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涯和庞子江、朱庆拼斗了几十个回合,端的是惊天动地,声势浩大,让周围人看得是惊叹不已。庞子江和朱庆一近一远的与他缠斗,不给他任何积聚剑势的机会。
庞子江和路天涯全力对拼了一掌后,各自弹开百余丈,两人各自捂着胸口,都没有再继续对攻。
朱庆操纵关月索防备着路天涯,和庞子江汇聚到一处。左使者李政和右使者善一卓也同时汇聚过来。
李政忧心忡忡地道:“路天涯的心志之坚超乎想象,我看你们再继续缠斗下去也不可能迫使他收手。”
庞子江也有此担忧,问道:“李左使有何良策?”
李政道:“我们一拥而上,先把他擒拿住,再慢慢劝说调解,总好过现在这样僵持。”
庞子江和朱庆互相看看,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庞子江道:“路天涯霸道强悍,纵然是一拥而上,想要擒拿他也是无比艰难,极度危险。除非他久战之后力不从心,否则此法断不可取。”
李政又道:“路天涯如此决绝凶狠,誓要灭青园而后快,必然是受了路毓秀的影响,如果能说服路毓秀就好了。”
朱庆气道:“路毓秀偏执固执,你我都曾见识过,如何能够说服她?”
金王沉吟片刻,道:“倘若路毓秀知道路天涯在此苦战,应当会心存不忍,或许能冷静一些。而且路毓秀的结义大哥颜正信应该也快到灵秀谷了,他若知道路天涯的打算,一定会帮忙劝说的。李左使,你速往灵秀谷去,一定要劝服路毓秀,让她来这里制止路天涯。”
李政抱拳领命,即刻飞往灵秀谷。庞子江和朱庆再次冲上,与路天涯缠斗不休。
灵秀谷里又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儒门颜家家主颜正信。
颜正信落地之后立刻冲进灵堂,看到路钟灵熟悉而又安详的面容,积压在心底的悲伤情绪爆发出来,伏在路钟灵的手边嚎啕大哭。
路毓秀无动于衷地跪坐在路钟灵的另一边,仿佛没有看见颜正信一般,一身缟素的她面容也清减了许多。
颜正信久久不能自抑,泪水浸透了衣衫。
古鹤心中不忍,轻轻地走到颜正信身边,单手去搀他,哽咽道:“颜大哥,你起来吧,人死……人死……”
他想说“人死不能复生”,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另一边,路毓秀语气冰冷地对颜正信道:“大哥,姐姐已经去了,你哭不活的。”
颜正信抬起头,两眼通红地看着路毓秀,只见路毓秀面如冰、寒如霜、眸如火,不带丝毫的悲伤表情,静静地看着路钟灵,对颜正信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转头看他。
颜正信发现路毓秀的状态十分诡异,他慌张地道:“六妹,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路毓秀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凝望着路钟灵,整个人麻木不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古鹤担忧地解释道:“秀姐姐自打从青园回来以后就一直是这样的,我们都非常担心她,可是……可是谁也劝不动她。”
颜正信心中泛起一阵悲苦,对古鹤道:“我在路上听说的不仔细,那日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你快仔仔细细地告诉我。”
古鹤把他领到灵堂外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当日的全部经过,只有关于路钟灵和张秀山私下会谈的事情他不太清楚,也只能转述了路毓秀的说法。
颜正信听说路钟灵的孩子还活着,急忙道:“三妹的孩子在哪儿?快带我去看!”
路钟灵的孩子一直被柳壶照顾着解毒,这些天来柳壶一直未出房门,殚精竭虑地寻找解毒的办法,对外面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颜正信被古鹤带着来到了柳壶所在的房间,只见柳壶忙忙碌碌的,有几个助手在旁协助。
柳壶带他们两个去看路钟灵的孩子。
婴儿被浸泡在一个满是药汤的木盆中,身上插满了银针,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有着极其微弱的气息和脉搏。虽然浸泡在温热的药汤中,但是婴儿的体温却远低于常人。
柳壶解释道:“此毒因其毒性极寒而被傩巫格先取名为‘岁寒’,我曾见过格先对他人施用此毒,知道中毒之人的症状,所以才会一眼认出。”
颜正信急忙问道:“此毒可有解法?”
柳壶摇头,满脸羞愧地道:“此毒是格先的秘制毒药,据我所知,他也还未研制出解药。而我不知此毒的配方,不敢贸然尝试解毒。只有找到格先,拿到此毒的配方,我才能对症下药。现在,我只是勉强吊着这孩子的命。”
颜正信又问道:“如果解毒不及时,这孩子会怎么样?”
