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气味的山路，依旧漆黑。
灰黑色雾气，越发浓郁，即使站着面对面，也已经看不清楚对面的脸，手机的电筒，在几乎完全失去了作用。
众人热烈期盼的都看着秦方。
秦方则看着漆黑的山路尽头，良久后才淡淡的说道，“我们走！”
走！！
这次没有人出来反对，赵山峰更是老早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三个女人也是比谁都快上一步，三人背着自己的行李，很巧妙的站在秦方身边不远的地方。
不知道为何，站在秦方身边，她们心里就莫名有种十分安全的感觉冒出来。
“走吧！”
众人选择一个跟着一个，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膀上，开始慢慢前行。
“清点人数，大家来报个数！”
吴亮在最前面喊道。
“一，二，三，四……”
“五……”
“六……”
……
“十……”
十！
站在最前面的吴亮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刚刚最后的十是谁喊的？”
没有人吭声。
他们明明只有九个人，怎么会有十个人的数字。
难道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吴亮咽了口水，艰难数道，“我们再来一次。”
“一，二，三，四……”
“五……”
……
“十……”
确实还是十个，只是最后一个声音很尖锐，很细，像是一根尖针一般扎在吴亮和每个人的耳朵里。
确实多了个人……
怎么办？
“大家报自己的名字……”
吴亮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让大家报名字，首先报出自己的名字，“吴亮！”
“秦方！”
“吴娟娟！”
……
“周淮山！”
“赵山峰！”
“小马面！”
小马面……
牛头马面？
赵山峰听到身后的名字，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斜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肩膀上的手。
他记得秃头大叔的名字是不叫小马面，而是肖麻棉。
肩膀上的手，很廋很黑，留出的指甲很长，指甲的颜色，黑的如同棺材上的漆面，一寸长的指甲里都是发着淡淡油光的黑色油垢。
这只手也能很凉，也很干燥。
赵山峰记得秃头大叔的手，他的手很有肉感，这也是他冒充中学生，蹲在马路边上，骗取别人好心钱的先天条件。
“谁是小马面！”
赵山峰硬着胆子，大声朝后面喊了一句。
“我……”
声音雄厚，又带着点稚嫩，这个声音，是秃顶大叔本人，他应该喊的是自己的名字，肖麻棉。
看来是本人。
赵山峰松了口气，再次看向自己的肩膀，他看到的一只极为普通的手。难道刚刚是错觉，一定是的。刚才压力太大了。
“怎么还是十个人！”
吴亮喉咙发紧，转头想问身后的秦方，雾气很大，隔着一尺，也紧紧只看到秦方的脸的轮廓。
秦方的面部表情，他根本无法捉摸。
突然队伍里有人大叫。
“你是谁……”
这个人在要崩溃的边缘大叫道，“我身后没有人的，你什么时来的。”
真的多了个人，是谁？
队伍突然停下来，每个人都紧张的看着后面，即使雾气腾腾，也阻止不了他们的此刻，十分紧张而又十分不安的心情。
“是我……”
“你……”
刚刚快要崩溃的男子，听到声音，似乎安定了一些，声音也柔和不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迷路了！”
这声音……
这下众人们也听了出来，这个声音正是司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机也摸到了他们的队伍里面来了。
是十个人了。
吴亮紧张感消失，喉咙也没有刚才那么紧了，“那我们再来报数一次。”
“一，二，三，四，五……”
“六……”
……
“九……”
“九……”
没有了……
十呢？
又少了一个人了。
吴亮想骂人，刚刚放到原来位置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谁没有报……”
“都报了！”
“谁不在？”
却没有人发现自己身后身前的人不在。
“好像都在……”
吴亮心里没有底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回头对着秦方说道，“大哥，要不你来领导我们吧！”
“我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一下子多一个，一下子突然又少一个。”
秦方笑道，“你走就行了！”
吴亮在学校也是个活动达人，几乎所有活动都是他带队，强烈的责任心，让他一点都不敢松懈，这一下，他都快要哭出来，“要是人少了，我会内疚！”
秦方也是无语，安慰了一句，“走吧！”说完，觉得可能没有用，接着又补充到，“你再让他们报数一次，这次看看结果！”
这次又报数了一次。
对了，这次是十个人。
一个都没有少，加上司机，刚好十个。
沉默中，众人小心前行。
三十分钟过去。
众人终于走出了浓雾，来到浓雾的边缘，每个人身前身后的人，他们的轮廓渐渐清晰清晰起来，手机的手电筒也有了作用，明亮如初，气氛也开始活跃起来。
“看前面……”
一段路出现在众人面前，是柏油马路，平整的四车道的柏油马路，青黑色的路面，崭新的像是刚刚铺上。
柏油马路的远处，已经依稀能够看到点点灯光。
到了。
柏油马路的一头，一直延伸到前面的点点灯光地方的城市，另外一头，则通向来时路过的高大的黑暗森林，这条路，似乎和刚刚山路并排而行。
原来是在修整新路。
果然国家发展好了，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条路显然很快就要通了。
看到这一切，众人安心了不少，所以刚才的司机才会把车开到他们都不熟悉的路线上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
吴亮长长吐了口气，转头再次要清点人数。
确定了是十个人。
司机也在，脸色惨白，嘴唇都毫无血色。大腿上，胸口，后背上到处都是血迹，甚至喉咙处，还有一个小拇指大的伤口，血肉外翻。
也许是刺破了喉咙的原因，他说话漏气，说话的声音，尖锐的像尖针。
“司机大哥，你没事吧？”
司机无力的摇摇头，似乎有些生气，“我这像是没有事？赶快去城里，我得找个医生看看。”
吴亮有点尴尬，讪讪的笑了笑，钻入前面的人群，朝着城里走去。
“你东西掉了！”秦方突然说道。
“什么东西？”司机眼睛白了一下，这么一瞬间，他完全没有了眼球。
“没什么？”秦方笑了笑后，淡定的走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