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堆着不少沙堆,沙堆上各对应着一个破开的沙袋,空荡荡的悬挂着。
小诺站在一个完好的沙袋前,用手一推,厚实的沙袋拉着吊挂它的绳子,发出厚实的‘嘎嘎’摇曳声,好像在提醒小诺快打它。
这是大功告成后的最后一拳,小诺凝神以待,首先让身体进入状态,分开双脚,重心平衡,左手手臂格挡在身前,右手五指握拳,藏于腰侧,元气正在凝聚。
姿势就位后,他沉静的目光直射在沙袋上,判断起虚实,洞察其破绽,当他拳头的元气汇集到最大,直至出现微弱的火花时,他出拳了,萦绕在他拳锋上的元气在半空瞬间点燃。
下一秒,这股燃烧的气流瞬间注入沙袋,急剧膨胀的热量让沙袋成为了一条烧红的铁柱,但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千分之一秒,人眼甚至来不及看清,沙袋便在爆炸中灰飞烟灭了,洒下一大片沙子,腾起的热烟模糊了视线。
这一下,标志着他已掌握流星冲,但并不代表现在就是结束,相反这仅仅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难关等着他攻克。
而他现在的难关是,如何将这满屋的沙堆收拾干净。
而等他讲一切事做完后,时间已是夜晚。
当然,古博仍是不见踪影,因为在汤城里,可能有许多人等着他去拜访。
古兰也断断续续醒转了几次,但是只要念一声‘身入梦中,心通无限’,无论怎么清醒,当场就能再次闭上眼睛睡着。
古兰醒过来时,曾得意洋洋的解释过,“这是梦若浮生术的术语哦,不要以为我是单纯的睡觉哦!”
小诺看他在清醒与睡觉这两种状态中,切换得如此干净利落,这才明白,他的的确确是在修行。
吃饭之后,洗漱完毕,小诺躺在床上,也念着‘身入梦中,心通无限’准备入睡,但他却等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天,上午。
小诺想出去透透风,顺便熟悉汤城这个陌生地域的环境。不过他不走大街,而是房檐屋顶,因为这样视野更开阔。
这是一条跌宕起伏、断断续续的路,当房顶离得太远时,便需要别出心裁开辟新路线,比如围墙,树木,阳台,以此拼凑出一条专属于他的道路。
遇到的路人也不少:从阳台上经过时,看见面对面站在一起的男女,享受着属于两人的一方天地,“亲爱的,现在是我们两人的时间,神仙也别想插进来……”
从树木上经过时,雏鸟们在窝里叽叽喳喳叫着,争抢母鸟嘴里的食物。
从别人家围墙上经过时,睡眼惺忪的主人站在窗内,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小诺都不打扰他们,最后站在一株大树上,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人很多,有老有少,但他都也不认识。
但就在下一刻,他看见了猫面女,跟在四个身穿制服的卫士后面。
这些卫士,小诺昨天就遇到过,是一群没有实力,还爱强迫别人跟他们走的人。
这当然是不愉快的经历,所以他从树上跳下,站在他们身旁。
四个卫士明显被这个从天而降,或者是天外飞客的人吓了一跳,但训练有素的他们很快克服了惊讶,四人组成一个方形阵,围住猫面女,挡住小诺,严阵以待。
“早上好,我们又见面了。”小诺说。
见到小诺神情友善,还主动问好,四个卫士警惕的神经放松了。
“是个小孩。”一个卫士反应过来,另外三个也同时点头,同意第一个卫士的见解。但他们也许不知道,小诺问好的不是他们,而是猫面女。
“早上好。”猫面女回礼说,“就像你看到的,我现在被这些人请住了,通告我说拿了城长大人的肩包,要我配合他们的调查。但因为他们的通告是事实,所以我猜我要到监狱小住一段时日了。因此,你这一两天可能暂时看不到我了。”
四个卫士吓了一跳,果然想要获得犯人的证词,只需要让犯人的知己陪犯人轻松聊天就行了,其中的关键,当然是要有轻松的聊天氛围。这样犯人的秘密才会从嘴里飘出来。
一个卫士似乎也受到了轻松氛围的感染,插嘴提醒道:“擅闯名宅偷窃,恐怕不是一两天就能出来,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两年。”
