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的,小诺可以感受到,死亡之口已在身后张开,而他不受控制的身体却糟糕的正向死亡之口接近,一米,又是一米……,他感觉自己正被无数只眼睛盯着,这些眼睛就好像已知道结局,所以正用欣赏的态度看着这一切,并未再加插手。
小诺心知危险已近,再不行动必然就是死路一条,他狂躁的催促自己:“动起来,快动起来呀!”
他的手指头忽而抽搐了一下,就像激起一道电流,五根手指在这一刹那均恢复了知觉,瞬间握成了拳头,他的视野也随之恢复清晰,不过却也同时心惊胆战,因为视野的上方,就是多目噩的巨口。他甚至听见了巨口深处传上来的狞笑声。
“别太得意了,我还没输呢!”他握紧的拳头冒出火光,身体旋转过来,让后背朝向空中。这个姿势,能更好的帮助他判断周围情况。
“想吞下我,就看你有没有一副好牙!”小诺大叫一声,已做好完全落入多目噩口中的准备。
不过就在这时,情势再起变化,一团火球忽然出现,那燃烧着的橘黄色的高温中心,一双脚正飞踹过来,每个足踝上系着一条银带,因高速移动而被扯得笔直。这双脚来出现得突然,来得也很快,几乎是一闪即过,那准备生吞小诺的多目噩便挨了一踢,圆形的躯体在空中翻滚着,在地面撞出一个土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四个多目噩的视线都汇聚在了这个脚友身上,由惊愕转为愤怒。
小诺逃脱大难,从地上坐起来,看清楚这个搭救他的脚友,正是脚友诺。
他露出一个久别重逢的欣慰的笑容,“你果然来了。”
“没有我,你就只能这样狼狈,甚至都不能站起来呀!”脚友诺用嘲讽的语气道。
“你的那些伙伴呢?幸免下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么?”
“刚才那一下,正是为它们报仇!”脚友诺恼恨的说。
小诺笑道:“只那一下,肯定远远不够,不如我们联手如何?”
这时多目噩忽然冷笑道:“联手?我看你只是想借助它重新站起来吧?这样就可以多活几分钟,虽然最后仍是难逃我手。既然你们彼此心有隔阂,又何必维持假惺惺的感情?我多目噩,即是带着消除分化,万物归一的使命而来,尽管将你们的不信任交给我好了,在我的体内,我将撮合你们,一切的猜忌,怨恨,不对等,都将不复存在!”
脚友诺道:“你浑身疙瘩,黑得像积聚在臭水沟的污秽黑泥,又那么多眼睛,看着恶心,因此你说的那些话,让我想起来更恶心!”
五个多目噩瞪着眼眶,浑身喷出黑气,显然已愤怒到极点,诅咒的咆哮震彻天际,“我将把你们转化为我的形态,但保留你们的意识,让你们受自己对丑陋的定义的永不休止的折磨!”
与此同时,最中间的多目噩的眼睛大睁,浑身激荡出一层汹涌的黑雾,就像存在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一般,它身边的四个多目噩的眼睛闭上了,体型缓慢缩小,并且向中间的多目噩靠拢。
它们接触的一刹那,弥漫的黑雾便沉积下来,紧紧附着在它们的躯体表面,闪烁着金刚石一般的致密光泽,现在它们的眼睛都已闭合,只有致密光泽下的五个躯体正在融合,发出类似熔浆滚沸的声音。
不过融合的变化并非是简单的挤压靠拢,小诺看见两个多目噩由底部进入了中间那个多目噩的躯体,让后者体积瞬间膨胀,也许是膨胀的速度远远超越躯体的承受力,这个新躯体因此产生力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缝,就如西瓜上的黑色条纹,但它的裂缝却似乎很规则,一个半球只有四条,深深陷入黑色的表皮之下。
除了裂开的八条裂缝,新躯体顶部的两边,这时长出了藤蔓一般的茎状物,但远比藤蔓粗,有树干般粗,看起来还可以伸缩弯曲,表面密布着疙瘩状的凸起,就像脓包一般。两条这样的触手分别连接在一个多目噩上,使这两个多目噩的躯体更具有破坏力,其中一个多目噩的刺更为尖长,变长的同时发出一种冻水结冰的析析声,另一个的刺则收缩回去,但更钝重,使之整体接近流星锤的造型。
这时,这条触手便猛然抽动起来,瞬间伸长数百米,甩向小诺,那连接在上面的流星锤,就像一座山似的压向小诺,穿云破雾,凭空搅起一阵狂风。
小诺已被这流星锤砸下来时的阴影笼罩,想撤退却力所不能及,这或许就是合体多目噩率先致他于死地的直接原因。但也正因为如此,脚友诺不得不在最短时间内放下成见,做出选择,要么见死不救,要么联手抗敌,在有共同的敌人面前,尤其是这个敌人异常强大时,最好的办法还是联手抗敌。
“抓住我!”脚友诺快速移动至小诺身前,后者一手握住一个脚踝,虽然原本这就是他的脚,摸起来是熟悉的触感,但此刻紧紧握住,心里面那种失而复得的情感却是异常的强烈。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被流星锤多目噩砸出一个大坑。脚友诺拉着小诺从溅起几米高的碎石块中飞出。
“这个样子的你是个累赘,快站在我上面。”脚友诺告诉小诺。
小诺等这一刻已足够久,他曾经想过用武力的方法迫使脚友强屈服,也想过攻心的肺腑之言打动它,但无论是硬是软,对脚友诺都没有效果,因为后者热衷于功名的心思很强烈。而它现在主动满足小诺的意愿,首要原因是因时事所迫,并非是由于它的心境有所改变。
“你不当脚王了吗?”小诺犹豫了一下,忽然问。
“如果只剩下最后一个脚友,那也就没所谓的脚王了。虽然我喜欢高贵的身份,但如果连基本的身份都没有,高贵又从何说起呢?”说到这里,脚友诺恼恨起来,“而这都是多目噩造成的,我绝对饶不了它!”
小诺道:“我明白了,那我们就一起教训它。”
他借力一跃,身体腾空而起,脚友诺随即跟上,与小诺的身体相连。
“这感觉——”小诺仔细感受着肢体延伸带来的踏实感觉,情不自禁的欢呼道:“太好了!”
“先别得意,敌人还在眼前,你如果没能力狠揍它,我就没理由负担你的身体重量,那就要抛下你了。”脚有诺的警惕之声,在小诺的心中响起。
“不好意思,我实在很高兴,所以忍不住要欢呼一下。”小诺向脚友诺道歉,随后把视线转移到合体多目噩身上,惊惧于后者体型的巨大,于是向脚友诺说出了真实看法,向脚友诺建议道:“聪明的人,见到这种差别,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我当然可以躲,甚至它还永远找不到我呢!我是忍不下这口气,所以要来找它算账。你如果怕,那我们就再见吧!”脚友诺直截了当的说。
小诺表情无奈,道:“既然这样,我就豁了出去,总不能让你看不起。不过有句话叫大丈虎能……,能……,能蹲也能撑。不过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该撤的时候就要果断的撤。”
“哼!”脚友诺对小诺的这套说辞,似乎不甚满意。
这时分布在合体多目噩躯体上八条裂缝张开了,其中四条之内是更深邃的漆黑,腾出阵阵黑气,另外四条则现出眼白,里面都有一颗污黑的眼瞳,上下扫视着,似乎在嘲讽这个可笑的世界,也似乎在寻找下手的目标。它转动着,不经意的某一瞬间注意到了小诺,随后便紧紧锁定,那眼神斜视着,睥睨四方,又似乎根本未把小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