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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石山上

列车经过了三十六个小时的长途远行,缓缓停在了终点站,HLJ(地名)省的大煤城——鹤岗。李柱全下了火车,此时应该是早上的七八点钟,首先感到的是,身上有了一丝的凉意,他心中在想:果然像在老家早就听说的那样,东北的夏天早晚的很凉爽,和SD(地名)老家比起来,就像夏季一下进入了秋季那样,他身后背着个大行李,随着人流出了站台。李柱全心里想着叔在信中说的,出了站台向南走六七里路就到大陆区了,往南走,哪是南啊?这可把他难住了,他看了看太阳想:现在是早上,鹤岗的太阳也会从东边出,这和SD(地名)倒不会是两样,背后是西,这一点也不用去怀疑了。可哪是南,哪是北哩?这可成了大难题了,你说这可笑不可笑,怪不的人家城里人都说,乡下人是屯迷糊,一点也不假。你李柱全还是个高中生哩!连小学生都知道,面向东时左北右南。这李柱全也许是在SD老家天天喝地瓜糊糊喝的,真给他喝迷糊了。他想这可怎么办哩?我这身后的大行李重是重了些,可凭我年青这个优势,别说走六、七里,就是走几十里我也跑得,我可是跑盲流来到此地,因此才找不到南北。我一个思维正常的小伙子,去向人家问哪是南北,人家一定会认为我这脑袋让驴踢了哩!要说有点文化那就是不一样,李柱全急中生智,突然来了灵感,对啦!有啦!我直接去问人家到大陆怎么走,人家用手一指,那一定是南了,这样一来我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谁说土老帽不会脑筋急转弯,天底下比我聪明的还有吗?这下他可来精神了,又一想,不好,我这个土憋样谁能搭理我呀!问路看来也要有学问,有点社会经验才行,找年龄大的比较好。李柱全就傻呼呼的在那里站了半天,一个合适的目标也没有,特别看到姑娘、小伙子,就更不敢往前凑了。唉!这要是老龄社会多好啊!我就没这么为难了,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要是半年也等不到一个老年人,我还要返回SD老家去过年了?不行、不行,我得硬着头皮来啦!去问妇女吧!女人心肠软。刚想采取行动,又一想,不好,我这一口又艮又捶的SD话谁能听的懂呀!现学DB话这也来不及呀!这不又成了大难题了吗?转念他又想,我在学校不是学了点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吗?挺好,也没白学,拿出来用上吧!于是终于开始怯生生的、撇腔拉调的对身边的行人开始求救了,有的人一看他这架势理都不理,象躲瘟神样走开了,光怕自己被沾上穷气,还有的人在他身边路过时,上下打量他一番。李柱全想: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大姑娘,也不是什么怪物,俺身后的大行李那不是乌龟壳,那是俺娘知道DB你们这个窝冷的要命,怕俺冻着,特意给俺准备的大行李,把话说到份上,只不过在这鹤岗市又多了个闯关东的SD棒子而已,你们有什么了不起,弄不好头些年,你们长辈和俺是一路货色哩!踏平坎坷奔大陆,李柱全终于在好心人的指点下,土里土气、顺顺利利的来到了目的地。

叔婶和柱全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亲情血缘的关系,他们一见到李柱全就高兴的、亲切的一个劲地说:“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都成大人了,比小时候瘦多啦!你爹娘身体都好吗?”问完这个问那个,问了张三问李四,总之把他们在老家印象深的人都问了个遍。柱全婶给他做了两碗面条,这头一口还没咽下嗓子眼去,前后左右的邻居都过来看这位新来的老乡了,因为大部分也是SD人,李柱全见了他们,傻呼呼的也不知怎么称呼,说什么才好。有人问李柱全:“啥时候来到鹤岗的?”李柱全想,明知故问,我这不是刚进门吗?腚还没假坐稳哩!于是他便回答说:“么个地?即门早杭。”SD味这一冒,年龄大的都能听懂,可年青的小伙、姑娘们,这一下可傻眼了,心想:看他这穿戴,粗布拉衣的一点也不洋呼,怎么还说起外语来啦?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么个地?即门”这是什么意思啊?听着可不象英语,总不会是日语吧!柱全的叔婶已经来鹤岗好多年了,李柱全的一口SD话,他们听着心里也觉的别扭了,说:“还是学生哩!连话都不会说,说今天早上不就完了吗?什么么个、即门、灭而早杭的,多叫人笑话。”这一来,弄的李柱全心里很是不对劲,心想:俺千里遥远的来到鹤岗,我这一口面条还没咽肚里呢,就挨了一顿训,这能怪我吗?从小我就是跟着大人这么说话的,我说句SD话怎么就跟犯了法似的啦!要怪就怪SD人的老祖宗去吧!

李柱全也许是饿啦!两碗面条几口就吞肚里去啦!这下有人看到李柱全吃饭光用嘴不用牙,又在偷笑啦!李柱全心里想:有什么可笑的?我这不是饿的吗?你们就是吃皇粮的肚里油水多呗!你们以为我肚里全是面条吗?实话告诉你们,我肚里没油水,可有点墨水,屁古上贴报纸——有一定(腚)文化,我份量有多重,你们没有秤,怎么搞的清。这天下只有一杆秤,老天爷都很少用,我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连天上有几颗星,我都能数的清,世界上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都不行,国际玩笑就够大的啦!这李柱全在心里跟他们干脆玩起了宇宙级的了,邻居们象来看洋景似的一撤,柱全婶便赶忙把箱子打开,找出了几件旧衣服,让李柱全穿上,她说:“快把你身上那身土里土气的老粗布衣裳脱下来,让人家看着都笑话死啦!别管这几件衣服好坏,都洋布的,快穿上先去去那身土味再说吧!”李柱全想:你倒是不土,这衣服明明是国产货,你偏说是洋布的,换就换吧!和人家城里人不协调一致哪行哩!别影响了人家的市容呀!还别说,别看衣服旧,穿在身上往那一站,眉头上没写“盲流”二字,真分不清是城里人,还是SD来的盲流了哩!简直都可以滥竽充数啦!当务之急,就是把这口可恨的SD味去一去了。

