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当记心间,
仇亦不能忘。
男儿手中剑,
九天我称王。
话说做了地府星君入了仙班的土行孙,十几宙过去了,终也没有咽下在人世被张奎偷袭并砍下脑袋的这口恶气。正是这口鸟气,土行孙在包括他的夫人六合星君邓婵玉在内的新神们心满意足地享受荣华时,他一个人仍默默地勤加练功。土行孙不满足师父所教授的能大能小的土行术,这属于仙神的法术,“修仙修原身”,变大也好、变小也好,从土里出来都还是原形原貌。
土行孙想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原形原貌,他不满意自己的先天真身,他的先天真身太猥琐,既无魁梧壮硕的阳刚之美,又无玉树临风的大丈夫之气,想当初就是因为自己的这副嘴脸,邓九公才不肯委以重任。但是,他虽然找到了修炼方法,但“变幻皆是妖”,幻化之术是妖术,改变先天真身原形的一切方法皆为妖术,不再是修仙了。
于是,他偷偷地修炼,先练了一种小妖术,叫“迷雾术”,每次练变幻之术时,他便先练迷雾术把自己罩住,隐藏起来。练到变幻术的第一重后,便又练了一种小妖术叫“卸载术”,就是把自己身上修炼的某种妖术,或者不想让别人,尤其是神仙高手,道行深者发现自己的某种能力,而用“卸载术”的方式从自己身上暂时除去,等再修炼时重新加载上接着修炼。就这样避开他师父的监管,偷偷地修炼起亦仙亦妖、亦魔亦神的土遁术来。
土行孙居然练成了把一棵大树变回一棵小树,再变回一颗种子,他自己给这种功法取名为“意顿术”和“逆转功”,就是让时间停止与倒退,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接着,土行孙又练成了“缩时功”与“叠地术”,二者一起使用,再也不受时间与空间的约束了,也就没有了千年万年、千里万里之数了。其实,土行孙本人并不知道,他已经全无劫难了,也就是说他不需要渡劫了,早已与天、地、自然同寿了。
练成了真正的“易时叠地”之术后,土行孙已经能够将时间与空间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意念之中。不过,他现在可不知道,只是心中悄悄地滋生与成长出一个大胆的计划,算作是一个宏伟蓝图吧!那就是:横扫九霄,征服所有的仙魔高手,统一九天,当个九天逍遥王。
所谓九天,恰为九重。九重天的名字依次为:一重苍天,执政者叫玉皇,苍天向下与地隔着“空间”和“人世”,二者以能落雨雪冰雹的云为界;苍天向上与二重天之间叫做“虚”。二重羡天,执政者叫钧裁;三重从天,朱雀;四重更天,三变;五重脺天,玄武;六重廓天,幽灵;七重咸天,赤炎;八重沉天,阳泰;九重成天,颢兆。
每两重之间都叫做“虚”,是个变幻的区域空间。而九重天以上便称作“宇”了,是个无限的空间。人间和地府使用的时间都是以更、时、日、月、年计算的,而九重天里则是以“宙”为单位计时的,一宙等于三百年。
土行孙除了把他的土行功法和土遁之术练到极致之外,又在自行修炼着一种“五行真火丹炉功”。
就是在丹田里练出一个“真火丹炉”来,成形后可以变化,放大可致无限,缩小可到无形。还可以飘出体外,在旷野里,水波上,云霞中支起火炉生火炼丹药。真火丹炉可以炼制天地万物为己所用的任何形状的东西,用时随时唤来取用,不用时,就放在里面,它就是一个无限容量的储备库。
不过,有一点也让土行孙苦恼了好几千年了。那就是因为他心中有一口不服被赵奎杀死的冤气,致使他丹田里练就的小真火丹炉始终不能从体内上升,不能从口中吐出,更不能练到上达天顶,从眉心穴或天顶穴自由出入。
他也知道,这是因气阻滞,也因自己的脖子被砍断过,致使心连头的大经脉虽通而小经脉不畅了的缘故。
“我一定要找张奎报了此断头一刀之仇!”土行孙郑重其事地对夫人邓婵玉说。
