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用纸杯给吴韵琨泡了一点速溶咖啡。
“吴总，局里没有什么高级货，您别嫌弃，提提神。今天晚上我们肯定还要耗很久。”
“我的律师到了么。”吴韵琨看了一眼那杯咖啡，犹豫了一下，还是端了起来，喝了一小口。
“刚联系上事务所，估计过一会儿就到了。”李琛说着，看了一眼手表。
“哈～”魏珉在审讯室外打了个哈欠，戳了戳玻璃墙，“她怎么这么精神，我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魏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李姐的最辉煌那阵，连续一个月每天都只睡两小时。”前来送材料的法医部小助理听到魏珉的抱怨，不由得调侃道。
“我在这呆着这半年她也没少折腾。”魏珉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咖啡。这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在警员的陪同下越过两人走进了吴韵琨和李琛所在的审讯室，“咦，这个律师怎么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就进来了？”魏珉转头再次看向室内。
“小琨！你没事吧！”那男子一看到吴韵琨就激动地要上前，却被李琛拦住了。
吴韵琨露出了并不怎么高兴的表情，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啊！”那男子的神情很是焦急，眼神里却有着些许狂热。
李琛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何产生了反感情绪。
“不劳你费心，我的律师很快就要到了。”吴韵琨道，“在此之前，徐海信，你哥哥在医院怎么没听说你去看望过？”
“……”徐海信愣了一下，马上满脸堆笑道，“这不是手头事多，忙嘛。而且大哥他也好转不少了。”
吴韵琨闻言摇了摇头，皮笑肉不笑道：“哦？是吗？既然你最近你这么忙。不如早些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留你一个弱女子在警察局这种吃人的地方！”徐海信道。
李琛闻言，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虽是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容，却带着一股杀气。
“呜——哇，这傻子居然惹怒了李琛。”魏珉在窗外幸灾乐祸着。
然而徐海信却丝毫没有受这股杀气的影响，道：“怎么？你们还有意见？自以为长宁区是你们的天下？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这都出了两庄命案了。我们纳税人养你们是让你们保护我们安全的——你叫李琛是吧？我看过集团公司今晚的访客登记录了，事发的时候你在集团公司总部，却渎职害得我们小琨遇袭还受惊不说，居然拘留她？怀疑她是凶手？哪有这个道理！？”
啪啪啪。
李琛一言不发听他抱怨完，给他送上了掌声。
“小唐，所以这人来警局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那名送徐海诚进来的警员背脊一抖，心想“大姐大”这怕是要迁怒自己，便顶着压力提醒徐海诚：“你不是说要提供证据嘛？”
“证据？”那徐海信呵呵一笑，“我就是证据！我所知的吴韵琨是不可能杀人的，我要求保释！”说罢从裤兜里抽出钱夹，一张银行卡甩在了桌上。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室外的魏珉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哎哟，还真是什么年代都有这样滑稽的人……哈哈，笑死我了。”
李琛看了一眼那张银行卡，又抬头看着徐海信，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了他三秒，道：“小唐，送客。”
……
……
王小青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头侧向窗外。她在想自己脑子哪里抽筋了，居然答应陪徐凡去海诚国际集团总部？其实徐凡当时说出那句“你跟我走吧。”的时候，王小青确实是很动容的。虽然以她的智商和情商也不至于误会——多半就是徐凡觉得压力太大想有个人陪，恰好王小青又在附近罢了。但是，即便是和杨瞳分手了所以不会找杨瞳，但他寝室的那三个兄弟不也可以么？还是说，在徐凡心中，王小青能带给他的安全感更甚于他们？最近和徐凡微妙地走得很近呢。
越这样胡思乱想，王小青的脑子越混乱。说起来，坐上宝马车副驾驶这件事情还是很值得兴奋的吧？然而王小青却如坐针毡——头好晕。大概是徐凡开车技术不好，一直走走停停，导致王小青有些晕车，所以她干脆把注意力转移到窗外。
王小青一直没有看向徐凡，徐凡心里也怪怪的——说出那么傻气的一句话，他也挺尴尬的。所幸王小青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还是陪他走了这一趟，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不提也许还好点。但不解释，就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因为是晚上，徐凡开得比较慢，本来也就半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眼看再过两三个路口就到了，路况却莫名堵了起来。
前面似乎出了交通事故，但此时再绕路有有点舍不得。徐凡有点烦躁，便打开了收音机，一段熟悉的旋律从车载音响里淌了出来。
