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即便是想走,恐怕也是时间已晚。
泰长者说的都是真的,来自地狱的骨鬼,不再是画师笔下的素描,此刻以从鸟巢中破蛹而出,在他们眼中出现。
它们裹着破布,已腐烂成布条,挂在一身骨头上,里面释放出黑气,凝聚成斗篷状将骨骸包裹。包括百知仙在内,就像傀儡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将黑洞洞的眼眶,转向活着的三个人。
眼前所见将梦中的零星碎片拼接起来,古兰惊恐的想起,前夜遇见的就是这样的怪物,骨鬼。这副模样,实在吓煞人,而且一次还要面对这么多,光是想一下就让人绝望,他的双腿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脸上充满恐惧。
即便事先见过骨鬼的素描,可画出来的哪比得上亲眼所见的恐怖狰狞。它们失去肌肉的大腿骨开始前进,发出让人不舒服的骨节摩擦声,一步,接着一步,由慢变快,由走变跑,就像被控制的傀儡士兵,僵硬行动,向三人围拢上来。
“快离开这里。”面对骨鬼合围,古博挡住一众骨鬼,百忙之中吩咐。
两人撒腿就跑,背后传来古博的声音,“小诺,帮忙照顾一下古兰,他现在是个菜包子。”
小诺应了一声,跟在古兰身后,却把气得暴跳如雷,“你——,你这根本就是损我嘛!”
两人跑得手忙脚乱,背后两个骨鬼跟了上来。古博想要阻止,却有更多骨鬼向他扑去,让他分身乏术。
撞开藤蔓,两边的怪树抖动着向后倒退,古兰气喘吁吁,“我们不能光逃跑,任由它们一直追杀。小诺,刚刚学到什么,就快展示出来。”
“我不认为仅凭感知到气海就能打败它们,如果只有一个骨鬼我还能试试,两个我就应付不来。”
“那学它还有什么用?”
“至少我感觉速度提升了,就像这样。”小诺回答,话音才落,他便追到古兰身边,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让古兰哑口无言。
或许是一身骨骼的关系,骨鬼行动并不快,但即便如此,古兰和小诺也别想甩掉它们。
古兰正在焦躁中,忽然看见了百知仙那顶被丢弃的轿子,此刻还半陷在沼泽地里。
“有办法了,就利用沼泽来对付它们!”古兰兴致勃勃的建议,“就让我把它们引下去吧!”
他抓住垂在沼泽上的一根藤蔓,一阵助跑之下,向前一荡。
“等等——”小诺的声音只追到古兰后脚跟。后者已拉着藤蔓荡向沼泽。
“哟呵——”古兰因凌空移动而欢呼,但他没料到,半路上藤蔓会忽而一松,让他半具身体陷入沼泽里。
小诺正是想提醒古兰别大意,不过现在看已没了那个必要。
古兰先前的自信荡然无存,现在的他,只想让自己的双手成为藤蔓,这样就能避免陷入沼泽中,恐怖的死去。但惊恐的是,他越试图向上攀爬,沼泽就越是有一股无形的拖力,将他向下扯。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一个骨鬼也进入沼泽,一步一步缓缓向古兰靠近。但它并没有什么重量,所以下沉得很慢,抓住古兰也只是时间问题。
另一个骨鬼,则紧跟小诺脚步,绕开沼泽。
“现在你的愿望满足了,只剩下一个骨鬼,快解决它,好救我!”古兰大声求救,一边让身体静下来。他发现,越挣扎越费力,不挣扎反而还好些。
时间局促,小诺让自己进入冥想状态,连绵起伏的魔障上再度出现在脑海中,巍峨耸立,遮天蔽日。他也再度让自己成为一汪溪水,沿着自己先前开拓出的河床,千回百转,最后与气海连接——
他的体内忽然涌出力量,正是连通气海后产生的作用。
骨鬼显然没料到小诺会突然停下,并且一上来就是一招沉重回马枪,其肋骨当时就被打断几根。
暂时击退骨鬼后,小诺左摇右望,见旁边大树下卧着一块大石,比他人还大,重量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并且还有部分陷进地里。他救古兰心切,当即双手展开,一手握住一边石棱。掌心用力,大石微有撼动。
他紧咬牙关,持续用力,随着冥想状态中的溪水流动加剧,气海的回馈力度加强,大石周围的地面出现裂缝,石块沿着小诺双手向上的力道逐渐脱离地面。
开始时是微微撼动,接下来就是一厘,一分,一寸,一尺,最后被他高举头顶之上。
高举三百斤的大石,压得小诺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每走一步,双脚便深陷地面数寸。这把古兰吓着了,双眼睁得老大,慌忙出声道:“等等,你要干什么?”
“抓好藤蔓。”小诺吩咐,看准那腿骨已陷进沼泽的骨鬼,双手猛的一抛,巨大石块携裹起呼呼风声,当头向骨鬼砸下。
‘噗通’一声,沼泽里的黑水溅起三四米高,溅满古兰一身,他紧闭双眼,大张着嘴,似乎喘不过气来,黏糊污泥沾满他一脸。
这感觉,很不好。
“你不能轻拿轻放么?你看看我……”古兰抹掉脸上黑泥,出口埋怨,一边沿着藤蔓向上爬。小诺歉意的微笑,踮起脚,伸长手臂,将他拉过来。
“真的很臭!”小诺皱着眉头确认,“最好洗洗。”
“你的事还没办完呢!”古兰烦躁的告诉他,“虽然有了点意外,但沼泽还是按照我的设想发挥了作用。”。
现在剩下一个骨鬼,虽然之前被打算肋骨,不过它能够复原,此刻已完好无损的衔接了回去。泰长者曾说过,骨鬼甚至能免疫死亡,被打断几根肋骨可能只是给它瘙痒。
经过交手,小诺察觉骨鬼不仅实力不强,动作还特别僵硬,它唯一的麻烦,就是骨骼永远犹如积木一般,会自己不断重组。
“像刚才那样,用石头砸它。”古兰建议。
“你也看见了,我如果举起石头,重力会限制得我行动不便。那种状态下,不可能对付得了它。”
古兰随手拿起一条藤蔓,狐疑道:“或许这个有用。既然骨鬼打不死,就只能困住它,让它无法脱身就行了。”
于是,两人明确分工,小诺负责与骨鬼直面对峙,古兰则暗中算计,用藤蔓去套它。
这个方法在半个小时后证明有效,但其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既非小诺,也非古兰,而是骨鬼的弱智,如果没有这个关键因素,小诺和古兰也许永远无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