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鹤仔细地观察着柳向文的情况,发现确如路钟灵所言,不禁疑惑道:“既然未落下风,那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你仔细观察一下他的轨迹,是不是从来没有重复过?”
古鹤想了想,担心道:“他是在扩大断水刀影响的范围,秀姐姐被他骗了。”
路钟灵同样忧心忡忡地道:“希望她能早点儿发现异常。”
路毓秀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山河剑的轨迹似乎和她的控制有些细微的差别,她不明白,初始以为是自己多年未用山河剑而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注意到了柳向文所过之处的诡异。
柳向文骤然一停,反身猛劈山河剑,山河剑嗡鸣作响,径直插入大地。
路毓秀剑指一引,山河剑“倏”然回手,她全神戒备地看着柳向文。
柳向文虚空站立,得意地轻笑道:“路毓秀,断水刀所过之处,刀气不散。你的周身四处已经被我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还是认输吧,莫要真的丢了性命!”
路毓秀上下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持剑于胸前,山河剑隐隐作响,越来越亮,剑势隐而不发。
柳向文的眼中闪过一分凶意,刀身轻挥。
霎时间,方才柳向文所到之处,居然凭空劈出无数的刀气。刀气回环,刀光闪烁,以路毓秀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刀阵。阵中刀气纵横,迅疾如电,步步杀机。
路毓秀人在阵中,寸步难行。
人群中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路钟灵的身上,她凝望着半空刀阵中妹妹有些虚幻的身影,眼中有些担忧。
古鹤紧张地无以复加,蓦然注意到路钟灵的脸色,心中一沉,强自镇定,安慰道:“秀姐姐一定能赢的。”
路钟灵看了看他,然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路毓秀人在阵中,凝立不动,只有山河剑的剑势越来越盛。剑气环绕周身,抵挡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然而路钟灵的全部精力都在积聚剑势上,周身防护并不严密,被数道刀气劈中身体,衣衫断裂,鲜血流出。
柳向文持刀对峙,同样积聚着刀势。
“路钟灵,你若再不劝你妹妹认输,就休怪我辣手摧花了!”柳向文大喝一声,似乎真的动了杀心。
柳向文等了片刻,不见路钟灵回话,他深深呼吸,刀身再次霍然变大,刀身百余丈,他举刀向天,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浩浩刀气,烈烈刀光,轰然劈下,看那威势,竟似要把整个青园都劈为两半一样。
路毓秀睁眼,挺身直刺。
人间合一,剑气四散,她周身三丈,剑气密如细网。
山河剑意!
撞山河!
刀光剑影中,路毓秀如离弦之箭,与那百丈巨刀轰然对上。
人们只见天空中亮起耀眼刺目的璀璨蓝光,将凌厉浩荡的刀气淹没。
许久之后,光芒散去,柳向文坠落在地。
路毓秀面色惨白,嘴角带着一点殷红血迹,身上有十几处刀伤,血染罗裙,看着有些狼狈。她落地持剑傲立,轻蔑地看着跌倒在地的柳向文:“你输了!”
柳向文愤恨不甘地回望着路毓秀,身体微微一动,就觉右肩一痛,山河剑正抵在那里。
“别动!虽然我不太可能杀了你,但是不介意废了你!”路毓秀威胁道。
“你敢!”柳向文犹自嘴硬。
路毓秀眼中寒芒一闪,手上使力,一剑捅穿了柳向文的右肩!
其他人正在往两人这边围过来,见此情形无不大惊失色。路家姐妹虽然强悍,但毕竟势单力孤,柳向文可是一派之主,若是真死在这里,断水阁岂能放过她们姐妹。
柳双升怒喝一声:“路毓秀,你真的敢?”
人群围了上来,路钟灵定睛一看,路毓秀捅穿的地方避开了柳向文的筋骨,只是伤了他的肌肉,于是放下心来,轻声道:“妹妹,不可造次。”
路毓秀气道:“姐姐,这混蛋不肯认输。”然后她又转头威胁柳向文道:“你再不认输,我就把你这条胳膊切了。”
地仙修为达到七灵地仙的境界以后,因为悟透了阴阳五行之道,可以做到断肢重生。路毓秀的威胁虽然并不致命,但是也会让柳向文元气大伤。
路钟灵看着柳向文,道:“柳阁主,你输了!”