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曲风和映像中的又大相径庭。于他而言十分陌生的女歌手开口唱道：“I give you my heart，hold on，let me sign it. Your senorita aka your best friend……”以徐凡的英语水平，他是决计不能完全听得懂的，只是隐隐觉得这歌唱得很有挑逗和调情的意味。反正也是停车，徐凡的视线有一些涣散。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内听这样一首歌，身边坐着这样一个人……怎样一个人？徐凡的思维中断了一下。他斜垂下眼眸偷偷瞟了一眼王小青：只看得到她耳根和后脑勺，及肩的长发有点外翘……
这头发有一点油了，一点也不美好。
徐凡收回视线，暗自叹了口气，如果是他这种洁癖的话，一定会要求王小青每天都洗头。本来就是油性的头发，怎么一点都不自觉？
是的，一定。
他没察觉到自己的思维哪里不对，只是随着音乐的旋律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方向盘上敲击起来。
“心情好些了？”王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徐凡，又看了一眼前停滞的车流。
“啊……”不知道为什么，王小青一问，徐凡刚放松的心弦又再次绷紧，背上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对啊，现在公司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想到这里，徐凡飞速地关掉了收音机。
“……”王小青愣了一下，“为什么关了呀，宇多田光这版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不是挺好听的么。”
“……我就是觉得自己不该得意忘形。”徐凡眼睛乱眨了几下，似是有些心虚。不过他倒是想起了这首歌的前奏，似乎就是上次在自己公寓的时候江清玉弹奏的钢琴曲。
“……啊？”王小青有点没听懂，只觉得徐凡有点矫情。不过她也没太在意。
……
“要不，你还是给吴阿姨打个电话吧，万一那边已经没人了呢？何况就这样直接过去……总感觉不太好。”过去了十分钟，王小青见前方路段没有起色，便劝徐凡道。
“……”徐凡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了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拨打了许清秋的电话。
第一通电话无人接听，第二通也无人接听，第三通，终于打通了。
“喂？”接电话的李琛语气淡淡地，“怎么，烦人精弟弟，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徐凡装傻道。
电话那头的李琛沉默了了半响，慢条斯理道：“你们徐家盛产傻子还是怎么的？”
“啊？”徐凡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说什么！？”这突然拔高的音量把旁边的王小青都吓了一跳。
“怎么，你那个叔叔，跑来我们局闹事，刚被我请出去了，你也想闹事？”不知道是不是徐凡的错觉，隐约听到了指关节咔嚓作响的声音。
这女人真可怕——徐凡暗自感慨。不过李琛居然说徐海信是傻子，徐凡一瞬觉得找到了知己。
“我叔叔？徐海信？他去你们警局做什么？”虽然多少猜到和吴韵琨有关，但答案还是从李琛嘴里蹦出来比较可信。
“跑来闹着要给你继母保释。呵！”李琛笑道，“拜托，我们只是暂时将吴女士列为嫌疑人和重要证人，拘留证都还没签呢。就算真拘留了，你们想保释怎么着也得先申请吧？”
徐海信要给吴韵琨保释？这贼子之心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死啊。
“……我没说要保释啊。”徐凡无辜道。
“啊？不是吗？”李琛反问道。
“我就打电话问下案发现场什么情况，我本来想直接去的，但是这边突然大半夜堵车。”徐凡假装淡定地回道。
“哦，那你不用去了，今天我们先收工了。十一点现场就封锁了，现在都十一点十三了，你们肯定进不去了。”李琛道。
“……那不是白跑一趟。”徐凡喃喃道。
“那没办法，谁叫你不问一声就自己过去了。你就是给你继母打个电话也不至于如此啊。”李琛无奈道。
主动给吴韵琨打电话？如果能不打他是不会打的——在避免给吴韵琨打电话这件事情上徐凡觉得自己可谓是用尽了毕生才华了。
“哦，对了。”徐凡岔开话题，“吴韵琨怎么样了？”
“她很好啊，在我们局等她的律——。”李琛话还没说完，徐凡听到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低声道：“大姐大，出事了。”
接着，李琛似乎用手捂住了话筒，徐凡几乎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片刻之后，李琛继续道：“徐凡，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徐凡看了一眼导航，便如实汇报了自己的位置。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算了，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虽然是开玩笑，但李琛的语气一点也不轻松。
“好消息吧……”未知的不安让徐凡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于此同时前方的车辆竟然开始动了。
“好消息就是，你那儿应该很快就不堵车了。”李琛道。
“是的，前面的车子已经在动了……那坏消息呢？”徐凡追问。
“造成你堵车原因，是一起车祸。二十分钟之前一辆奥迪A4在你们前面不远的位置被一辆货车给撞了。媒体新闻还有好多好事者把那边堵得水泄不通的。现在救护车刚把遇难者悉数送走。”
“………奥迪A4…”徐凡喃喃道，仿佛预见了李琛要说的话。
“那辆奥迪A4的司机，赵树德，是你们家的司机对吧。车上的另外一名乘客，蒋涵，是你继母的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