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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陈氏之死

展心柔会展家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该知道的差不都知道了,比如,展堂林。

展堂林虽然优柔寡断,但是不代表他就当真是个纯善的读书人,这些年展家发展为华烨第一大家族也不是全靠莫无心,还有展堂林的经营,展家子弟他的几位兄弟都身居高位,还有不少子弟在外任职,华烨是个重武轻文的国度,这里崇尚英雄,展堂林自幼体弱,因此没有习武,但是读书却读的很好,不过这不足以震慑几位兄弟,因此当初的展老夫人才会给他娶了自家侄女,陈家虽然不是京城中的世家,但也是华烨北方的霸主,有着陈家在背后撑着,展堂林才勉强的坐稳了这个展家主之位,这些年在外人眼里展家虽然是握在陈氏手里,可是那也是他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的结果,至于万花楼的事情,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不过是看在这份暴利,装作不知道罢了。

展堂林挥手亦是赵嬷嬷退下,盯着书桌上的书发呆,眼光阴晴不定,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倒是现在才知道。他的这个娇柔放肆的女儿竟是这般做大事的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说弃也弃了,难怪陈氏面如死灰,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求着去死,怕是没几个人受的住吧。

如今展风那个傻孩子陷进去了,不过想必太子不会放任他不管,还有陈氏,想必此时心中很难受吧。

展风入狱,最开心的当然是逸王、安王等几位皇子为首的势力,初夏沉寂的阳光就这样在暗涌中被打碎,不用展风去收集证据,找证人,各方人马不停的制造展风和万花楼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各种各样的罪名。

什么展家大公子玩忽职守,擅自出京,仗势欺人,欠赌债后以势压人等等,好像展家大公子当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莫无心阴沉着脸,显然是没有想到展风会来这样一出,这些年他培养展风不易,为了不把他扯下去,他才设计陈氏,他倒是好,自己傻乎乎的去承认了,他难道不知道这个华都有多少人盼着他去死吗?

“殿下,展公子那边?”云亦和云遥对视一眼,眼中有些忐忑,小心的问道。

“哼,他既然这般孝顺,要去当个孝子,本宫成全他!”莫无心邪魅的脸上充满了冷意,以展风的性子,他不怕他出卖他,而且就算他出卖了他,也没什么,不过是被父皇责罚一顿,被他那些糟心的兄弟笑话一番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殿下,展公子他……”云遥想了想还是想要为展风求情,展风性格沉闷,但是对殿下却是忠心耿耿,他实在是不想展风就这样被莫无心给放弃了。

“……”云亦暗自拉了云遥一把,默默的摇头,意士他不要再说了,看了看上方莫无心幽深的脸,虽然面上看不出喜怒,可是作为莫无心身边的老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莫无心的心情并不是那般美好。

云遥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展风入狱之后,原本以为太子莫无心定会有几分慌张,比较展风算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偏没了展风,莫无心怎么也要少一个得力还衷心的人,偏偏太子不为所动,任由着众人对展风各种打压。

承乾宫,年过半百的华烨帝正端坐在龙椅上,一丝不苟的批阅这奏折,大半都是弹劾展家,弹劾展风的奏折,这些大臣,平日里斗得跟什么一样,如今倒是难得的同心,华烨帝淡漠的翻阅着奏折,旁边的侍女恭敬的为华烨帝呈上奏折,低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大殿上一片寂静,气氛压抑的可怕,殿上的宫女太监们低头静息,生怕一个呼吸重了打扰了上方杀伐气重的帝王。

华烨帝淡漠的双眼和莫无心如出一辙,几个皇子,莫无心和他是最像的,偏偏,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莫无心不受华烨帝宠爱,却深受华烨帝重用,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帝王,当以国家利益为先,他当然知道几个皇子之中莫无心最是心冷,手段最是凌厉,是最合适的帝王人选,这也是他不喜欢他还是让他当这个太子的原因,除了合适还有考研。

“吉和,你说万花楼的事太子到底知不知情?”半响,华烨帝才问起旁边的吉和,吉和小心翼翼的躬着身子,脸上处变不惊。

“回陛下,奴才不知。”吉和眼光微动,见华烨帝没有怪罪的模样也知道华烨帝没有想要听他真正的答案,不管莫无心如何,他都是太子,都是陛下的儿子,不是他一个阉人可以来评价的。

华烨帝自然是不需要人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至于吉和到底怎么想的他也没空去在乎。

展家,玉兰苑,玉嬷嬷搀扶着虚弱的陈氏在院子里散步,五月的天在华晔还算冷,这里是个不被夏天厚待的地方。

陈氏这些天来一直都未曾请过大夫,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时不时的吐血、咳血,这血的量一天比一天多,颜色一天比一天暗,看得陈氏心惊不已。

不管玉嬷嬷怎么求陈氏,她都只是无力的笑笑,她自己的身体她能不知道,她的女儿对她做了什么她也知道,如今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她还敢去奢求什么呢?