柳向文向旁边吐了一口血水,倔强地道:“刚才若非我心软,给了她时间,现在输的就是她!我不服!”
路毓秀怒目圆睁,道:“那我现在就废了你!”
路钟灵轻轻抬起妹妹持剑的手,一点一点儿地把山河剑抽出来,淡淡地道:“柳阁主刚才占了兵器的便宜,才把我妹妹逼到了下风,你若真的以为能胜,大不了就再让我妹妹和你比试一场。”
路毓秀一挺胸,轻蔑道:“来啊,再比过!真以为我怕你吗!”
柳双升过来扶起了柳向文,柳向文的脸色几番变幻,最后颓然道:“我认输!”
路毓秀欢喜地看着姐姐道:“我赢了!”
路钟灵拿手帕给她擦掉嘴角的血迹,心疼地看着她身上的十几处刀伤,路毓秀满不在乎地道:“都是皮肉伤,待会儿让药王伯伯看一下就好了。”
路钟灵欣慰地点点头,然后目光投向了断水阁的人群中。
这次柳向文随行的有十几个人,见路钟灵望来,纷纷戒备地看着她。柳向文见此情形,高声道:“路姑娘放心,今日我败了,断水阁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
路钟灵置若罔闻,径直走到断水阁的人群中。
人们发觉了路钟灵似乎有些异样,不知她想干什么,都静静地看着她。
断水阁的人似乎都在掩护着一个人,推推搡搡地将一个俊秀男子挤到了最后面,然而路钟灵坚定地朝着那个俊秀男子走去,断水阁再怎么掩护也不可能把那男子变没了。
最后,人群散到两旁,路钟灵走到了那个俊秀男子的面前。
路钟灵深深凝望着这个俊秀男子,认真地道:“断水阁日后真的不会再继续纠缠了吗?柳姑娘!”
人群哗然,柳向文黯然失色。
俊秀“男子”抬起头,人们仔细地观察,发现他脸上的妆容有些厚,显然是经过刻意掩饰的。
柳向舞痴痴地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路钟灵微笑道:“自我出现以后,你的眼睛就从来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
柳向舞蛾眉紧蹙,清眸幽怨,细唇轻抿,葱白十指纠结地绞在一起,两只轻微挪动的小脚显示着她心中的不安。
“我只想听他亲口跟我说,说他不要我了。”柳向舞泫然欲泣。
“好,我带你去见他。”
青园往南二十里,有一座锦山城。
在城内一家酒楼的二楼临窗位置,顾惜儿自饮自酌,神情有些百无聊赖,还有些阴郁落寞。她的气质娇媚妖娆,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三分的魅惑之意,软糯红唇就着酒杯,仿佛白瓷上挂着一枚鲜美的樱桃,引得其他客人频频偷顾。
顾惜儿轻轻地摊开手掌,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低声自语:“你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顾惜儿身后传来。
顾惜儿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放下酒杯,冷声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无相子潇洒地坐到顾惜儿的对面,顺手拿起顾惜儿放下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咂了咂滋味,然后微微摇头道:“这酒不好,不好。”
顾惜儿冷哼一声,起身便要走。
无相子连忙抓住顾惜儿的手腕,有些伤心地道:“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同我说了吗?你也太绝情了吧!”
顾惜儿冷漠地瞪着无相子,寒声道:“放开!”
无相子笑道:“陪我喝两杯!”
顾惜儿眼中寒芒一闪,正要发作,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息锁定了自己,她心中微微战栗,恨声道:“卑鄙!”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无相子松开了顾惜儿的手腕,指尖流连地滑过她手腕嫩滑雪白的肌肤,“你难道就不想再从我这里知道一些东西吗?”
顾惜儿坐回去,道:“你肯轻易地告诉我吗?”
无相子十分赞赏地道:“聪明!我就喜欢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还这么漂亮可人的女人!”
顾惜儿无声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无相子道:“我想明白了,你当初接近我并非是专为了云州的事,你一定是在寻找某种东西,某种你自己也不知道、不明白的东西。我曾经很好奇,为什么不管我怎么试探你,都不能让你露出马脚。现在我知道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我又能试探出什么来呢!”
顾惜儿道:“我不想听你说废话。”
无相子感叹道:“啧啧,真的是用人时朝前,不用人时朝后啊。你在云州终于碰到了你感兴趣的事,对我就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吗?”
顾惜儿毫无感情地道:“我谢谢你!现在你可以不用说废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