邓婵玉把粉脸抬了抬,把情绪往心底压了压,她原是个暴烈性子,好在她不愿意此时因怒气而震掉了自己精美的化妆。其实她平常已经连话都懒得与土行孙说了,整天忙着她的攀龙附凤、唱歌跳舞入饭局呢!这会儿听土行孙那语气说得当真了,便强打起精神回了两句:“报仇?……神经病!看看别人都在干什么!”说罢,很是不齿地扔给土行孙一个“九天快报窗口”。
这就是一个有影像有声音的,可以点开来听与看的“窗口”,是天宫里的通讯员“千里眼”和“顺风耳”把听来的和看到的九天里的、人间的和地府里的,甚至九天之外的,或者魔界里的新近发生的事件广而告之,就是播报出去。有一定法力神功或魔力的皆可点开来观看。
土行孙点开来一看,先是一群千娇百媚的九天仙女们纷纷下凡到人世间,莺歌燕舞、使人目眩。下面配有两句话是:“人间有了美容美体液,天上仍有丑仙姑胖女人。”接着是一个富丽堂皇的舞池,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男女摇摇晃晃,都在尽情地享受着富足美满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土行孙深感讨厌,随口叱道:“醉生梦死!”
六合星君俏媚地一撇嘴说:“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你跟个地老鼠似的钻地入了我的闺房,本仙女八只眼也不会看上你。你有那个小小的能耐侥幸入了神仙一族,不好好享受荣华,还瞎琢磨、胡折腾个啥啊?”
见土行孙翻翻土灰眼没有理会她,这个老烈性女大喊道:“你没看到人家谁不是花天酒地、歌舞升平?谁不是精美得生活着?好端端地开着你的‘地府药铺’,赚几个钱养家糊口不得了吗?你报什么仇!你就是再去砍他张奎一刀又能咋滴?现在都不是人了,你刀砍斧劈也弄不死他了!我不稀得说你,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听说九天仙女纷纷往人间跑,你又心潮起伏、坐卧不宁了,是吧?”
“你?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无喜无忧,没肝没肺,整天扛着个僵尸脸,无敌无友、水波不兴,不要了尊严,也没有了原则,更不思进取。难道这样就是幸福?整日里吃喝玩乐,与禽兽为伍。你知道二重天、三重天里的神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不想知道九重天上还有几个神几个仙吗?”
“我啥样?吃喝玩乐,人人不都是如此吗?你干嘛管那更高一重的天上什么样呢!有没有神仙、有几多神仙,我根本没有兴趣知道!”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不要你这种行尸走肉式的生活!心中没有个追求,吃得肉满膘肥的人生有何意义?”
土行孙与邓婵玉吵了一会儿后,便气呼呼地离开了家,在他的辖区地府里溜达起来。他出门时清楚地听到了邓婵玉终于没有忍住吼他的一句话:“蹦三蹦给蚂蚁戴不上笼头的小矮子,出了门就别再回来了!”
“这老娘们还真荒唐到与仇人高兰英结拜成了干姊妹,一同加入了什么‘阔太太靓丽美模队’。我一看那高兰英的一双桃花眼,身上就起鸡皮疙瘩,竟塔玛还有神夸她的眼里有勾魂钩,是什么美女中的极品。唉!天道变了,魔都成神了,妖都成仙了。高兰英与张奎那小子真不愧是两口子!还真让姜老头给他们封神封对了,一个七杀星,用欺诈手段杀人(‘欺’同‘七’);一个桃花星,桃花眼命犯‘桃花’,见一个爱一个……”
土行孙嘀嘀咕咕正走着,突然被人在一个沙土堆里伸出了一只脚给绊了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