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毓秀面色冷峻,眼带震怒,无意识中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场使得孙典夫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孙典夫妇对仙界的事情孤陋寡闻,对他们京山结义的过往恩怨更是一无所知。他们不知道哪里触怒了路毓秀,极其地畏惧害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发寒。
路云景看在眼里,和颜悦色地安抚着两人:“你们不要害怕,给你们这个锦囊的人以前和我姨母有些恩怨,不关你们的事。孙兄为何会想到去天尊府求助呢?”
孙典稍微放下心来,道:“我听说天尊府掌握天下情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要付给他们合适的报酬,他们就可以解答你的问题。说实话,我家对于祖上的事情记载极少,而我家的这门修炼功法经过数代人的传承早就不完整了,缺陷极大。所以我就想到了去向天尊府求教,希望能知道我家这门修炼功法的来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办法把这门功法修补完整。”
“那个人除了指点你们到中州西南和给了你们这个锦囊,还说什么有用的了?”路毓秀突然问道。
孙典低着头,不敢去看路毓秀,他道:“没了,他说天机不可泄露,机缘到了,一切自会清楚。”
“那你们的机缘现在到了。”路毓秀把锦囊和字条又塞回孙典的手里,“你自己看吧。”
路云景不明所以,也凑了上去。
孙典摊开字条,只见那个“一”字的下面凭空多出了三道笔画,变成了一个“不”字,“不”字的位置明显比其他几个字靠下。
不入灵秀谷,必死无疑。
“这,怎么会,刚才明明是个‘一’的!”孙典目瞪口呆地看着字条上的字,心中好似排山倒海一般剧烈翻滚。
路云景疑惑地看着路毓秀,“姨母,这是怎么回事?”
“哼!那个人最喜欢故弄玄虚,也喜欢玩儿这些捉弄人的小把戏。”路毓秀无比厌恶地道,她走上前一把捉住孙典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的伤!”
孙典下意识地抽了一下手,但自己的手却似被千钧铁钳夹住一般纹丝不动。
路毓秀知道无相子不是无聊的人,他指点孙典来到这里,必定有其用意。当她把上孙典的手脉,查看他体内的伤势时,立刻就大吃一惊。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孙典,无比认真、无比凝重地问道:“你怎么会修炼山河剑诀?”
路云景难以置信地看着路毓秀,他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修炼霸道刚猛的山河剑诀,所以之前给孙典把脉时未能发现孙典修炼功法的奥秘。但是路毓秀可不一样,她立刻就发现了孙典所修炼的功法竟然是山河剑诀。
孙典摇着头,不解其意地道:“什么山河剑诀,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路毓秀严肃地凝视着孙典,沉声道:“虽然和我修炼的有些差别,但是你修炼的功法绝对就是山河剑诀。”
路毓秀不待孙典继续说话,手结剑指,刺向孙典的眉心,一道纯粹的山河剑气刺入,立刻充溢了孙典的四肢百骸。
一股磅礴凛然的气势陡然从孙典身上爆发出来,有风乍起。孙典的衣服膨胀鼓起,衣衫猎猎作响。除了路毓秀,其他人都被这股威势逼得倒退了数步。
孙典原本暗黄的脸庞变得通红,他感觉路毓秀刺入他体内的那道剑气正在肆虐,随意地冲击着他的血脉和穴道,仿佛要把他撑爆一般,而自己在那道威力绝伦的剑气面前却好像不自量力的蝼蚁,任何反抗都会被立刻碾碎,激不起半点涟漪。
路毓秀迅疾地在孙典身上几处关键穴道点了几下,孙典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惨烈地叫出声来。
吴夫人大喊了一声“住手”,同时奋不顾身地冲上来想要攻击路毓秀,在一旁待命的几个灵秀谷手下立刻拦住了她,把她羁押到一旁。
孙典的身上开始弥漫出细小的剑气,回环往复,不停运转,幽蓝剑气中夹杂着几道血红剑气,十分诡异。孙典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痛叫声微弱了下去。
大约半刻的功夫,剑气缓缓没入孙典的身体里,路毓秀垂手走开了几步。
突然的,又一股强大磅礴的剑气威压从孙典身上爆发开来,比之前威力更甚,气浪震荡开来,马上就会把宜城分号夷为平地。
路毓秀轻轻一握手掌,一道光幕罩下来,把这股剑气威压禁锢在了孙典周身五步范围内,气浪肆虐,许久才平息下来。
孙典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再看路毓秀的目光时已经多了深深的感谢和更深的疑惑。
一旁的吴夫人剧烈地挣扎着,路毓秀示意了一下,两个手下放开吴夫人,吴夫人冲到孙典身边关心着他的情况。