柱全的叔叔是煤矿工人,婶是某街道的一个主任,家里还有三个堂弟、一个堂妹,由于姊妹多,负担重一些,所以那家庭条件也就是一般情况。但有一条不知道您信不信,走遍天下,当点小官就比普通老百姓有事好办些。这不,李柱全到鹤岗没两天,他婶这个芝麻小官就给他找到工作了,就是到离鹤岗有三十多里外的西南方的青石山上去搞幼林扶育,就是把人工栽的小树苗周围的杂草割掉,每年的春天就是植树造林,秋天就是清理山上的杂木,就是到冬天没有活干了,按这里的话讲就是黄了。李柱全他们每月的工资是六十多元,李柱全听说后,心想:我这不是要发大财啦吗?要是在老家SD,那干两年活都挣不来一个月的钱,这话可是实打实的,一点假没有。

在青石山上干活的有八十多人,由于鹤岗是个煤城,女娃就业率底,所以在这里光女孩子就有五十多人,男性二十多人中,待业青年和来自全国各地农村的盲流各占一半左右,由于离市里比较远,所以他们都住在青石山上的宿舍里,有时候工地离宿舍食堂远了,早上就把午饭准备好装在饭盒里,午饭时,放进大锅里蒸一下。到吃饭时各自认自己的饭盒,鹤岗的供应粮,百分之八十是玉米面,所以基本上就是玉米窝头,有条件的想吃好的啦!就回市里带到山上一些来。

李柱全在青石山上干活,由于刚来谁都不认识,每天下午下班后,就把娘做的轻松舒服的千层底黑帮白底袜卡布鞋穿上,一个人在宿舍门口的场地上散散步。这天,他来到场地外的山坡上,无意中看到一种叫不出名的粉红色的山花,形状象荷花,但比荷花小很多,特别让他喜爱,就象看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那样,他边看心里边想着,这么快就在这里找到工作了,每月还六十多块钱,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吗?心情一好,觉的这花也特别的好看了,他一弯腰,把花采下来闻了一下,淡淡的清香直入心田,他感到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香味。当天夜里,他便做了一个美丽、伤心、奇怪的梦。梦到就在这青石山上,有一朵非常美丽鲜艳的粉红色的娇嫩的荷花,他正想去采下来,可又一想,采下来她一会不就枯萎垂下头来了吗?不能采的。再仔细一看,荷花是长在一堆石头上的,他就想:这石头里没土没水的,她会很快干枯的。于是他便急着到处去找水,可越急越跑不动,急的没办法他就吃力的在地上爬,越急爬的越慢,最后终于发现了一口井,井很深很深的,还能看到井底有一洼清水在晃动,他一头扎了下去,把水捧在手里一用力,脚一蹬竟飞了起来,当他来到石头前,看到那荷花已经垂下头,枯萎了,就好象是自己喜欢的女孩那样停止了呼吸,他竟心疼的哭了起来,而且是那么地伤心,朦胧中哭醒时,感到自己眼里真的有泪水。

李柱全吃早饭时,一点胃口也没有,在山上干活,一天也是无精打彩的,总在想着梦中的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心里又不明白的是,这仅仅是个梦,怎么会使自己这么伤心的哭哩?都快一天啦,让他心里还那么难过。吃过晚饭,李柱全还是像往常一样把那双千层底布鞋穿上,来到了场地上,无意中往前一望,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位美丽可爱的小姑娘,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衣裙,李柱全的心中一颤,梦中粉红色的花和这姑娘的粉红色衣裙,真是不可思议的巧合。李柱全再一看那个姑娘,估计有一米六七左右的个头,十七八岁的模样,此时她正站在夕阳中金黄色的余晖里,大大的眼睛,人间真有这么美丽的姑娘吗?她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李柱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初秋时节,山里的夕阳朦胧而美丽,阵阵清爽的晚风吹来,轻摆着她的衣裙,她那优美的身姿,像白桦儿迎着夏日的晚风。此时李柱全深深的感到: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学校,或是在其它什么地方,漂亮的女孩也见过不少,但还没有一个,象今天眼前的这个女孩这样美,深深的打动了他年轻的心灵,好象就是自己梦中的她,还仿佛觉的她注定就应该是自己的那样。李柱全惊叹、恍惚之余,又猛然发现,这小姑娘一身整洁时尚的连衣裙下面,脚上穿的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袜卡千层白底布鞋,他想:这种布鞋只有SD老家我们那地方人会做。这让李柱全对这个小姑娘倍感亲切了,她是我的老乡吗?我俩穿的这种纯手工布鞋,都是自己做了自己穿的,全世界的市场上也没有卖的,这鹤岗也不例外了。她真和我一样,也是从SD才来的盲流吗?这不可能,这么俊美的小姑娘,从SD到这青石山上来干活,不是杨贵妃下厨房了吗?这天底下哪有这么豪奢的父母啊!真是高身寸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那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哩!正在这时,李柱全看到这个小女孩自然的抬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这一下,更让这个刚从SD来的盲流李柱全吃惊不小了:俺的娘呀!了不起、不得了,在这鹤岗郊外的青石山上的五十多个女临时工中,竟然裹在里面一位这么伟大的人物,七十年代初期,戴手表的别说在农村极为少见,城里人恐怕也是百里挑一的了。正在李柱全震惊之时,突然又有一个脚穿这种手工布鞋的女孩从宿舍里跑了出来,随跑随喊:“葛苗苗、苗苗姐。”一口甜美标准的HLJ口音,李柱全想:原来她们俩都是臭迷子(对DB人的一种称呼),李柱全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小美女的名字,她的名字叫葛苗苗。刚从宿舍跑来的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也很清秀,比她那个苗苗姐矮了一点点,这时葛苗苗,好象在她眼睛的余光里察觉到了什么?一扭头,两只迷人的大眼向着李柱全直射过来,闪了两闪,李柱全一瞬间感到,小美女的两只眼睛怎么这么大、这么迷人呀!他被击的一时不知所措了,另一个小女孩一来到就发现,她苗苗姐闪动着那双大眼,对着一个离她只有几米的男孩看,于是不约而同的也把目光集中到了这个身单力薄的李柱全身上,一个葛苗苗发出来的电都招架不住了,俩个一起来谁能受的了,这不是要人命嘛?李柱全象一只刚爬出窝的小老鼠见了猫一样,吓的不知怎么是好了。这毕竟是同一种动物的一种遭遇,生命威胁是不会存在的,李柱全感到自己的知觉还算正常,智商方面也没受到太大影响。只见他赶忙把目光移开、把脸一仰,若无其事的没到一边去了,这下算暂时安全了,可心跳还是没有慢下来,俺地娘啊!这下可坏菜了,我这眼珠子不是找事吗?这城里人见了土老冒,本来就看着不顺眼,就像自己眼睛受到了污染,我这再傻呼呼的盯着人家看,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她俩肯定认为,我这个乡巴佬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本姑娘长的美,是给你这种人随便看的吗?想到这里,李柱全更害怕了,想:她们不会去找什么人来修理我吧!我这可往哪里躲哩!他偷偷回头看了看她们俩,发现她们还在场地上站着,算是有点放心了。老天保佑吧!二位小姐可别冤枉了我,俺在鹤岗连个饭碗都没有,哪来的这种色胆闲心啊!她俩要真找流,氓来打俺,俺就说是这个苗苗和这后来的小姑娘穿着和我一样的鞋,俺看着心里亲切。不然,她长的再好,吓死俺这狗胆俺也不敢对着她看的。李柱全心里又想:偷看两眼也是自然的,谁叫俺是个男人的哩!