柳壶道:“拖延的时间越长,毒性会慢慢渗入到骨髓和经脉,到时候即便是解了毒,也会全身如寒冰,余生要用大量的热性药物中和寒性,终生与药为伴。”
颜正信心中一惨,他想了想,忙问道:“有没有办法阻止毒性渗入,或者延缓毒性渗入,为我们找到格先争取时间。”
柳壶愣了一下,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兴奋地道:“有,有办法,我有办法。我有个方子,可以护住他的筋骨和经脉,虽然不能完全阻止毒性渗透,但也可以阻止一段时间。只是这孩子还太小,即便我的方子药性温和,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最好有一个法力高深的人替他分解吸收药力。”
“药王认为我是否可以?”颜正信立刻道。
柳壶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这孩子太小,肉身太弱,需要极为精密细致的法力操作,天仙是最合适的了。”
“那就请药王马上把药熬好,我现在就给他吸收药力。”
柳壶说做就做,写好了方子,配好了剂量,亲自守在火炉旁看着,他对古鹤道:“你赶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姑娘。”
古鹤高兴地走了。
颜正信在一旁无事,继续询问起当日青园的情形,柳壶从他的视角又给颜正信叙述了一遍。
颜正信听完愁眉紧锁,若有所思,问道:“你确认岁寒毒无法对天仙造成致命的伤害?”
柳壶点头道:“虽然我不知此毒的配方,但是此毒的毒性我还是见识过的。大姑娘身为天仙之体,确实不应该被此毒害至丧命。事后我检查大姑娘的身体,虽然也发现了岁寒毒,但是毒性早就被她的天仙之体压制住了,根本没造成什么损伤。”
颜正信疑惑不解:“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害死了三妹呢?”
柳壶想了想,道:“我毕竟修为粗浅,对天仙之体也不甚了解。颜家主可以亲自去检查一下大姑娘的身体,同为天仙之体,你或许能发现一些其他的蛛丝马迹。”
正在两人熬药的当口,路毓秀慌慌张张地跑了来,抓着柳壶直勾勾地看着他道:“姐姐的孩子有救了?”
柳壶愣了愣,看向路毓秀身后追来的古鹤,古鹤摆着苦瓜脸道:“我才刚说到一半,秀姐姐就跑过来了。”
柳壶了然,立刻详细地给路毓秀解释了一番婴儿现在的情况。路毓秀大失所望,刚刚有的那么一点儿的鲜活气儿瞬间又没了。
颜正信安慰道:“我会传令各地的儒门学堂和善堂,叫他们一起帮忙寻找傩巫格先,一定会很快地找到他,拿到他制毒的配方。”
“谢谢大哥。”路毓秀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然后慢慢地离开了,古鹤也随之而去。
柳壶唉声叹气地道:“这些年二姑娘为了找她姐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失望了多少回,好不容易找到了,现在又弄成这样,她心里苦啊。”
颜正信感同身受,默然无言。
汤药熬好了以后,柳壶重新给婴儿换了一个木盆,经过一番准备之后,颜正信开始把汤药中的药力一点一点地输送到婴儿的身体里。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最后颜正信收功,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然后颜正信告别了柳壶,重新回到灵堂。
颜正信认真地检查过路钟灵的身体后,却未发现半分异样,心中十分地纳罕:三妹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颜正信百思不得其解,正在心中猜测推理之时,西南青园的方向又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他不禁惊奇地对古鹤问道:“青园那边是怎么回事?”
太乙迷宫坍塌,路天涯归来的消息此时还未传开,颜正信孤身一人,没有人给他传递消息,他路上又着急赶路,人跑的比消息还快,所以他至今还不知道路天涯已经归来的事情。
在接近灵秀谷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青园方向的异常,知道那里必定有一场大战,但他关心着路钟灵的事情,并未多想。等他抵达了灵秀谷,先在灵堂里哭了一通,后来又去了柳壶那里,一直未得闲暇询问青园那边的状况。
古鹤把路天涯的事情告诉了颜正信。
颜正信心中又悲又喜,百味杂陈:“路老前辈刚烈执着,定会置张秀山于死地,然而三妹的死尚有许多疑点,现在就杀了张秀山实为不妥。张秀山身为青园掌门,岂会束手就擒?听这动静,想必是张秀山在负隅顽抗。我虽是三妹义兄,但也不好劝阻老前辈,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