孙典安抚了妻子几句,随后对路毓秀躬身施礼:“多谢夫人给我治伤。”
之前束手无策的创伤竟然被路毓秀的剑气治好了大半,曾经在修炼时遇到的种种疑惑也似乎得到了无声的解答,那些似懂非懂的残缺之处也霍然开朗,那道剑气带来的极其熟悉的感觉让孙典意识到,这就是他正在寻找的东西。
路毓秀十分冷漠地道:“你先别谢,给你治伤只是让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你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孙典吓了一跳,十分为难地道:“可是我真的回答不了夫人的问题,我所修炼的功法不叫‘山河剑诀’,而是叫‘奔流剑诀’。对于这套剑诀,家父以及更往前几代的祖辈都是语焉不详,否则我也不必向天尊府求助了。”
路毓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她神情凝重地看着孙典,没有说话。
孙典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毓秀凝视了许久,最后沉声道:“你们夫妻先随我回灵秀谷,我想,有一个人应该能解开我和你的疑惑。”
“是谁?”孙典迫不及待地问道。
“到了灵秀谷你自会见到他。”路毓秀道。
孙典看了看手上的字条,想了一下,然后郑重地道:“我跟你去。我们夫妻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一下,马上就好。”说罢,孙典拉着夫人回到房间,不一会儿便又出来了。
路毓秀留了一队人在宜城分号等待绿萝的消息,然后携众人返回了灵秀谷。
等到把一切都安顿好,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路毓秀特意地嘱咐了路云景一句:“你多睡一会儿,如果有事的话,我会派人叫你的。素纤,看好了他,别让他起早了。”
等到日上三竿时,路云景才慢慢醒来,素纤服侍他洗漱穿衣,又端来了早点。
一直没有绿萝的消息,这让路云景十分担心,他闷闷不乐着,素纤的安抚宽慰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路毓秀得知路云景睡醒了,便派了人来,叫他吃完早点以后到路天涯那里去。路云景关心着孙典的事,匆匆的吃了两口就出门了。
路云景来到路天涯的住处,走进正堂发现路天涯、路毓秀、张梅瑜、古鹤、柳壶都在这里,好像就等自己一个人了。
路天涯坐在上首,山河剑竖躺在他旁边的桌子上。路毓秀、张梅瑜坐在左侧,柳壶、古鹤坐在右侧。
路云景急忙对各位长辈见了礼,然后坐到张梅瑜的下手。
“人都齐了,请他过来吧。”路天涯道。
古鹤出去了,没一会儿,他带着孙典回来了。
孙典立在堂中,拘谨地看着众人,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路毓秀起身一一介绍道:“这是我的夫君张梅瑜;云景,你已经认识了;这一位是药王柳壶,也是云景的师父;这一位是我的义弟古鹤,真身是一只鹤妖。而正中间这一位,是我的祖父路天涯,今天叫你来,主要见的也就是他了。”
孙典一一见礼,他没听说过张梅瑜和古鹤,但是听说过药王柳壶的大名,路毓秀介绍到他时,孙典明显激动了许多,也更恭敬了一些,当他最后听到“路天涯”这三个字的时候,立刻就呆住了,施礼的动作停在那里,一幅被吓住的样子。
虽然他先前也猜测过路毓秀要让自己见的可能是路天涯,但是当他真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时,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有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和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天仙榜排名第一的绝世高手扯上关系。
当路毓秀坐回了原处,孙典还是呆若木鸡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路天涯。
路天涯露出和蔼的笑容,轻轻地唤道:“孙典。”
孙典这才恍然惊醒,一躬到地,带着颤音地道:“见过……见过剑圣前辈。”
“坐吧,放松些,别这么拘束,这里没有外人。”路天涯道。
孙典直起身体,低着头坐到古鹤的下手。
路天涯站起来,缓缓的把山河剑从剑鞘中抽出,他持剑于胸前,十分感慨地从剑尖看到剑柄,幽蓝锃亮的剑身闪着冰冷寒光,倒映出路天涯的面庞。
“一千多年了,已经这么久了,久得我都快要忘记你的本来面目了。”路天涯对着山河剑意味深长地道。
然后,路天涯走到了孙典的面前,孙典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
“孙典,借你的血一用!”路天涯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