又过了几天,一次偶然的机会李柱全认识了一个,也是鹤岗大陆区来的小伙子,他叫王立秋,长的白白的,看着很精神,只是个头下中等矮了点,是个待业青年,他爷爷那辈也是SD过来的。一开始,李柱全和他在一起心里挺自卑的,心想:虽说他是待业青年,俺和他比那也是天上地下,人家是城里人有户口,我可是个寄人篱下农村来的盲流。不知为什么俩人一说话就挺有共同语言,慢慢的李柱全和王立秋在一起,好象是距离越来越近了。后来又知道,立秋他,妈也是某个街道的主任,而他,妈和自己的婶是在一起很要好的好姐妹,这样一来,李柱全和王立秋俩人走的更近了,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办事处于主任对大家说:“由于山上新的工作区域批下来还没划分好,大家先回市里休息两天去。”

李柱全和王立秋一起回了市里,第二天一早,王立秋就来喊李柱全了,让李柱全和他一起到俊德车站西边的大泡子里去钓鱼,丝挂子和鱼杆都准备好了,柱全叔说:“去跟立秋一起玩玩吧!反正也没什么事,车也方便的很,鹤岗到佳木斯路过俊德车站的火车、汽车有的是。”李柱全心里高兴极了,心想我叔这圣旨下的真好,我最喜欢捉鱼摸虾的这一套了。

俩人坐上火车来到俊德,刚出了车站就看到一个头戴军帽的小伙子。那时候小青年的见了军帽,说句不好听的话,比见了自己亲爹都亲,王立秋走上前二话没说,一把从人家头上把军帽抓了过来,就戴在了自己头上,那小伙子一急眼就要往回抢,王立秋对着小伙子胸口就是两拳,说:“想找死啊!让哥们戴两天。”说完扬长而去了。小伙子愣了一下,急忙向车站赶去了,李柱全急忙追上王立秋说:“你看这小子也不是老实人,准是到车站叫人去了。”王立秋满不在乎地说:“俊德车站就这几十户人家,能起多大浪。”李柱全想:我才来鹤岗这两天,又是农村来的盲流,就跟在你屁古后头惹事,叔婶要知道了,虽不关我的事,也轻训不了我。他俩还没走到大泡子,就发现身后果然来了一帮人。李柱全说:“他们离咱这么远,咱跑吧!不行咱再另找地方去捉鱼,我听说俊德东边的伏尔吉河里,鱼也可多啦!”王立秋笑眯眯地看了看李柱全,平静的说:“怕什么,还SD棒子哩!好汉做事好汉当,怕事我就不抢这军帽了。”李柱全想:我这不是让王立秋看不起我这个SD棒子吗?我是个没户口的穷盲流这又怎么样?可把话说回来,我们不是理亏吗?要是沾理我比谁都硬,可今天这事不沾理,我在你面前,也不会当孬种来丢SD人的脸。这帮人气势汹汹的,离他俩越来越近了,这一架是在所难免了。

这时,李柱全和王立秋停下了脚步,干脆不走了,这伙人冲上来便和他们打起来了,李柱全拿着鱼杆拼命的抡开了,他看王立秋,虽个头不高,脚下可很有根,拳脚一飞,有两三个人没靠上他的边就被他打倒了。李柱全想:怪不的王立秋这么横,原来这小子会两手,可人家六七个人一涌而上,王立秋和李柱全两人就顾前顾不了后啦,一会工夫便叫人家给拧了起来,这时他们有人从身上抽出刀子来,叫李柱全和王立秋俩人老老实实的跟着,到俊德车站去。

