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这些人怎么回事？”李琛看了一眼徐凡，便开口问道。
“这些人……”李力看了一眼徐凡，有点为难又有些憋笑，“跑到看守所想要‘劫狱’，结果太有勇无谋了，被那边同事给逮住了，送回局里做笔录呢。”
“……”徐凡听到这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李琛倒是并没有嘲笑徐凡，只是捏着下巴，“你们几个来救徐凡的？”
“……”老郑那边几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谁让你们去劫狱的，傻不傻？气人不气人？”徐凡走到门口对着自己的小弟一阵指点。
“老大，我们在街上偶遇了杨老大，听说你被关进来了，我们急啊……”老郑背后一个矮个子男生急道。这人徐凡认识，叫秦阳，初中时候被同学霸凌，徐凡救过他一次以后就一直死心塌地跟在徐凡屁股后面转悠。
“老杨？老杨叫你们来救我？”徐凡皱眉——老杨不是这种有勇无谋的人啊。
“不是……是我们哥们儿几个急……杨哥他只是说他要去找陶局和小潘想办法……”老郑支吾道。
“……你们这些企业家的子弟手倒是伸得挺长。”李琛感慨道。其实陶局在徐凡被捕之后很快就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务必把这事查清楚。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陶局和徐海诚是高中同期的好友。
若不是她本来也不相信徐凡是真凶，这时候应该在心里骂官商勾结了。
徐凡还没来得及吐槽自己的几个兄弟太冲动，就听一旁李琛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地址确定了？……什么？……呵，看来齐大少还是小看了徐海信……行，我马上派人去交管那边查……”
挂掉电话，李琛抬眼向徐凡道：“人跟丢了，徐海信的人半路换车了。”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针一样扎进了徐凡的脑海里。刺痛和冰冷，是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
李琛见徐凡神色紧张，张嘴半天又说不出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徐海信应该不会对王小青做什么。至于你爸爸和继母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徐凡不说话，似乎在低头思考，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对李琛道：“我有个想法。”说罢看了一眼一旁的几个弟兄。
“你说？”李琛挑了挑眉，她的眼神虽然疲惫，却依然表现得饶有兴致。
“徐海信接纳了老江的建议绑架青青是用来威胁我，现在青青应该已经被他们藏起来了，与其等他来威胁我，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我们本来也希望齐书煌能拿到人质的藏身地址，这样我们就能主动出击。现在地址不清楚的情况下如何主动出击？”
徐凡又看了一眼自己几个兄弟，“靠他们。”
“嗯？”李琛似乎猜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我们明天放一个假消息，就说我的几个兄弟乘着警方全力在外调查案件的空档夜袭了看守所，把我带走了。这样，徐海信收到消息肯定坐不住，他肯定会想比警方先一步找到我，把我除掉，这样的话，他的精力就会转移到我身上，人质就会相对安全很多。”
李琛不置可否，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们就继续放假消息，引诱他放人出来搞我，到时候我们抓活的就行，一定能套出人质的下落。”
“不愧是老大！”
“就是！”
“老大太聪明了!”
徐凡的兄弟们大概是马屁精转世——李琛这样想着，闭上眼睛活动了一下肩关节，“……这个办法太简陋了些——如果是你想到的倒是可以表扬一下。不过，我也有我计划。”
“……你的计划？”徐凡被嘲讽了一番，倒也不失望，“你的计划是什么？”
李琛却看了一眼李力道：“小李你把这几个人先带去审讯室，我怕是还有事情要和徐少爷聊聊。”
李力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上的警棍，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道：“那边审讯室，各位主动点呗？”
……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琛先跟手下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将徐凡带回了自己办公室，把本不想现在告诉他的事情告诉了徐凡。
“……什么？你是说……宁宁她……”
“怎么，不敢相信？”
“没……没什么不敢相信的，她毕竟是徐海信的女儿。”徐凡垂下头道。
见徐凡再次陷入沉默，李琛打了个哈欠，又道：“我现在派魏珉去找一个重要的证人，如果运气不差，很快我们就能以别的罪名逮捕徐海信，当初这件事我也问过你爸和你继母，他们似乎都在包庇徐海信。现在想来，真是自己养虎为患，与人无尤。”
“……”徐凡依然不说话，尽管他平时多少有些防备徐宁宁，但真的知道她对自己真有加害之意还是很难过。
“徐凡。”李琛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才勉强让徐凡抬起头看着自己，“现在我们没有时间让你为家庭矛盾感伤，我现在要将我和魏珉的计划告诉你，你认真听好了……”
……
……
“徐凡！”
王小青从噩梦中惊醒。四肢僵硬，触觉也麻木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侧躺在冰冷而粗糙的水泥地板上。
记忆随着意识的回转而清晰起来，她想起昏迷前自己正在和魏珉通电话……袭击她的……是江清玉？
一阵晕眩猛袭脑门的同时，四肢的酸痛感开始慢慢将她吞噬。为了缓解，王小青无意识地蜷缩了起来，带动起一串金属与地面摩擦的细微声响——她的脚踝上，被套上了锁链。
再傻，到这时候也应该察觉自己被绑架了。只不过，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被绑架的一天。
……
“青青，你醒了？”
角落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王小青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便认出了她的身份：“吴……吴阿姨吗？”
“哎……是我。”吴韵坤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然殷切。
既然吴韵坤在这里，那么绑架自己的江清玉，是徐凡二伯的人吗？王小青挣扎了两下，勉强坐起身，牛仔短裤里没有感应到重量——摸了一下，她的手机没了。想来也是，对方毕竟是警察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到罪证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大意地把联系外界的手机留给她？
“阿姨……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王小青开口问道。
“……不知道。”
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从那边传来一点微弱的光。王小青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她能看到吴韵坤所在方向的轮廓。
“我……我昏迷了多久了?”
