婆,你不是要多管闲事吧!”哼!别以为给了他一碗面吃就可以对他指手画脚。
白皎儿生气又不忍心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了吗?居然还在动手打架。
还没等白皎儿再次开口,对面缓过来的乞丐如一只暴虐的棕熊一般,怒吼着扑了过来。
脸上的墨镜早已掉在地上,露出黑白分明的瞳孔,准确的捕捉到眼前的猎物。
而这个猎物,就是差点害他断子绝孙的张迢。
迅速转身,本能的就想闪到一边避开的张迢,却硬生生的定住了身体,如果他此时闪开,那这个臭乞丐一定会扑到他身后白皎儿的身上。
想到她一身洁白的裙子,就像盛开在天边的雪莲花一样,张迢没有犹豫,使出吃奶的力气,冲着扑过来的乞丐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一大一小两具身体同时向后仰去,几乎同时摔在了地上。
不知是因为从小打架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还是所谓的“祸害遗千年”,总之,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张迢,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而成年的乞丐,却鼻孔窜血,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白皎儿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捂住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张迢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乞丐,那样子仿佛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小恶魔一样。
面对这样可怕的小鬼,乞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喊爹喊妈的从地上勉强爬起,依照所有战败方的惯例,煞有介事的大喊一声“有种你给我等着……”然后就迅速的逃之夭夭了。
这一早上,白皎儿经历了她活了十二年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惊吓、恐惧、震惊、担忧、心痛……总之,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超负荷了。
却见旁边的张迢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从破旧的裤兜里掏出半支烟卷叼在嘴里,然后伸手进另一只兜里翻找。
此刻,所有错综复杂的情绪化成了怒气,白皎儿沉着脸,两步走到张迢面前,“未成年人不许抽烟!”
说完,瞬间拿下张迢嘴角边的烟卷,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张迢心疼的差点哭出来,他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有钱买烟?
这半支烟卷还是从一个高年级学生手里抢来的呢!
这个败家的臭八婆,居然敢扔他的东西,简直无法无天!
“你为什么抢人家钱?”白皎儿恨铁不成钢的质问。
“因为我饿了!”张迢理直气壮的回答。
听见这句振振有词的回答,白皎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旁边的张迢扶了一把。
女人真是麻烦,连走路都不会!
白皎儿无奈的叹口气,算了,先帮他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
“张迢,跟我去旁边的小树林。”
再过一会儿,晨练的大爷大妈就要到公园锻炼身体了,若是撞见她和张迢之间有往来,传到妈妈的耳朵里,白皎儿不敢想象那副画面。
走了几步见张迢没有跟上来,白皎儿回头,却见他双手护胸的站在原地,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你让我跟你钻小树林儿?”
白皎儿闻言气的差点吐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坏小孩,简直坏的冒烟。
不想开口再和他说一句话,白皎儿径自往旁边的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