来到俊德,他俩被关进了一个小屋里,那些人问他俩,今天这事怎么办?李柱全说:“今天落到你们手里,那还不随你们的便吗!”俊德的人说:“今天这事也不大,你们俩个给我们跪下磕三个头、认个错,就放你们走人。”李柱全想:“这帮小子也真够痛快的,不过这条件是高的太离谱了,今天哥俩个还是死到这里吧!王立秋说:“少给我开这种玩笑吧!你们到鹤岗大,陆打听一下,我王立秋是什么人。”有人说:“什么立秋立冬的,今天这事就是你惹的,别找不自在。”王立秋眼睛一红说:“老子今天我把头发薅光了,你们就知道我是谁了。”说完抬手就从头上薅下一绺子头发来,紧接着一把、一把地薅起来,俊德这帮小子一看他这样有点傻眼了。李柱全上去按住王立秋的手说:“犯不上跟自己这个样。”李柱全对俊德的人说:“你们要是还不解气,就对我俩下手吧!不过可别手软了,要是打不死我们,给我俩留上一口气爬回鹤岗去,下面的话不好听,我就不说啦!”王立秋和李柱全是同岁,比李柱全小两个月,喊李柱全大哥,他对俊德的人说:“我大哥发话啦!你们就动手吧!这帮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哪还敢动手哩!这不来麻烦了吗?遇到了俩个鹤岗来的滚刀肉,这要收不了场,那谁还敢到鹤岗去呀!万一落到他们的手里,还不要我们的小命呀!这俩个家伙今天不识事务也为俊杰了。于是他们合计合计,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满脸笑容地说:“看来咱哥们都是混的,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朋友了,俊德车站这地方小,连个饭店也没有,今天中午到咱家去,酒有的是,以后我们去鹤岗,也好有个照应。”李柱全想,这是他们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刚他娘地打完架,就坐一起喝酒,这能喝得下去?于是便说:“我们还要去捉鱼,下次再说吧!”这时有人把军帽拿过来给王立秋,王立秋不接,李柱全心想:不要白不要,打架没沾光,你还搭上了好几绺头发。于是便说:“既然以后都是朋友了,你就戴上吧!”说完他接过军帽给王立秋戴上了,俩人来到路上,李柱全说:“没想到这帮小子胆子这么小,被咱哥俩说镇就给镇住了,不过今天这情况,咱也只有豁出去了。”王立秋说:“算他们都识象,他们要敢动咱一根毛,回头老子就把俊德车站平了它。”到了以后,李柱全才知道王立秋为什么薅自己的头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俊德回来后,王立秋把李柱全叫了去,炒了几个菜,在一起拜了把兄弟。新毕业的学生,还是就业率很低,有些人无所事事,于是他们到处拉帮结伙、打架斗殴,这好象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油盐酱醋。有些女孩子受到这方面的感染,也喜欢上了带有这种色彩的生活。这天,李柱全从青石山上回鹤岗,一下小火车,往家走时看到一帮铁路工人正在修路基,这时从北向南走来两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有一位嘴里还叼着香烟。有一个工人不小心把泥甩到她俩中一个人的身上去了,这女孩可真够厉害的,一张口就是:“没长眼啊!”俩人话不投机,吵了起来,男工人骂女孩是女流,氓,这句话骂的这姑娘不但没生气,反而让她更加的容光焕发,像受到了赞美,得意洋洋的说:“你姑奶奶就是女流,氓,我这女流,氓可不是白当的,今天老娘给你点现成的尝尝。”说完,一弯腰抓起一把泥,对着这男工人脸上就甩过去了,水平有点低,说是叫人家尝尝,可没糊到人家嘴里去,偏了一点,糊到这男的一只耳朵上去了。一报还一报,俩人有来有往的糊起来了,另外一个女孩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弄的都象泥人一样了,俩个女孩一看沾不了光,拔腿便跑,临走丢下一句话:“你等着!”不用说,这是去搬兵要回来报复了。按说这男女一起打架不算什么新鲜事,可女孩被人家骂女流,氓,心里还高兴,这就有点不正常了。李柱全看这女孩挺面熟,心下想了起来,原来是和他一起在山上干活的女孩,后来才知道她叫杨美英。

李柱全在青石山上,慢慢的看出来了,王立秋在这里是个王。听他的邻居小良子说:“王立秋现在的头发是和我们一样长了,他在鹤岗鹿林山七中时,总是把头剔的光光的,会点武功、爱打抱不平,是出了名的鹿林山七中的秃驴和尚,老师们也管不了。”李柱全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那次在俊德车站,王立秋要把自己的头发薅光了,他这是想让他们知道他王立秋就是鹿林山七中的秃驴和尚呀!王立秋在学校毕业后,更是如鱼得水般的自,由了,常常打架斗殴的给家里惹事生非。王立秋到山上来干活,他父母和另外一些待业青年家长们的想法一样,不只是让他们到这里来挣点钱,重要的是,让他们到山上来吃点苦,干点活锻炼锻炼,家长们也好省省心。青石山上的五六十名姑娘们中,存在着很明显的两股势力,因为她们分别是来自鹤岗市大,陆区和南山区两个区的人。