“你昨天半夜被带过来的。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不过今天的饭才送过不久。现在应该是早上吧。你旁边应该有他们留给你的馒头和一碗水。”
“……”王小青低头仔细看了看，确实有一个盘子和一个碗，馒头只有巴掌大，“早饭就只有一个馒头？这群绑匪真抠……”
“你只说对了一半，是一天只有这一个馒头。”吴韵坤无力地笑道。
王小青捡起馒头，愣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人质饿得头昏眼花对绑匪来说，可是省事多了。
“……凡凡在外面好吗？没出什么事吧？”这回轮到吴韵坤发问了。
“……他在监狱里，挺安全的。”一说到徐凡，王小青的鼻子有些酸——他知不知道现在我也被抓了？这会不会给他带去麻烦？我真的是太没用的了……但是江清玉怎么会？
“……安全就好……！”吴韵坤也没有更多的力气说别的，于是空气中再次安静下来。
王小青默默地啃着馒头，她脑子里有很多事情——比如还在病床上躺着的肖晓是否安全？突然和她中断电话的魏珉是否会起疑并试图营救自己？徐凡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冲动想要越狱了？她甚至会想到杨瞳，想到和杨瞳依然没能冰释的前嫌。乱七八糟的想法堆积在脑海里，像泡沫一样极速膨胀，最后全融化成眼泪从眼睛里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就这样在安静的黑暗中坐了不知道多久，侧面的墙壁传来一声吱呀声，原本一片黑的方向亮起一道微弱的光门。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谁？”吴韵坤先开口问到。
“你猜我是谁呢？吴阿姨~”
“……宁宁！？”
“哎~不愧是吴阿姨，猜得真准。”
听到宁宁两字，王小青恍然想起之前魏珉说的那番话，不由得警觉了起来。
但吴韵坤却并不知道徐宁宁的威胁，她顶多疑惑为什么徐宁宁会在这里。
徐宁宁打开了室内的灯光，看到王小青的瞬间有些惊讶：“要不是小六告诉我抓到的人是王小青，我还真认不出你了……”她朝着王小青蹲了下来，左右端详一阵，“天呐，谁把你的脸毁成这样？”
王小青楞楞地看向吴韵坤，发现她也满脸惊异地看着自己。
徐宁宁似乎颇为高兴，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在两人之间踱步，自言自语道：“要不是不能让我爸知道我偷偷把刘俊明放出来了，我还真是好奇如果他在，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你呢……”
“……宁宁，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你爸做的这些事，你也有份！？”敏感如吴韵坤很快就察觉出今天的徐宁宁与以往见到的那个娇蛮却还算听话的侄女很是不同。
“NONONO。”徐宁宁摇了摇手指，却依然在踱步，“不是有一份，而是……我一直都是主谋。”
“什……”吴韵坤显然不能相信徐宁宁的话，就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胆识来策划这一切？然而，一股凉意还是爬上了她的后脊。
“不相信吗？”徐宁宁往吴韵坤的方向走去。
比起王小青只是被铁链锁住的腿，吴韵坤却是整个人被绑在了椅子上。
“我来告诉你好了，你的保姆，你的秘书，都是我杀的……就是想栽赃给你。”徐宁宁说着，在吴韵坤面前蹲了下来，用一脸纯真的表情仰视着吴韵坤，“可惜，那时候的我，做得还是不够细致……加上徐海信太碍事了……”
“你……究竟为何？……”吴韵坤被囚禁了一天两夜，早已没有多余地力气，却依然被徐宁宁气得直发抖。连对面的王小青听了徐宁宁这番话都不寒而栗。
“我为何？你这个老狐狸精……还问我为何？”徐宁宁的眼神变得凶恶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你，我妈不会死；要不是因为你，我爸怎么会甘于做海诚国际的一条狗？我的人生就不会是这样，不会是这样！！”
“宁宁，原来你……”吴韵坤被徐宁宁激动的言辞震住了。这么多年来徐宁宁从没提过她生母的事，传言都说她本就和卢佩不和，没想到……也对……不知为何，吴韵坤很快就释然了。
“笑什么！？”徐宁宁反手对着吴韵坤的脸就是一巴掌。
“……”吴韵坤受了这一巴掌，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徐宁宁道，“宁宁，你若恨我，我能理解。但那些无辜的人命呢？她们欠你什么？你大伯欠你什么？你哥哥欠你什么？”
“呵，不要对我说教。”徐宁宁收起笑容后退两步，面无表情地又扇了吴韵坤一巴掌，“徐海诚娶了你，对你好，他就该死。”又是一巴掌，“徐凡过得比我幸福，他就该死！”又是一巴掌。
吴韵坤白皙的脸迅速红肿了起来，剧痛也使得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住手！别打了！”王小青回过神来，也只能干着急，毕竟徐宁宁似乎并不打算搭理她，也不打算放过吴韵坤。
“从小到大……他玩剩下的玩具，丢给我；他不看的书，丢给我；他过生日办耗资几百万的派对，我爸却连个蛋糕都不给我买；就连在学校，也因为他整天在外面打架，所有人都对我指手画脚……”徐宁宁每说一句，就给吴韵坤一巴掌，“他——”
哗啦——
瓷制的餐盘砸到了徐宁宁的脚边，碎裂成数瓣。徐宁宁低头看了一眼，终于放开了吴韵坤。她转过身，眯起眼睛看向了王小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