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名字被我亲手删掉了。
三月三十一日的晚上。
托忍野的福,相对公平的决斗机制达成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依次和德拉曼茨路基、艾比所特、奇洛金卡达进行对决。如果我赢了,可以取回姬丝秀忒被夺走的身体,如果我输了,就得提供给对方毫无反抗之力的姬丝秀忒的藏身位置。
然而我完全没有能赢得了的想法。
“重要的是你认为你能赢,那么你就不会输。”
离开废弃补习班之前散华君这样跟我说了,但我还是一头雾水。哪有自己认为能做到就能做到的事情啊,虽然连吸血鬼都存在,但这不是唯心主义的世界吧。
要和吸血鬼猎人战斗什么的,太没有真实感了。听姬丝秀忒说,德拉曼茨路基也一样是吸血鬼,感觉难度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吸血鬼狩猎吸血鬼什么的……这不是同类相残吗?
但一想到人类就是这样存活着,由人类创造的吸血鬼这种怪异有这样的行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姬丝秀忒带着讽刺的口吻这样向我解释。
于是,我从书店买来了关于合气道的书。要说能快速上手的话,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类了。失策失策,出门之前应该问问姬丝秀忒和散华君的。
我带着书来到了离直江津高中不远的街头,在花坛旁坐下,细心研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依然无法脱离临时抱佛脚的范畴啦。之所以会这么急切、这么认真,大概是因为我在内心深处依然在害怕吧……害怕会输,害怕会死。虽然被三人包围的那晚,我被路过的大叔——忍野咩咩拯救了,但是这一次,在忍野认为是相对公平的对决中,在他一手促成的对决中,他没有出手拯救我的立场了吧。
我会怎么样呢……
“诶~难道说是阿良良木同学?”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优等生中的优等生、班长中的班长、被神选中的班长——羽川同学闯进了我的视野。在这个路灯明亮的街头,她依然显得耀眼,显眼到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离出来。
**之交——羽川翼。
不过为什么在春假期间她依然穿着制服啊?
“羽川同学……”
因为出现得太过突然,我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能惊讶地看着她迈着优雅的,专属于文学少女的那种步子小跑过来。
结果羽川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双手按住裙子,调笑一般说:“不行哦~今天可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她会知道我想到了她的内裤??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完全完全听不懂……”
我紧张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我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裙子的里子上,对,我在专心欣赏从没见过的女生制服裙子的里层!”
“这也算得上是变态的癖好了。”
……
“呐,羽川同学这个时候在这里干什么?”
“诶?我的话……算是在散步吧。”
“散步,这个时间吗?”
“阿良良木同学你是在看书吗?”
我摊开在大腿上的书完全忘记收起来了。
我马上合了起来:“这和你无关。”
“反应这么大,莫非是小黄书?”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阿良良木历从来没有碰过小黄书,不要用那种东西玷污我纯洁的灵魂。”
夜色更浓了,我看了看手表,看了看明明不是左撇子但却戴在右手上的手表,已经是将近十点的时间了,对一般的高中生来说到这种时候已经是门禁的时间了吧。
“羽川,你该回去了吧。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哦?”
“最近,不要一个人晚上出门。”
“嗯?”
“要是,遇到吸血鬼怎么办啊。”
和羽川聊天总是很愉快,虽然也才两次,但就是给我这样的感觉。
“吸血鬼什么的,要是遇上了,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十个人一起出门都没用吧?”
为什么这句话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如果真的有吸血鬼的话,我到时想见见呢。”
……
羽川……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是谣传,但说实话我还有点期待呢~如果遇到吸血鬼,稍微聊会儿天什么的。”
“为什么?”
“诶?”
我的语气变了,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但我还是问了下去,明明已经控制不住,明明再听下去就控制不住了,但我还是问了。
“为什么想遇见吸血鬼?”
“其实我也没有想太多,可能是到了期待超出日常的改变的年纪……”
“别开玩笑了!”
我吼了出来,瞪着地面,怒不可遏,打断了她的话。
“你又知道些什么!”
“对……对不起,我好像说了让你不愉快的话。”
明明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优等生,却完全没有架子,理所当然地对乱发脾气的我道歉了。
“不,令我不愉快的是你这个人。”
……
她明明诚恳地道歉了,连自己错了没有都不知道就道歉了,但我依然在用语言和怒气伤害她。
我翻出了手机,点开了联系人名单,理所当然的,里面只有羽川翼的名字孤零零地显示在上面。我把手机屏幕对着几步外的羽川本人,像是把被弄坏的东西给猫看一样,告诉她。
“谁允许你乱动我的手机了?”
羽川的视线低下去了,像是我才会露出的那副样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地面。
我动手打算删掉她的联系方式,但不知道是对新手机不熟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连续按错了还几次才调出删除的询问界面。我重新把手机屏幕对着她,并按下确定的按键。
“所以,从我面前消失。”
我斜视着花坛,不再对上她的视线。
“我知道了。”她说着,还露出有些腼腆的笑,但是崩不住了。
她从我身边跑过,毫无优雅可言,也许再慢一点她就哭出来了。
太危险了,那种没有自觉的好奇心,总有一天会让她遇上大麻烦。我的大脑发出这样的警告。所以,也许算不上完美,但好歹这是正确的选择不是吗?和那天不一样,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这样才对,这样就好,这样的话,阿良良木历就又是一个人了。
“这样一来,我作为人类的强度应该提升了一点点吧……”
像是发泄内心的郁闷,我把刚刚买来的书砸在了地上,转身向直江津高中走去。
所以说朋友只会让人更容易受伤而已,所以我才不需要朋友。
现在的我,变坚强了,无论是和德拉曼茨路基的决斗还是夺回姬丝秀忒的身体都不会有问题。
区区心痛,不成问题。
与德拉曼茨路基的决斗场地,被忍野定在了直江津高中的操场,用忍野的话说,在我熟悉的场地里进行也是平衡的一部分。虽然我不认为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赢面就是了。
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雨。我和他都在雨里淋着,面对面的。老实说,德拉曼茨路基那超过两米的健壮身影和上次一样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不,因为这次比上次要近很多,所以视觉冲击更加强烈了。
不过看起来他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带着两把巨大的焰形巨剑。是轻敌吗?还是认为我不足为惧?但是不管怎么看这样的情况都对我有利。
我摆出了今天刚学来的合气道的架势,然后又像拳击比赛一样对着空气来了几发刺拳。德拉曼兹路基迈开对身高矮小的我来说大得惊人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怎样?我在对决之前假想了数种对决的情形,但每一种都是德拉曼兹路基用强大的力量弥补自身灵活性的不足,而这样缓缓地走上前来令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明明在我的认知中还处于安全距离的德拉曼兹路基抬起了右腿,踢向了我的左臂。
我的左臂……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