在市里,这两个区的流,氓们常常打架,所以在青石山上五六十名姑娘中,也就很自然的分成大,陆派和南山派了。大,陆派的有位女将,是人称大陆一枝花的杨美英,杨美英有差不多一米七的个头,漂亮的让人一看就有些不一般,这位杨大美女,在鹤岗市里还有一帮小痞子听她指挥,为首的叫于大票,也是杨美英的男朋友。于大票真名叫什么搞不清,因为他家里有些钱,所以别人都称他于大票,杨美英如果在家好好呆着,她父母也许不会让她到青石山上来受这份洋罪。在青石山上,因为身后有小痞子们撑腰,别说女的都有些怕她,男的也不敢惹她,这一来她在青石山上称王称霸的,简直把自己当成了青石山上的武则天了。想不到的是,这位美女在没有和于大票谈朋友以前,在学校时早就配英雄了,他就是王立秋,他俩原来是鹿林山七中的同班同学,由于性格上的相同,到毕业时俩人已是恋爱关系了,可来到社会上后,杨美英背叛了王立秋,和家里有钱的公子哥于大票走到一起好上了,为此王立秋恨透了杨美英和于大票,为这事在鹤岗就打过一回架了。

青石山上南山派的风流人物,那就更不一般了,她就是李柱全才来到山上时,在宿舍场地上夕阳的余晖里看到的,脚穿白色千层底布鞋的南山派的掌门人,人称南山一枝花的葛苗苗。葛苗苗不仅长的娇美无比,人缘也是姑娘们心中最好的,大陆的姑娘们虽说和葛苗苗不是一个区的人,可也有一些喜欢她的,因为她和杨美英不是一种类型的人,她不仅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而且与人还有着超常的亲和力。不过一开始见到葛苗苗还以为这个女孩有点清高似的哩!她走路干活也是稳稳当当的,听她说话,那柔和语言中流露出她美丽的芳香,她的光彩惠及到了青石山上少男少女们的身上。别看她这副模样,但却会打一套流利的梅花拳,这和她温亲的性格显的有些不太相符。天天和葛苗苗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叫赵英子,是葛苗苗的隔壁邻居,她俩同岁,从小在一起长大、在一起上学、又一起毕业,一起来到这青石山上干活,大家都说赵英子是葛苗苗的贴身小警卫。山上都是些少年们,大家在一起上班、下班、吃饭、休息,虽然干活累了一点,可在这美丽的青石山上,男男女,女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欢歌笑语的总不断,让大家感到还是幸福愉快的。可也有人觉的这种祥和的生活好象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总想出出风头、找找茬、打打架,总觉的这才有意思,这就是大,陆派的头目杨美英所追求的。既然这样,投胎成男性多好,女孩子干这些事比男孩子的本钱毕竟是少了些呀!特别是当她看到比自己更加漂亮,人缘又好的葛苗苗,还有她身边那个四指不离的小警卫,这气便不打一处来,恨不的每天都能冲上去,对她俩扇上几巴掌,这样才能解气。

这天在山上搞幼林扶育,杨美英转来转去的看哪个树趟里的草少,好干活省力。这时赵英子占下了草少些的两条幼林带,她多占一条是给葛苗苗准备的,杨美英来到这里,往赵英子身旁一站,说:“你下边这条是我的。”赵英子说:“这是我给苗苗姐占下的。”杨美英说:“什么你姐你妹,她人还没来,这就是我的,还敢跟我胡罗嗦,快滚到一边去。”说完推了赵英子一把,葛苗苗这时正好过来啦!她两眼瞪着杨美英说:“干哈干哈?动手动脚的,这么野蛮干什么?”杨美英说:“葛苗苗,你一来就冲我凶什么?你刚过来知道个屁呀!是她赵英子,看这两条幼林带里的草少,一人占下了两人的。”葛苗苗想:不用问,这一定是赵英子替我占下的。于是她说:“这一条是赵英子给我占下的,碍你屁事呀!”杨美英说:“葛苗苗,你长的这么美,嘴巴却这么臭,是不是太不协调啦?”葛苗苗说:“跟你这种人说话,这已经够客气啦!”说完一弯腰割起杂草来,杨美英气坏了,她站到葛苗苗面前挡着,俩人这就骂上了。这时李柱全和王立秋走了过来,王立秋骂了杨美英一句:“姓杨的,跑到人家葛苗苗、赵英子这里来逞什么威风呀!”杨美英说:“你姓王的,想吃天鹅肉了吧!这里的天鹅全身不是骨头、就是剌,可得注意点别把牙硌掉了、把嘴扎破了。”葛苗苗说:“在青石山上,谁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属刺猬的没人敢碰,谁心里明白。”杨美英说:“在青石山上,无论男女,谁也别想在我面前逞威风!”王立秋说:“姓杨的,你别以为你有那个于大票给你撑腰,你在这里就能随便欺负人,老子根本就没把你们放在我眼里。”李柱全说:“什么鱼(于)大票、虾大票的,不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吗?咱在这里和她个女人斗嘴有啥劲呀?”说完拉着王立秋就要走,杨美英说:“一个臭盲流,才来几天啊,也敢在我面前瞎起哄!”葛苗苗说:“杨美英,你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我事,我要干活了。”杨美英气坏了,说:“我今天倒要看看哪个敢跟老子过不去?”说完她竟一下子坐到草地上了,这时候过来了一些男男女,女的,还真有几个男的帮杨美英说话,说俩个男的跟一个女的吵,也不嫌那个。王立秋说:“谁再敢胡说八道的,老子对他不客气。”李柱全说:“君子不跟牛治气,咱都到别处去干吧!”杨美英说:“臭盲流,放的什么屁?”葛苗苗说:“没听明白吗?他说君子不跟你治气啦!”杨美英说:“葛苗苗我真不懂你,天天帮这个臭盲流说话,也不嫌掉价!”说完便站起来割草,又大声说道:“老娘要干活了,看哪个敢挡事!”葛苗苗说到:“你倒是没掉价,一个姑娘家,天天老娘老娘,要是这么说我葛苗苗还比你小一辈,还真不敢和你比。”旁边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李柱全说:“既然我们不敢和她比,我们还是快走吧!”说着四人笑起来,一起到别处去啦!从这以后,葛苗苗和赵英子知道,王立秋和李柱全虽说都是大,陆区的人,可从这件事上看的出是向着她们的。

