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来了!?”小雨心中惊讶,目光从六个方位的影像上逐一扫过,喃喃道:“像是兜了一个圈子……”
好一会,她借此明白了一个道理,“想必是想法再美好,再吸引人,但也终究只是想象,盲目的最追求,不过是原地兜圈子。”
她沉默半晌,眼帘半垂下来的眼睛透出淡淡的悲伤,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地兜圈子可以一直在想象中徘徊,一直选择现实却又可能更快的面对死亡,两个答案都不好。”
她凝视着第六幕影像,在内心里给自己安慰,“我从来没做坏事,想必死了,不会有那种恐怖的东西专候着我吧!”
环绕着她的虚空,便再次聆听到了她内心的选择。只听‘轰’的一声,好似大风瞬间吹过,眼前的影像光速向她撞来,但和之前一样,这样的感觉,与经过一个隧道很相似,然后她就进入了下一个空间,一切照旧:漆黑深邃,浩瀚无垠,正中悬浮着一颗发亮的球体。
她轻车熟路,对这片虚空的规则也已经了然于胸,伸手触碰光球,光球分裂为六幕映像,投射在六个方位的虚空中。
这一次,影像中的角色成为了百合和松鼠,同样演绎着六种截然不同的动作,重复着这些动作,等待小雨选择。
“每一个选择,通向一个未来吗?”小雨想,忽然笑起来,“这里也真有意思,明知已经发生过了,事实已经不可改变,却还要让人再来选择一次,感觉还真有点浪费时间呀,难道我会因此逃脱一难?”
“但我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人。”她克制住不同影像之后的各种不同未来的感受,“既然知道了会绕圈子,我当然就不能再进去浪费表情了。”说这句话的同时,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为松鼠粘纸箱的那一幕。
但这段记忆却是她为数不多的开心的事,看着影像中的松鼠在纸箱里探头探脑,她的脸上泛起笑意。
但记忆的推进将继续,开心的事也不能阻缓前进的脚步太久。空间再次在她面前置换,场景已进展第二天上学的一幕。她的命运,似乎就就是从这一天起,发生了重大改变。
被三个女生嘲讽,上课时被捉弄,被龙六拉扯,诸般不开心的事,她再次选择,重新经历了一次。
不可避免的,那个空间出现了,里面有她此生最想忘记的一件事:被人摁住,然后被毒打。
她只能面对,手指在冰蓝色的光球上轻轻一触,光球如六道烟花射出,在六个方位的虚空中成为六幕影像,每一幕,都有一个梅媛媛,每一个都在打她,每一个也都同样可恨。
不过六个梅媛媛的结局却不一样,因为当时身处强烈愤怒情绪中的小雨的思维异常活跃,所以梅媛媛有了好几种不同的结局。
第一幕,当然是梅媛媛突然不打了,还跪地求饶。这的确是当时小雨被打得脸部犹如火烧时,最迫切、最想看到的一幕,当然这不会发生。
第二幕,梅媛媛头顶黑云盘踞,那是恶人的凶气凝聚,不过下一秒却‘轰’的一声,出人意表,黑云中落下一道惊雷,劈在了梅媛媛头顶。小雨因此得到解放。
第三幕,梅媛媛身上忽然冒起火来,她自燃了,火焰包覆全身,烧成了一个火人。
第四幕,地上忽然裂开一条缝,梅媛媛尖啸着掉进去,墓碑缓慢长出来。
第五幕,梅媛媛的身体被一束红发插入,心脏被贯穿,死相很直接,也最接近实际,而从攻击轨迹推断,这束红发明显来自小雨头上。
第六幕,则是已经发生过的记忆,她和梅媛媛厮打在一起。
这一次,小雨没有选择第六幕,而是怔怔的看着第五幕,因为这一幕情景,当时没在她脑海内出现。之所以令她她惊悚,是因为在看见这一幕后,体内的某种东西正暗示她,并让她对此深信不疑,她感觉有能力做出这件事,而且很容易就能办到。
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暗示,源于隐性力量的觉醒,不过那时却被她忽略了。此刻清楚的展示在眼前,她不可能不对之产生好奇。
主要是好奇心,以及一点自我身份的认同,亦或者是出于对以后的防备心理,种种因素,让她有了了解关于第五幕影像更加详细情况的决心。
她进去了,发现里面与之前见到过的并无多大差别,同样漆黑深邃,同样浩瀚无垠,只是悬浮在空间正中的光球不同,是红色的。
