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心中松了口气,即使身子惫软,也生了股力气出来,坐端正了,她双手叠于腿上,看着站在远处的劲装男子问道,“你是?”
“在下逍战,是荆珠小姐的……侍卫。您的夫君在二皇子处办差,拖在下暂时照顾小姐。”
“荆珠,夫君?”听逍战如此说,荆芥脑子飞速转了起来,她想到一个词“李代桃僵”,如果真如她所想也不知道梭织那边怎么样了。
“逍战,有吃的吗?”荆芥眼神不自禁露出渴望,她是真的饿,遂演起来格外真诚。
“啊?嗯,你稍等。”逍战见荆芥脸上毫无血色又听她想吃东西,握着刀柄就大步走了出去。
见逍战离开,荆芥支撑着身子起来走了两步,感觉还好,刚才逍战给灌的水里起码没下迷药。
她打量这个房间,可以说得上是空荡荡的,唯一的摆设竟是摆在桌上的一盆花。她扶墙往外走,外面阳光有些刺眼,她用手掩着一会儿,才缓过劲。她迈出大门,一条长长的巷子横在眼前。抻头往左右一看,巷中户户禁闭大门,做出幅互不相干的模样。门外也未有人阻拦?
这样子,她是可以走喽。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王氏母女也真是有胆子赌,不知荆尚书是否也是愿意跟他们一起赌。
荆芥沿着巷子一直往外走,七拐八拐逐渐有了人声,她听着声音前行,终于上了街。
人来人往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嘛。
只是街上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她都神情怪异的上下打量她,荆芥抬起胳膊一看,可不嘛她身上还穿着喜服呢。
“这是谁家的媳妇?老王你听说最近谁家娶亲了吗。”
“没有没有。嘶,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在外面的小老婆。”
“嘘,小点声,她走过来了。”
荆芥走向前问道,“这瓜怎么卖的?”
老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哪有这小娘子穿着喜服出来买瓜的,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大户人家的小妾那也是极有钱的,遂他面上挂上了笑,“小娘子,我这瓜那又大又甜,只要……”
荆芥拔下了头上所有首饰,“这些够不够。”她头上的东西是王氏的嬷嬷随便给她插上的,就算是不值钱却架不住多,好歹是一套首饰。
卖瓜农眼前一亮,“小娘子,我摊子上的您都抱走吧~我帮您找个兜子兜起来~”说着,他便转身拿起地上盖西瓜的大花布。
“西瓜改日来搬,花布我先拿走了。”荆芥直接拿过大花布披在了身上,她个人觉着宁做乞丐,也不能做人间的逃跑新娘,听说会被浸猪笼。
大花布将荆芥一身红衣罩的严严实实,头发又因摘首饰变凌乱,她觉着自己成为地道乞丐就差一脸泥了。
她走到一处,刚想蹲下身,抹把泥来用。没成想被人拦腰一把抱起。荆芥还未待反应,便被塞进了马车,速度之快让吃瓜群众,都反应不及。
“埃,姑娘,瓜装车不?”卖瓜的人朝马车吆喝。
他心想看来是有钱老爷来接媳妇了,想必是真爱了,那小娘子浑身那样,让自己都有点下不去手。
荆芥一看抱自己上车的是梭织有些惊讶,因她并未在梭织身上闻到熟悉酒香气遂还挣扎了下。
待她看清楚梭织略微冷漠的脸,心中突然一个激灵,试探道,“太子殿下?”
果然,车中人欣然应下,“嗯。”
荆芥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坐的更加端正了。
“看来你的确与我相识。”梭织语气温和却陌生,“不然我怎么会亲自向父皇请旨赐婚,我的侧妃。”
荆芥垂着头,感觉自己快被这双眼睛盯穿了……这个梭织表面看起来温润的很,内心却是个狠角色。之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小,还天真,现在看起来,如今不是这样的。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荆芥是这样想的,不如将错就错,省得王氏母女不要命,带累许多无辜性命。
遂她细着嗓子柔声道,“奴家有幸在宴会上见过太子殿下,但并非殿下的侧妃,殿下是不认得小女的。”荆芥垂首,做出乖巧状。
梭织听及此挑眉轻轻抬起了荆芥的下巴,“奥?我怎么看姑娘你十分熟悉,好像见过千千万万面。”
荆芥挂着脸上的笑,勉强道,“殿下记错了,我昨日刚嫁到附近,我相公还在家等我用饭呢。”
梭织脸色微变,将手收了回来,“你是真当我皇家好骗,我的侧妃。你尚书府敢犯欺君之罪,真是胆大包天,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造反那是不可能的,就我父亲那种脾性,若是有个壳,他定是死死缩在里面。”荆芥连忙道,这事可不是能跟将来这个王朝“当家的”闹着玩的。
“奥?”梭织这一声尾音拉的老长,似是根本不相信荆芥说的话,接着他便转过头抿唇不言,一副莫要打扰的样子。
眼看这车七拐八拐的走出许久,看样子是要去往太子府,她十分忧心,如今梭织不知内情,做事肯定大胆,若是直面冲突他不知分寸伤了荆珠可如何是好。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灌他酒。
“太子殿下这是要带小女去往哪里?”
“太子府。”
“嗯……”荆芥心想缓兵之计未尝不可,到了太子府,她再找个机会,用酒泼醒梭织。
马车又行了许久,荆芥腹中空空,不自禁咕噜咕噜响起来,还好总算是到了。梭织抬眼看她一看,将身上披风解下,递给了她。
“披上,遮住了脸。”
荆芥倒是觉着梭织思量周全,乖乖听话披好披风,跟着进了太子府。
太子府外面守卫很多,丫鬟婆媳四处走动着,但越是离着太子的寝殿近,反倒人少了下来,外人只知道太子殿下喜静,出门连个侍卫都不带。实则是梭织用心良苦,怕荆芥爬墙被人发现,遂如此安排。
荆芥远远看着老实站在梭织寝殿的幕湖有些惊讶,这狐狸此时很有护卫的样子,还端正的拿着把刀呢。
当然,幕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跟在梭织身后走过来的荆芥,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天呐,谁知这太子殿下是个疯子,一下子变了个人,还幸亏自己激灵,认真编瞎话,不然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两人靠近,他对着梭织行礼,“太子殿下。”
“嗯。”梭织应了声迈入殿内,“去准备些吃的,要清淡些。”
“是。”幕湖应下,往后退出梭织视线范围,疯狂朝荆芥眨眼,“他怎么突然变得六亲不认了?”
荆芥掩面悄悄回他一无奈眼神,“有机会跟你说。”
“怎么还不进来,需要本太子请你进来吗?”梭织转过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荆芥看这笑,怎么都感觉毛骨悚然。
“无需,无需,小女惶恐惶恐。”荆芥连忙摆手,踏进了殿门。
还躲在门侧的幕湖一脸惊悚的看着这二位突然就陌生了的关系,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二位到底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