两天后的一天中午,大家刚吃完饭,杨美英便把于大票喊来了,还带来了俩个人,手里摆弄着七节鞭,在场地上晃来晃去的。一看便知道,杨美英这是因为王立秋和李柱全护着葛苗苗和赵英子,她被这几个人骂了一顿吃了亏,今天是叫于大票来给她出气、示,威来了。有人敢对杨美英不客气,这七节鞭就会为她来说话。葛苗苗和赵英子首先看到了,她们想:就因为在山上那点事,杨美英不会就叫人来抽我们吧!葛苗苗正准备让赵英子到男宿舍去告诉王立秋,正好李柱全和王立秋从宿舍往外走,看到于大票带来俩个手里拿着七节鞭的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找上门来示,威了,王立秋和于大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二话没说就进了食堂,拿出了一把劈柴大斧,那架式要是脸再黑一点,就是水浒传里李奎那样了。李柱全和王立秋是把兄弟,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了,他转身从宿舍找了一根柞木棒,便象个武松式的人物了,这要真交手,七节鞭厉害,斧头、棒子那也不是吃素的。痞子们一看腿软了,心想别说咱这七节鞭,八节鞭也是吃素的,弄不好还不得一命呜呼呀!这时在青石山带队的办事处的于主任,听说有人到山上来闹,事,急忙赶过来了,他和立秋妈、柱全婶都是街道上的干部,老熟人。他来到后,对三个痞子说:“你们几个到山上干什么来啦?这里可不是打架的地方,谁影响到这里的工作,谁承担后果。”于主任几句话,痞子们一看有了台阶下,在于大票的带领下,狗屁没放,灰溜溜的走了。杨美英在山上被王立秋、李柱全、葛苗苗他们骂了一顿,吃了一肚子的气,在市里喊来的三个为自己出气的,狗屁不是吓跑了。杨美英是气上加气,这事过去都半个月了,她感觉这股气还闷在心里。

这天早上,大家都在排队打早饭。葛苗苗从来都是等人家都快吃完了,她才慢条四绺的出世。没想到这天,杨美英比葛苗苗还磨叽,可她一进食堂却比谁都快了,不管打饭的窗口排多少人,她上去就站到窗口那了,这事是杨美英常干的,别人一看是她,女的都让着她,男的那,一看她这么漂亮,姿态自然就高了一些,再加上有痞子给她撑腰,这就好象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可今天她运气不太好,遇到对头了,正赶上她身后不是别人,就是南山派的掌门人——葛苗苗,杨美英一来到,就象没看到葛苗苗一样,不知是故意挑衅,还是大意的习惯了,一下站在了葛苗苗前头。葛苗苗想:你杨美英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别人都怕你,本姑娘我可不惯你。于是她张口骂了杨美英一句:“我面前这位是谁呀?这么大个子,象个大洋马似的,滚到后面排队去。”杨美英转过身来,照葛苗苗脸上就是一巴掌,葛苗苗三拳两脚,利利索索地把杨美英打倒在地上,杨美英呼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反扑,葛苗苗紧跟着又是一脚,狠狠地把杨美英踢倒在地上,她冷笑一声说:“我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我葛苗苗的风采。”这时上来一些人,有的拉住葛苗苗,有的拉住杨美英,杨美英就象疯了一样,挣脱着扑向葛苗苗,葛苗苗理也不理地走开了。没想到葛苗苗的梅花拳,让这样一个主,杨美英给领教了,杨美英骂道:“好你个破烂,你在青石山上不是有男人给你撑腰吗?这回我有你好看的。”这杨美英被挨打不说,还落了个威风扫地、丢人现眼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无地自容了,一转身,回青石山采石场小火车站去了。

等李柱全和王立秋听说赶来,杨美英早没了影子了。你说这小姑娘们,有什么仇的恨的呀!这么不对付,说打就打、说拼就拼。唉!这就是那个时候的少男少女们。李柱全和王立秋对葛苗苗说:“不用说,这是杨美英回市里喊人去了,你也快回家吧!这次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等她喊来人你就麻烦了。”葛苗苗满不在乎地说:“杨美英就这点本事,到处找事,打不过人家,吃了亏,就回去喊人。”赵英子也说:“苗苗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葛苗苗说:“回去怎么算?这次我打了杨美英,我和她总要有个了结的。”葛苗苗的镇定,仿佛青石山突然崩裂也不会使她惊慌似的。”李柱全望着葛苗苗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心里感到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好佩服、好喜欢的。可这杨美英喊来人是真打架,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哩!这不情等着吃亏吗?于是李柱全对葛苗苗说:“你不走,在山上一定吃亏的,我和立秋今天正好回市里,你和我俩一起回家吧!到市里无论怎样说,也比你一人在山上好多啦!”葛苗苗这时想了一下说:“回去是不可能的,赵英子,你到采石场把我们家门口的小罗子喊来,让他也叫几个人来。”李柱全听葛苗苗这一说,心里酸溜溜的难过极了,他早就听王立秋说过,青石山采石场的工人中有一帮南山的小痞子挺厉害,大陆的工人在采石场常受他们欺负的,不用问,这小罗子也是南山小痞子中的一位了。李柱全同时也在想:怪不得葛苗苗是青石山上南山派的掌门人哩!她看上去可是清清纯纯,一点也不象坏女孩,怎么会认识采石场的小痞子哩?真是人不可貌相。王立秋说:“一看到于大票,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柱全哥,我看咱今天就不回市里啦。”李柱全说:“一切听你的,你和于大票、杨美英有仇,你说拼就拼,不过今天葛苗苗可不用咱可怜。”他同时在想:一开始,我还好心好意的傻蛋一样的为她操心哩!真是狗抓老鼠多管闲事,怪不的这葛苗苗敢在青石山上和杨美英抗衡,原来她也是有来头的,在她背后还不知有多少男孩给她撑腰哩!唉!我一个穷盲流,在葛苗苗眼里,又算是个老几哩?要上山去干活了,王立秋对葛苗苗说:“葛苗苗,今天在山上干活你和我们在一起,于大票要敢来,我们手里都有镰刀。”李柱全想:这王立秋也真是,今天又不是你惹的事,再说人家葛苗苗不是有小罗子护着她哩吗?咱又算,哪架子上的鸡哩?他们在山上干了没多大会的活,赵英子就从采石场回来了,见到葛苗苗就哭丧着脸说:“苗苗姐,我在采石场没找到小罗子,这个说他在南场子、那个说他在北场子,可我就是没有找到他。”葛苗苗说:“找不到算了,干哈吓那样,什么鱼大票、虾大票的,我今天要是怕了他们,我就不是我葛苗苗啦。”李柱全想:这葛苗苗的确有胆量。

