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篆术,也是一种仙界主流的修炼方式。人们绘制符篆,再注入法力,使其具有各种异能功效和强大威力。
符篆术的优点在于可以提前制作,大量保存,在需要时才取出来使用,相当于一种储存法力的手段。同时符篆还具有多种多样的功用,包罗万象,无所不含。对敌时,这些平日里制作的符篆可以起到以量取胜、出奇制胜的作用,仙界中以弱胜强的战例有七成是发生在符篆修士的身上。
符篆术的缺点在于越是威力强大、有奇效异能的符篆,图画就越是复杂精密,绘制的要求就越高,图画上一个转折角度的细微偏差就会造成整张符篆作废,因此符篆修士要长年累月地把精力耗费在绘制符篆上。这个过程极其地枯燥乏味,极大地考验符篆修士的耐心和毅力。因此在符篆术上极少有人能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地步,当世现有的三十一位天仙中没有一个是主修符篆术的。
得知孟德青历时五年才成功绘制了一张土遁符篆,绿萝气愤地跳脚,恨不得立刻弄死这个少年。她逼近了孟德青,探着身体,脸庞与他相距不过半尺,眼中两朵小火苗熊熊燃烧着,“你他奶奶的这是要坑死我啊!等你画出来,咱们早就饿死了好吗?”
孟德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移着身体,与她拉开距离,脸色平静地道:“这个你倒是不用太担心,我一直以来被人追杀,早就预想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提前准备了许多芥子袋,采买了足够我一个人三年取用的食物和淡水。当然,我是不会不管你的,咱们两个人在这里支撑个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
仙人使用法术可以把外物收入体内,但也不能无限量地容纳,因此当需要容纳大量的外物时,就需要借助有容纳功能的宝物芥子袋。根据制作芥子袋的人的能力,芥子袋的容纳空间也有大小之分。
虽说孟德青考虑的很周全,可这话听在绿萝的耳朵里怎么感觉他这么欠揍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绿萝抓狂不已,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炸着两只手爪子抓着空气,“我为什么非要追出来啊!我为什么非要出手救你啊!我真是后悔死了。气死我啦!气死我啦!对了,还有你,我说你呐!风雪剑杀的是你,不是我,你自己土遁下来就算了,干嘛一定要拉上我啊?”
孟德青正色道:“因为你已经见到了孔善琉的真容,知道了他要暗杀我的事情,他为了做得绝密,就一定会杀你灭口。你别看他当时犹豫着没有杀你,可是等他考虑清楚以后,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绿萝大叫道:“说他因为我在场会有所收敛的是你,说他要杀我灭口的也是你,正反话全让你说了,怎么道理全都在你那儿!”
孟德青道:“随着时机变化,孔善琉的心态也会变化。初始他被你看到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到杀了你的后果,出手犹豫也是必然;等到他权衡利弊,认为可以承受杀掉你的后果以后,就必然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绿萝怒哼一声,道:“看你小小的年纪,这些算计人心、揣摩人意的本事倒是学会了不少,儒门里仁义礼智信的高深修养是半点儿也见不到。”
因为心中有愧,孟德青面对着绿萝一直是一种谦恭容让的姿态,可是这会儿他的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语带讽刺地道:“你认为儒门里还有仁义礼智信这种东西?真是幼稚!”
“嘁!”绿萝同样对他不假辞色,抱着两只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想起来一个诗人和僧人对话的故事。僧人说诗人像佛,诗人却取笑僧人,说僧人像屎。诗人自以为占了上风,回家以后向妹妹炫耀。妹妹告诉诗人,僧人心中有佛,所以看诗人像佛。”
绿萝藐视着孟德青,对着他发问:“你说,诗人的心中有什么呀?”
孟德青脸色涨得通红,挣扎了半晌才叫道:“你这是诡辩!诡辩!”
绿萝终于占了一次上风,讥讽道:“你就是有道理!我就是诡辩?哼!以为你自己受了点儿委屈,就全天下都没有好人了。幼稚!幼稚!”
孟德青喘着粗气,想来是心中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绿萝得意地看着他,笑意盈盈,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似的,孟德青想不出言语反驳,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哎哎,你别不说话呀,嘿,别装哑巴!我说你呐!”