但这种平静心态只持续了一小会,因为当小雨靠近后,才发现这红色光球给人的印象很不好,它是血红色的,就好像真是鲜血凝聚的,它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些光球珠圆玉润似的剔透,色调浓重得吞噬光华,令人压抑,一种强烈的杀戮气息扑面而来。
而这,竟然就隐藏在她的记忆里,她此刻方才清醒的意识到它的存在。
越接近,杀戮的感觉就越强烈,小雨彷徨不安,自己的意识仿佛都不能维持了,而她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满满的触向了光球。
而血光笼罩的世界,倒地身亡的黑影,就隔空沿着手指与她意识相连,令她灵魂颤栗,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于是指尖像触电似的迅速缩了回来。
可能是无法适应光球内的杀气,小雨想。但无论怎样,结果就是,光球内的东西令她不安,她想离开这里,而且愿望很强烈。
她向后退开,抹抹额头,想到刚才的动作可能引起的后果,自己也后怕起来。
她回到了上一个空间,遵循着既定事实的记忆向前推进,也就是用砖拍在梅媛媛头上的事实,这虽然让她心中不安,但却必须面对。
之后,她又经过了集粹院被烧、上学时被梅根的人带走、被关在了白色房间里,然后与梅根的儿媳吵闹等诸般事件,最后,是几天不吃不喝的绝境,晕倒在地。
“怎么记忆重演了一遍,我又回到了这里?”小雨惊诧的想,连自己也开始不明白了,“难道刚才那些空间影像什么的,只是一个梦?”
但可能不是,或许现在她仍旧停留在晕倒的状态中,因为她这时仍然停留在虚空中,身周是漆黑,而非那个白色的房间。
而令她疑惑的是,是她并未在白色房间内,却能通过这个虚空的影像,观察到白色房间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她这时,其实是处在一种所谓心眼的状态,而那片虚空,则是她的记忆延伸出来,记忆储存在身体中,而记忆,就是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潜意识与感知意识交流的工具。
而这个潜意识,就是求生的本能,通过记忆对小雨循循善诱,当然,每个人潜意识的暗示过程不会相同,但目的却都是一样的,即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活下去。而那些光球,就是为这个过程的载体。它能使小雨面对现实,而不转身逃避。
这时,她的面前仍悬浮着这颗光球,她用手一触,光球便一分为二,不过这次只有两幕影像投射在虚空中,留给她的选择不多。
两幕影像里,她都晕倒在地上,接着梅根的儿媳在她身边出现,用脚推着她的身体,似乎在判断她是真死还是假死。第一幕影像,是她不再动弹,女人嘴角露出快意的微笑。
第二幕影像先前就已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但小雨因害怕而暂时远离了,但现在却又找上了她,不得不说是阴影不散。这影像就是——头发成为血红,瞬间伸长,锋利如刀,直接把女人的身体刺穿!
影像中展示的内容对情绪有异常强大的冲击力,但小雨却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一幕完全会发生。因为她的未来若不选择这一幕,那就是再也不会站起身来的另外一幕……
她正疑虑时,那第杀人的一幕影像却根本不等她选择,直接就把她吸了进去。她天旋地转,失声尖叫,但这股吸力没放开她,吸速却更加快了,她心脏狂跳,进入了影像之后。
身体极速旋转摇晃中,一颗血红的光球仿佛红矮星似悬在漆黑的虚空。
小雨的身体直接撞了上去,血红光球也因她的极速靠近而越显巨大,最后竟然是一片血红的汪洋。
‘嘭’的一声,天地在这瞬间似乎来了个大翻转,变成了她在上,而光球在下,无数血色水泡在小雨下坠的身旁向上浮起,这是一股向上的浮力,减缓了小雨的速度。
不过,她没有掉进水里的窒闷,倒像是久经干旱,猛然遇见了沙漠中的清泉,张开口,渴饮这血色的液体,那味道湿润温热,滋润了几天未曾进食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