再说杨美英,来到鹤岗,找到于大票开口就大骂:“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还是个男人吗?我今天可是被那个南山的葛苗苗打了,你上次到青石山上去,见到那个秃驴和尚王立秋,还有那个死穷鬼,吓的都要尿啦!灰溜溜的就滚回来了,跟着你这么个熊包真没劲。”于大票问清是怎么回事后,对杨美英说:“葛苗苗胆子真不小,看老子今天怎么去收拾她。”停了一下他又说:“就怕王立秋出面,还有他那哥们儿,也不知他是哪个山头上下来的,看样子也不好惹。”说完,习惯性的抬起手捋着自己心爱的长头发,杨美英见于大票这副模样,心都快气炸了,骂着说:“看你那熊样,一个大男人,头发留的都和女人一样长了,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了?!”杨美英把于大票这一埋汰,真叫于大票受不了了:“老子怕过谁,还治不了他们啦!我非多找几个人把青石山踏平不可,亲眼看看他们有多厉害。”于大票说到做到,纠集了七八个人,在杨美英的鼓动下,来到了青石山,一往山上走,于大票又开始犯嘀咕了,想:王立秋是个出了名的滚刀肉,又会点功夫,再象上次那样手里拿着大斧头,我人多也不行,此一去真是凶多吉少了,怎么办呢?不去又不行,找这么个爱找事的漂亮女人真倒霉!唉!去了后要再象上次那样溜回来,我以后在杨美英面前还能抬得起头吗?唉!走一步说一步吧!他王立秋不是讲义气吗?那我就事先和他讲好都不动凶器,这就好办了,反正我人多,唉!就怕一对一的打,如果那样,我不是还要挨揍吗?

李柱全他们远远看到杨美英领着一帮人向山坡上赶了过来,王立秋这时也把和他一起在山上干活的家门口的华子、良子和大国喊来了,和葛苗苗、赵英子站在了一起。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铜墙铁壁一样站在了一起。说不清为什么?李柱全见赵英子没在采石场喊来人,他又一心要保护葛苗苗了,是年青气盛讲义气,还是想英雄救美女哩?年少都不成熟这也是真的。于大票一看这阵势,吸了一口凉气,于是便对王立秋说:“王立秋,今天这事和你没关系。”王立秋说:“于大票,你要想舒服,就赶紧滚回去,老子是老作风,今天这事我管定了。”葛苗苗带着严厉轻视的口气说:“杨美英,你可真有本事,找了这么多男人,今天谁要敢动我葛苗苗一下,我就劈了他。”你看人家葛苗苗一个小姑娘,这胆量、这气势,没有一丝的懦弱。不过杨美英也算是个女中豪杰了,让葛苗苗这一激,她大叫一声冲了上来:“葛苗苗,你找的男人也比我少不到哪去?我让你劈,老娘今天非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不可。”这句话倒对头,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称自己是老娘哩!看来真是气糊涂了,葛苗苗见杨美英冲上来,说是用刀劈,可脑子还清醒,真要用镰刀把人给劈了,后果不堪设想的,于是葛苗苗把镰刀一甩,对着杨美英就是狠狠两拳头,于大票见葛苗苗打杨美英,冲过来就打葛苗苗,葛苗苗一闪身,左腿一伸,飞起右腿,把于大票放倒了,李柱全和王立秋见葛苗苗这身手,高兴的叫起“好”来!真美!简直是美极了!这可不是电影里看到的。这时于大票的人一涌而上,这人家客人到山上来都不动凶器,主人又何必呢?李柱全、王立秋他们都丢掉了镰刀,一场混战就这样开始了,于大票手下小痞子中,也真有敢下死手的,也许是他吃了亏,被打急了,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镰刀挥舞起来,一刀劈在了王立秋的肩膀上,鲜血直流,可能人多王立秋没注意到,才吃了这个亏。这小痞子把刀一丢,拔腿就跑,随着于大票的人全都拼命的跑开了,李柱全他们一看,拼命追赶,随追随不断的从地上捡起石头向前砸去,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李柱全和葛苗苗他们把杨美英抓住了,于大票真是惊慌失措,光顾自己逃命了,把自己心爱的大美女杨美英给忘到脑后了,他回头一看便站住了,之后又慢慢的往回走。葛苗苗连忙用头巾把王立秋的伤口包裹起来止血,李柱全嘴角也流出了血。葛苗苗看到后说:“你哥俩的血,都是为我葛苗苗流的,哥们我全记下啦!”于大票这回可吓焉了,心想:可别再给我来一刀。李柱全对着于大票狠狠打了两拳,打的他直往后倒,之后他们一起来到工地宿舍,接着又去了青石山采石场卫生所,把王立秋的伤口处理了一下。最后见了于主任,大家把这次打架的前因后果对他讲了,于主任听了很气愤,因为是杨美英把人喊到山上来打架,所以什么医药费、误工费的,一切费用都由杨美英承担,之后办事处就把杨美英开除掉了。王立秋伤好了以后,葛苗苗把李柱全和王立秋俩人叫到她家里,热情的款待了一番,从此以后他们成了好朋友。