孟德青紧闭着眼睛就是不说话,绿萝抓着他的左右肩膀使劲儿摇晃,“嘿嘿,嘿嘿,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不说话我要闷死了!”孟德青赌气似的一扭身,把额头抵在穴壁上,好像是面壁思过一样。
绿萝不依不饶,又摇晃了他半天,可是孟德青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过了一会儿,绿萝自觉无趣,重新坐下依靠着穴壁,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道:“哎!可惜了我在途中留下的记号,原本公子他们可以循着我的记号找过来,可是现在被你坑成了这种德行,真是倒霉啊。公子和素纤姐姐这会儿肯定都担心死我了,好怀念我的床啊,好想在我的床上美美地睡他一大觉啊……”
绿萝从宜城分号出来以后一直不得休息,之后又在与人对战中受了伤,刚才和孟德青斗嘴的时候还精神十足,这会儿一旦歇下来了,那被忽视的倦意和疲累立刻就汹涌澎湃地占据了整个大脑,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由于坐着的原因,绿萝的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上,呼吸不太通畅,有了轻微的鼾声。孟德青听到绿萝的鼾声,转身睁眼看去,脸上慢慢地显露出几分歉疚的神色,手上变出一张图画复杂、纹路奇怪的符篆,他看着手中的符篆怔怔出神,眼中明灭不定。
“公子……素纤姐姐……嗯哼……好吃,嘿嘿嘿……”绿萝低声呢喃着梦话,身体一点儿一点儿地往旁边倒去。
孟德青收起符篆,起身去扶着绿萝的身体,让她顺势缓缓地躺下,又从芥子袋中取出软褥、软被和枕头,在地面上铺好了,再轻手轻脚地把绿萝抱到上面,摆弄着她的身体,让她躺的更舒服一些。绿萝大概是累坏了,此刻睡得香甜,没有一点儿要被弄醒的意思。
孟德青做完这些,取出另一套被褥铺到旁边,枕在枕头上,长久以来第一次不用担心自己在睡眠中被人给杀了,这种安心让他很快也睡着了。
地上,烈日当空,山风肆虐。
古鹤和白袍男子凌空对峙,暖阳照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冰冷到了极点。
古鹤周身上下羽刃飞舞,莫声、谭镇各自位于白袍男子的后方左右,与古鹤互为犄角之势,成“品”字阵型,把白袍男子围在中间。
白袍男子身上的衣服比之前更是破烂不堪,一条一条的,勉强保存着整体,看着甚是滑稽。
古鹤面色阴寒如冰,眼中带着极其危险的威胁之意,他寒声道:“刚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有一丝异动,我就只能先召集起人手对付你了。”
白袍男子孔善琉大概是人生第一次被逼到如此窘迫的境地。他出身高贵,是儒门孔家嫡系出身,与现任孔家家主、儒门门主孔善澈是堂兄弟关系,他的父亲和孔善澈的父亲亦是亲兄弟关系。如此高贵的出身,再加上他在地仙榜上赫赫第五的排名,就算是其他四大首席仙门的人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格外地尊敬优待,可现在他却被一个二流居末的灵秀谷围追堵截,带头的还是他非常厌恶的妖类,孔善琉的心里十分地不快,无比地恼火,恨不得立刻祭出风雪剑来狠狠地发泄一番。
可是孔善琉做的事情着实是不光彩,暗杀同门小辈,意图杀人灭口、毁灭证据,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非但是他会身败名裂,就连孔家也会跟着受连累,如此严重的后果是他所无法承担的。
现在灵秀谷还只是丢了一个绿萝,倘若自己不顾一切地冲杀出去,事后再咬口不认,那么事态就更加无法控制了。孔善琉早年与路毓秀打过交道,知道她是个极其固执的女人,她不会跟你讲道理、讲证据,只要她认定的事情,你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没用。当年青园差点被灭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孔善琉不认为自己的身份能让路毓秀有所顾忌。
孔善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去路全都被古鹤三人给堵死了,刚才面对古鹤一人,还有一线逃脱的机会,现在面对着着三个人,想不动用风雪剑就逃脱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是个知轻重、顾大局的人,在这样的情形下已经意识到顽抗到底是行不通的,只能寄希望于灵秀谷一向置身事外的作风,让他们对这件事情秘而不宣,如此才能保全自己和孔家的颜面。
孔善琉思虑再三,心中打定了主意:“为今之计,只有让他们知道此事涉及儒门内斗,才能让他们有所顾忌。”
孔善琉对古鹤道:“让你这两个手下退远了,我有些事情要单独跟你说。”
古鹤怀疑地看着他,略略想了一下,左右示意二人,莫声、谭镇会意地退后到十几丈外。
孔善琉确定了从莫声、谭镇的角度看不清自己的面容以后,撤去了自己面上的青白光团,表情肃然地对古鹤道:“你还认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