小诺吃了一惊,看着猫面女,劝道:“还是别去了吧!看在昨天你救我们的份儿上,一两年时间挺久,久到我们甚至能忘了你。”
猫面女笑了起来,宽慰小诺道:“没关系,他们只是想找我述说怀疑。”
见猫面女如此宽心,小诺只好看着她被四个卫士带走。
他知道猫面女如果认真起来,就算十个卫士加在一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根本不必担心她。
这件事他很快就释怀了。他重新回到了房顶上,探索路线。
太阳正在东边升起,同时,小诺还看见了其他东西,好像是几只很大的鸟,将金黄的光晕作为背景,向他所在的屋顶飞来。
直到那几只鸟飞近时,小诺才发现它们其实是
滑翔翼,下面的金属架上,操纵它的孩子发出
咯咯笑声。
这几个孩子是上等人的孩子,拥有高贵的血统,见多识广的眼睛,鼻子也相当敏锐,能轻易判断一个陌生孩子是否是他们的同类。
如果是同类,那么就可以无话不谈,如果是异类,那么就可以展示高贵血统的优越感了。
小诺如果最后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脸上,说不定会被这几个孩子当作同类,说不定能体会一下空中飞行的感觉。可就因为一直盯着滑翔翼,所以暴露了他的目光短浅,竟然连滑翔翼都不认识,那就一定是个穷鬼。
这几个孩子的优越感出来了,想戏弄小诺,甚至达到了无视潜在危险的地步,直接降低滑翔翼的高度,这当然很危险,因为人终究不像鸟那样灵活。结果不出意料,一个孩子出了事故,他的滑翔翼撞上了墙,钢架折断,人则从六七米的高空坠落,摔断了腿,当场晕厥。
另外三个孩子见出了事故,急忙调转滑翔翼,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这时街上的行人围住了那个孩子,议论纷纷。
小诺也从房顶上下来,看这个出事的孩子。
很快就有一架马车来了,里面跳出来来一个珠光宝气的胖女人,一下撞开人群,蹲在那孩子身边,眼泪汪汪的,摊开手,又不敢随便挪动她的儿子,竟不知如何举措。
同行的人,还有刚才逃走的那几个孩子,这一下不知怎么又恢复了勇气,从人群里认出小诺来,三根指头同时指向了他,“就是他,站在房顶上,对阿双出言不逊,导致他操作失误,掉了下来!”
小诺认为阿双指的是摔断腿的那人,不过若是腿修不好,可能就得配根拐杖了,如此才不算是浪得虚名。
胖女人听见三句指认,阴毒的视线即刻射到了小诺脸上。她越看小诺越生气了,发出一声猪哼,一下扑上来,骂道:“老娘诅咒你现在去死!”
她自然是抓不到小诺的,折腾一番后,大汗淋漓,赶紧把头上的假发取下来,给下面的一颗斑秃头散热,一边用手帕擦拭,“老娘不会放过你!”她盯着小诺,气喘吁吁的宣布。
然而也就在这时,汤馥篱及静叶等一干人等来了。
人群散开,将受伤晕倒的孩子展示给执法的人看。
胖女人戴上假发,掉出眼泪,大声嚎叫,“我可怜的孩子啊!我宁愿受伤的是……是那个害你的恶作剧孩子,也不愿你遭遇不幸。不过你放心,有妈妈在,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摔断了腿,我就把他的腿换给你!”
她认定了,盯着汤馥篱,催促道:“对,就是这样,你快发布命令,把那孩子的腿换给我的孩子。就是他——”她用手指着小诺,就像毒蛇的信子。
静叶陪笑道:“夫人,尺寸不对,况且我们也不能这样做。”
胖妇人不管,嚎叫道:“我不管,就得这样,不然我的阿双以后就是瘸子了!”
汤馥篱招招手,几个医护人员即刻抬出担架,将受伤的孩子放在上面,即刻便向医疗院前进。
胖女人跟在儿子旁边,临走时,给了小诺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别让我再看见你!”
汤馥篱皱起两道眉,用一种不耐烦的神情看着小诺,“你现在有什么说的?”
“是那个人自己掉下来的。”
静叶道:“可是那几个孩子都说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呀!”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没与我商量过。”
“够了!”汤馥篱打断他的话,“你真的不该出现在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