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一个将纵火烧人视为愉快事情的怪物了,没有任何思想负担,纯粹以罪恶为乐。它在建筑群的上空盘旋,惬意的狞笑传遍天际,夹杂着阵阵火焰的剧烈爆炸声,它飞到哪里,哪里就承受毁灭。
它飞得高,视野广阔,早已察觉有活物正盯着它看,这激起了它渴望焚烧的欲望,于是带爪的蝠翼一拍,身形调头旋转,向盯着它看的人俯冲而来。
这怪物的人脸五官俱备,但却隐匿在一层烟气后,让它原本的相貌朦胧了,不过雾蒙蒙后的邪恶笑容却分外清楚,人看了就心生烦恶。可是它却是一直洋洋自得的,笑过之后,那嘴就自言自语的叨叨着什么,随后牙齿互磕,就如两块打火石互相撞击,引爆了喷出来的一口灼气,成为一根火柱,烧向仰视它的两个人。
百雨金认为这怪物是自寻死路,竟然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她要让它了解这是很危险的,于是便将发刃伸长,插入一段巨木中。这巨木原本是一根顶梁柱,直径一米粗,长度有十来米,火焰烧塌了屋,这巨木就倒在了这里,它的上面附着火焰,只烧坏了表面,实心尚在,所以份量仍然沉重。这时被百雨金扯离了地面,就像投掷车的石头向前一扔,只听见‘轰’的一声,劲风扯着木头上的火焰,发出沉猛的呼啸,木头就这样直接抛了出去,砸向那个喷火的怪物。
虽说这一抛,显得相当出手不凡,但这怪物也不是吃素的,它有火焰作为武器,于是转头,嘴里喷出的火柱就似刀锋一划,抛过来的巨木被火柱切开,一分为二,向两边落下。
但它还没来得及得意,腹部便是一阵刺疼,好像被成千上万根针刺穿了一样,接着这些针弯曲了,成为钩子,钩住它的后背,一股向下的力道便由这些钩子施加在它身上,让它跌了下来。
五脏六腑在体内翻江倒海般剧疼时,怪物才醒悟到惹了一个惹不起的人。
小诺吃惊的看着,感觉都没有他的表演机会了。他和百雨金一道走来,目光落在这个怪物的脸上。
“怎么看不见它的脸?”
“可以叫它蓝阿三。”百雨金说,“那个放火烧集粹院的家伙。至于为什么脸不清楚,因为那时的我从来没见过他,所以在梦中,他的相貌也是无法还原出来的。只知道这东西就是蓝阿三的化身。”
怪物用蝠翼支撑着身体立起,做出臣服的半跪之势,向百雨金告饶道:“放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过它却没有机会了,一束发刃扫过来,削掉了它的脑袋,那分成两部分的躯体,也就化为黑烟消失。百雨金目光上移,看见了这个处决怪物的人,小雨。
她是四个小雨中的一个,除去她们,还有八只松鼠,都立在一个纸箱上,以及,露出天真笑脸的八个百合。
她们围成了一个圈,已将两人包围。
“她们的数量,又增多了。”小诺感慨说。
“就算再多几倍,也还是改变不了乌合之众的事实。”百雨金评论。
她的发刃分为四束,先将四个小雨解决,接着便对付松鼠,但这松鼠明显更灵活,且有纸箱提供掩护,即时百雨金一眨眼就消灭了六只,仍然有两只成功接近了她,跳在她身上,咬她。
她抓住它们,随手摔下,道:“我现在对你们可不会有爱心了。”
这时,那边的百合也都被小诺解决,都化为了纷飞的金色花瓣。他与百雨金对视一眼,各自跳在空中,继续进发,寻找这片空间的中心,同时也是开启空间之门的钥匙——光球。
光球从来都位于最醒目的位置,这一颗就处在一团旋转的火云之中,浸没在一团橘红色的光雾之内。百雨金看着这样一副危险情景,停了下来,问小诺道:“你可以将湿衣服上的水烘干,那么怕不怕火?”
小诺修炼的流星冲,实质之一就是培养身体的抗热力。所以,百雨金是问对了人,小诺不怕火。
“不是很怕,你想让我去打开空间入口吗?”小诺问。
百雨金点了点头,“没错,你只要冲进去,用手在球体上按一下,就可以了。”
小诺答应下来,做好心理准备后,向着光球所在的位置进发。
橘红光雾中的温度,估计高到足以融化铅块,小诺把流星冲覆盖全身,借助这层火焰之衣,抵御光雾内的高温环境。
有流星冲的护持,他完成了任务,把手按在了光球上。
光环入口打开,两人随即撇下身后的一片火海,告别高热灼气,进入下一个六方体空间。
这里面不见一点火光,却是乌云盘踞,暴雨倾盆,好像天河开了闸。
小诺看向百雨金,“你的记忆里,就没有晴朗的一天么?”