一天下午下班后,李柱全又来到了宿舍门口的场地上站站、玩玩,逛了一会,蹲下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棒,无意中在地上画了一朵荷花,这时葛苗苗象仙女一样无声无息的走到他身边,李柱全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他画完后,又有意无意中在荷花上面写了“我爱荷花”四个字。葛苗苗看了后,脸一红,好象轻轻的“啊!”了一声,有些吃惊。李柱全猛一抬头,见葛苗苗红着脸,正在用一种不寻常的神情看着他,他感到葛苗苗,就象一朵水中的荷花那样,出淤泥而不染。之后他又想,她干么用这种神情看着我呀!。葛苗苗问李柱全:“你为什么要在地上画荷花?为什么还要写上这四个字呀?”李柱全兴奋地看着葛苗苗,纳闷地说:“这怎么说那,我什么也没想啊!随心画随心写着玩的,因为我从小就是在荷花水边长大的,也最喜欢荷花的,可能就是这样吧?无意间画画写写的,你觉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葛苗苗听了猛的震惊了一下,她想,我的小名叫荷花呀!他不知道,也没看到我向他走来,我呢,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就走到了他身边,没想到他竟在地上画荷花,还写了“我爱荷花”四个字,今天这种偶然的巧合是世上没有的,太不可思议啦!葛苗苗想到这里,抬手捂了一下心窝,又自言自语的说:“巧合?太不可思议啦!”李柱全听了,又纳闷的问:“巧合、太不可思议!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吧!”葛苗苗见李柱全呆呆的样子说:“你怎么会知道,今天这种自然的巧合那是世上绝对没有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说完一转身走到赵英子那边去了,她边走边想,我和他难道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吗?李柱全望着葛苗苗的背影越想越糊涂:我以后会明白,明白什么呀?这位不寻常的小美女,她这是让我猜的什么谜语啊!她到底让我以后明白什么哩?这时他看到葛苗苗又站在夕阳的余晖里了,他想: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男人才会配的上她呀?她家门口那个小罗子和她什么关系呀?唉!我一个穷盲流,想这些对我不相干的干什么?

又过了几天,李柱全他们在山上清理杂木,停下休息时一阵凉风吹来,李柱全想: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冬天来了这里没活了我该怎么办?东北这地方,冬天到处都冰天雪地,零下几十度,冻死个人的,到时候我到哪里再去找点活干混碗饭吃呀?如果真找不到活干,我一个大小伙,要是呆在叔家整天吃闲饭,那可是不行的呀!他同时回想起,他最小的一个堂弟对他说过,不要吃他家的饭,虽堂弟小不懂事,才说出这种话,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唉!走一步说一步吧!没家没户口的,难啊!想到这,他望着静悄悄的树林,一个人向前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感到对眼前的一切都陌生了起来,于是他便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巴蕾舞剧《白毛女》中的一段唱《盼望东方出红日》,当他唱到最后:“我盼那、盼那,我盼望东方出红日”时,声音颤抖的都有点哭腔了。也不知葛苗苗这时从哪里走了过来,她有些激动、兴奋地说:“唱的真美!让我那么的为之心颤,就是听起来太凄楚了,动情的你都失去了拍节。”李柱全看着葛苗苗,她的一双大眼一闪一闪的,说的是那么的动情真切。他想了一下说:“男愁唱,女愁哭啊!”葛苗苗说:“你一个小男孩子,愁什么?”李柱全想,俺知道天下众生永远也不会平等的,可俺的处境,和忧虑,你怎么会知道哩,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啊,我和你们城里人怎能相比?您在天上、俺在地下,这可一点都不假。于是他对葛苗苗说:“葛苗苗,你们城里人真好,我心里都眼馋死啦!吃着供应粮,又不缺钱花的。到了冬天这里没活干了,你们都回自己的家,我却没有归宿,我能不愁吗?”葛苗苗平静地说:“我们都这么年青,你这么说不合适的,生活对我们来说还没有那么严峻吧!你说是吗?先别那么悲观啦,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的,现在这么自悲自怜的也没有用,不是吗?”李柱全想:我也知道没用,可你净捡好听的说,我听我婶婶说过,到冬天盲流们是找不到活干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呀!葛苗苗想了一下说:“青石山采石场,也有临时工,小罗子,他是那里的正式工,还是个小班长,我让他早早的去跟领导说一下,冬天你到他那里去干活,也许是有希望的。”李柱全听到葛苗苗又提到了小罗子,心里很不舒服,但他还是说:“谢谢你苗苗,你的心真好。”葛苗苗说:“谢什么,还不知是啥情况呢?应该是我感谢你,你在山上这么护着我。”李柱全说:“我这算什么?这太正常啦!小罗子那才是你的保护神哩!俺真的什么也不是。”葛苗苗有时也心细的很,她看到李柱全对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不对,于是便说:“你是不是想多啦!小罗子是我姐的小叔子,我姐是他的亲嫂子,他护着我是理所当然的。”李柱全心里一阵轻松又一想:我这犯的啥毛病?给人家葛苗苗酸溜溜的来说这种话,谁是她的保护神跟我这个臭盲流有啥狗屁关系呀!岂不知葛苗苗这个美丽的纯情少女已把她的初恋爱情,轻柔地降落在了李柱全的身上,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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