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阅学院,芝仪苑。
“哎,淮兄,今日是屏止长老的课,洛宗主是长老爱徒,不知淮兄对这位长老可曾相熟”,既然在芝仪苑外碰到了,公孙绪随口问问。
“我没多少印象了,阿姐在空阅学院拜师那几年,我好像都在潭影空心吧”,洛淮用力回想了下。
“不过还是见过两次,放心好了,屏止长老人很风趣,正是对公孙兄心头好”。
公孙绪长舒一口气,自己平日里只爱花鸟诗画,于修行毫无半分兴趣。加之资质平凡,更是不喜修炼。反正公孙家还有大哥,自己照心意快活一世也不打紧。
“淮师兄,快点,先生要到了”。
“喔好,公孙兄,先走吧”。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芝仪苑。
“今日是诸位第一次上我的课,大家不必紧张”,屏止长老面目含笑,一双丹凤眼,手执折扇,风流才子。
“君子六艺,射乐礼御书数,可怡情,可长才,今日我们便学习其中的乐”。
“诸位想必都或多或少的涉猎过乐理方面的知识”,屏止轻抚琴弦,泠泠之声止住堂下的些许躁动。
“琴者,可洗涤心灵,予人空谷幽兰,遗世独立之感。但亦可做伤人武器。但,持琴者当保持本心清明,本心,乃是琴的灵。若失其灵,空有其音”。
“是,先生”。
“今日我先弹一曲《立尽》,之后自行练习,我会逐一指导你们每个人”。
说完,悠悠琴音响起。
立尽,立尽,迎雪而立,灿华不尽。
立尽,立尽,誓言既立,此生唯尽。
立尽,立尽。
立兮,搏兮,功名立。
尽兮,缈兮,浮生尽。
琴声缥缈若仙,似乎下一刻就将乘风归去。
一众学子听得入神,唯有一人例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惊醒众人。
接受到大家谴责的目光,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不住啊,诸位继续”。
众人无语。
面容清丽的女孩腰间挂了绛紫铃铛,是慕氏独有的合心铃,乃是慕氏女楹。旁边丰神俊朗的少年是慕氏长子慕栩。
慕楹有些尴尬,自己真的欣赏不来啊,更别说弹了,想起等会自己还要弹琴,头一个两个大。
“先生,家妹并非有意,还望先生海涵”,慕栩起身替亲妹致歉。
屏止长老温和一笑,虽说慕楹表现得有些失礼。却也并不在意。
“无妨,各有所爱罢了。不过,我今日知道原来《立尽》还有助眠之效,日后在坐若人失眠,可用此曲助眠”。
这话巧妙替慕楹解了围,一众学子轻笑,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不多时,袅袅琴音先后响起,屏止长老一一凝神细听,仔细查看,认真纠察。
“这里,指法不对”。
“心平气和,融入进去,琴为心声”。
“不错,你是洛淮还是洛渝,阿遥有没有教过你们这首曲子”。屏止望着眉间有六芒星的少年,不确定究竟是哥哥还是弟弟。
洛渝受了称赞,似乎有些腼腆,温声道。
“谢先生夸奖,晚辈若水洛渝,阿姐时常抚这首曲子,听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些”。
“嗯,不错,不过还要勤加练习才是”。
“是,先生”。
“怎么这么难呀”,慕楹见大家都弹得有模有样,自己却弹得无比难听,仿佛苍老的锯齿声一样。不禁灰心丧气,看来,这种风雅的东西果然还是不适合自己。
“楹楹”,慕栩注意到妹妹的不顺,出言安慰。
“莫要勉强”。
“怎么了,碰到问题了吗”,屏止很快注意到,常年习乐之人对刺耳的声音格外敏锐。扫视一番,便见是先前那位女学生。
“先生”,慕氏兄妹起身行礼。
“抚琴只是辅助,无需勉强”,屏止温声道。
“我并不是要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精通此技,世间万物,所爱不同”。
话锋一转,浅浅笑道。
“不过,基本的指法还是要会的,不然传出去岂不是折了我的名声”。
“是,先生”,慕楹大喜过望,指望自己弹出什么名堂来那是不可能的,但若只学指法就简单多了。
“没想到渝兄才是真人不露相啊”,公孙绪挪移道。
“公孙兄,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家十有九人都精通乐理”,洛淮笑着接过话。
“反而是你公孙兄才是真正的高手,方才先生明明最满意的就是你了”。
“哎,我无心修行嘛,在这些自然花的心思就多了些”,公孙绪摇着头谦虚道。
“也是,你要是拿玩乐的心思修行,肯定也是修为不凡的”。
“我,算了吧”,公孙绪摆摆手。
“我可没有什么凌云壮志,人生若梦,一朝消散,不如及时行乐,浮一大白”。
“也是,自己尽兴就好,哪管世间人事”,洛淮哈哈一笑,眉眼间皆是少年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