“那是因为集粹院被烧掉后的一天,淋了一场雨。”百雨金解释,一边催促道:“快走,梦境里的一切都难以预料,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淋雨已经够倒霉了,难道还有更糟糕的情况?”小诺闭上眼睛,用手将沾在脸上的雨水抹掉,让视野更清晰一点。
眼前是一片黑沉沉的,雨滴就像豆子似的倾洒下来,但在下一秒,雨滴却忽然变长了,而且细,露出锋面,射出寒光。
“这好像是……”小诺表情开始惊恐,猛的感觉后背似乎被刀戳了一样,而且还立在了上面。
无法理喻,但落下来的真的是一条条的刀片,小诺捂住后脑,亡命一般的向前冲。
虽然淋了一场刀雨,但追击的幻影也因此再也没有出现。两人进入了下一个六方体空间。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极地冰原,上面散布着大小不一、微有起伏的冰丘,相邻的冰丘之间,有时也不全然连接在一起,会出现裂缝,这时冰盖下的水就会漫上来,让它们成为一个个迷你的冰岛。
但这些小裂缝不影响冰原的一望无垠,反而在一片雪白中点缀出别样的蓝,营造出活力的气息,让久蓄的压抑得到片刻舒缓。在冰原与夜空相接之处,矗立着两根高耸入云的冰柱,这两根冰柱是平行的,平行的精度很高,就像一个横叉日月的双头叉,加之它们的形体实在宏伟巨大,甚至隐约的散发着一种创世的神话色彩,你会怀疑这可能是某位神明用来测量世界的仪器。
这种感觉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看见还有其他冰柱排列成一个环,将整块冰原圈在中间时,先前那种感觉就会愈加强烈。
百雨金逐一看过,数清这些两根为一组的叉形冰柱,有四个五,加上一个三,一共是二十三组。
她沉思一会,喃喃道:“说不定,我要找的秘密就在这些冰柱里面。”她看向小诺,道:“喂,别在那里冷了,现在就有事做了。”
“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冷。”小诺缩紧身子,双手握着手臂,用膝盖摩擦着另一条腿,嘴里呼出的气是白的,一阵阵向上弥散,与打开蒸笼时蓬出的白气相似,不过他这里的,却是一点热量也没有。
“看到那些冰柱了吗?”百雨金说,“我们先过去。”
两人跨过冰原上的冰丘,来到离他们最近的一组冰柱前,仔细端详。
冰柱近似圆柱,远比想象中的要粗,直径差不多接近十米。它们的表面凝结着厚冰,与冰面牢牢的冻在一起。
百雨金用手手敲敲冰柱,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回应,绕着冰柱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冰柱一共有二十三组,有高有低,大小也不尽相同,就算在这一组找不到线索,也可以到下一组去发掘。
尽管走得更远,但百雨金仍然选择了相对容易观察的一组,这一组的冰柱脱离冰面,屹立在一块浮冰之上,并且,它们是四十六根冰柱里最细的两根,直径在三到四米之间,冰柱显得剔透,隐隐泛着奇异的光晕,预示着冰柱里大有玄机。
她将散开的一束发刃刺入冰柱中,逐渐深入,大约刺入半米后,这一束发刃便沿着冰柱环切,留下十几道平行的切痕,完毕后,发刃向外一拉,冰柱上覆着的冰就就成为条状的冰壳,然后被发刃切断,露出冰柱内的发光物。
那似乎是透明的水晶柱,里面有两条彼此旋绕的光带,光带之中,密布着横向排列的光线,绮丽的光就是由这些光线发出来的。它们排列的密度很大,就好像七彩的阶梯一样,随着两根光带向着上下两个方向无限蔓延开去。
“这就是基因序列了。”百雨金的脸上泛出笑意,“接下来,只要再找到那一段与发刃有直接联系的隐性基因,详加观察,推敲其规律。那么更精进一步能力,也就不再那么困难了。”
小诺吓了一跳,原来她大费周章的来到这里,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惊诧道:“你的头发已经够锋利了,难道还要更锋利?”
百雨金微微一笑,眼睛里透着杀意,那是一种了结了许多性命后才会出现的眼光,但幸好是用轻快的语气表达出来的,所以语调并不如何深沉,小诺才能将它当成普通的话语,听进了耳朵里:
“那就会更加减少敌人临死时的痛苦了,我认为还是不必,没必要让他们死得没感觉,死得没痛苦,因为这会让人更加不珍惜性命,结果就是导致更多人上来送死。我认为还是惨叫着去死好一点,这样就会给活人以恐惧的威胁,让他们不敢以身犯险,因此就减少了很多麻烦。我的标准是,能一分为二就行,能制造足够的恐惧就行,所以当然没必要追求更锋利。但是呢,你跟在我身边帮忙,不把我的目的告诉你一些,恐怕也说不过去。那好,我就告诉你,我到这里来,目的是想知道怎样让发刃不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