“夫人,歇会吧!”玉嬷嬷包含关爱的语气对着陈氏说道,陈氏点了点头,几天的功夫,原本雍容的陈氏变得格外的消瘦,一双大眼睛突显得有些吓人,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头发花白,两颊松动,脸皮轻轻的拉下,眼神空旷淡然,看着倒是有几分平和,丝毫不见以往的犀利。

“嬷嬷,我有些饿了,想吃你做的莲子粥。”陈氏对着玉嬷嬷淡淡的说道,眼中还带着几分娇意。

“可是,老奴不放心你一个人……”玉嬷嬷这些天一直寸步不离的看着陈氏,生怕陈氏想不开有个什么意外。

“没事的,嬷嬷,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晒晒太阳,等你做的莲子粥。”陈氏看着玉嬷嬷的眼神满是温柔。

“那…好吧,老奴去去就来,你好好的在这里休息,等我。”玉嬷嬷眼里满身慈爱,终究还是答应了陈氏的请求,陈氏是她奶大的孩子,落地就跟着她,在玉嬷嬷心中,陈氏和亲生女儿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年她跟在陈氏身边,看着她从骄傲端庄的大家闺秀变成如今心狠手辣的后院夫人,她难受得厉害,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去帮她,在她心中,陈氏不是个坏人,她只是被伤害得太狠,只是学会了保护自己。

“奶娘,这些年,幸好有你在我身边。”玉嬷嬷转身的那一刻,陈氏对着玉嬷嬷轻声说道,玉嬷嬷身子一顿,眼泪流淌。

“小姐,这是老奴的福分。”玉嬷嬷哽咽着说到,她不会知道的,她丧夫丧子之后的绝望,是呱呱落地的陈氏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玉嬷嬷的身影渐渐消失,陈氏无神的双眼滑下一道泪痕,谢谢你,奶娘。

玉嬷嬷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心里面难受得厉害,锅里沸腾的水溅到玉嬷嬷手上,玉嬷嬷这才回过神来。

“嬷嬷,你去哪儿?水开了!”玉嬷嬷暗道不好,连忙跑出厨房,身后传来丫鬟惊叫。

“夫人!夫人…”玉嬷嬷在院子里没有见到陈氏,心中更是慌张不已,急忙跑进内屋,只见陈氏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自然搭在前腹,面目平和,好像睡着了。

“不,小姐!”玉嬷嬷愣了愣,绝望的哀嚎,跪在陈氏床前悲痛欲绝,满是皱褶的脸上泪涕交加。

“小姐…啊…夫人,你醒醒啊,不要丢下奶娘…”玉嬷嬷心中满身绝望,还有悲愤,她知道,是他们逼死了她的小姐。

陈氏自杀了,不,应该说是畏罪自杀,陈氏留下遗书,里面清清楚楚的交代了万花楼从什么时候开始拐卖小孩,这些年来拐卖了那些人家的小孩,大致送去了何处,陈氏把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是她贪婪虚妄,是她十恶不赦,她罪大恶极,罪该万死,陈氏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原谅,只求还展风清白。

万花楼早年是个打听消息的组织,只是陈氏接手后才变成人贩子集团,陈氏知道儿子是个心善的,所以一切都瞒着他进行,她还说出来万花楼不只是她一个人在经营,还有朝堂好几个官家太太,朝臣都知晓,这些年这个人贩子集团祸害三国,在栗都也有着同流合污的人,展风说出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陈氏的死华都无人意外,但是对于陈氏所供出来的同伙却是让所有人心慌,所有人震撼,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贩卖孩童的青楼,经陈氏这么一说,倒是成了个了不起的组织,可惜是个人贩子团伙,要不然也是一个令人止观的成就,难怪这些年陈氏能够将展家牢牢抓在手里,这位展夫人当真好生厉害,可惜,没用到正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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