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此举怕是不得体吧”
“皇兄是觉得朕不得体,还是怕朕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事”
李成裕意有所指。
“皇上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么事是皇上不该知晓的呢”
“是吗?”
皇上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顾菲菲,后者被看的心里一阵发麻,总觉得自己被什么猛兽给盯住了似的。
“朕刚刚见这位女子与皇兄甚是亲密,莫不是皇兄藏在府中的那位姑娘,顾菲菲”
“正是”
“皇兄怎么带他来了,朕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往年的寿宴不过是几个亲近之人聚首吃饭罢了,皇兄今年怎么想着带这么一个外人过来”
“菲菲在我的御亲王府呆闷了,便带她来皇宫见见世面,没有提前和皇上说一声,是微臣不是,还请皇上恕罪”
李成德素来偏帮自己,李成裕一直以为自己的二皇兄会永远对自己这么好,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方居然会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上心,难不成是这女子长的天姿国色吗。
不服气的李成裕走到顾菲菲跟前,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金线鞋,顾菲菲就知道自己要糟,果不其然。
“抬起头,让朕看看”
“是”
顾菲菲这一世身形消瘦,长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肤白胜雪,但要说上绝色,倒也不算。
“长的也不是很好看,怎么偏让皇兄这么上心”
李成裕独自思考的时候,顾菲菲因为不习惯半边腿跪着的姿势,不小心倒了下去,李成德见状,立刻扶住对方,关切的问道。
“没事吧?”
“没事”
顾菲菲稳住身子后,又立刻恢复了行礼的姿势,李成裕只觉得眼前的一幕看的人妒火中烧。
“平身”
“谢皇上”
“朕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着,袖子一甩,面色不善的离开了
“微臣恭送皇上”
看着皇上远离的背影,顾菲菲长嘘一口气,立刻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发麻的双脚。
“吓死我了,皇上的龙威果然不是盖的”
“那是自然,皇上的真命天子,威势非常人可比”
“皇上之前应该没有见过我,可我怎么觉得皇上这么仇视我呢”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准确。
“你想多了,皇上素来严厉”
李成德不想吓着对方,便搪塞了几句。
“是嘛”
顾菲菲弄不明白,也懒得再去想,只是闹了这么一茬,她顿时不想去晚上的宴会了。
“二爷,皇上好可怕啊,我不想去晚上的宴会了”
“胡闹,你都来了皇宫,又见了皇上,你怎么能不出席晚上的宴会呢,若是被皇上知道你故意不去,只怕你小命不保”
“不会这么严重吧”
顾菲菲弱弱地说道。
自古伴君如伴虎,李成德虽贵为御亲王,可若自己真的礼数没有做到位,惹得皇上一个不开心要杀了自己,她还真的不确定李成德能不能保住自己。
顾菲菲看了李成德一眼,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早知道皇宫这么危险,我就不来了,哎,贪吃惹的祸啊”
话虽如此,可真到了晚上开席的时候,顾菲菲望着一桌的珍馐佳肴,是立刻将自己早上的话抛之脑后。
一开始她碍于皇上早上的黑炭脸,还学着自己对面那些妃子们吃饭的样子,小口小口,细嚼慢咽,所有东西吃了三筷子之后就停了下来。
可舌头这玩意儿吧,要是没尝过味就算了,一旦吃过美味的东西再想忍耐那就难了,尤其是顾菲菲这个吃货。
“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
顾菲菲手下的筷子使的是越来越快,到最后,差点连坐在边上的李成德都看不清。
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李成德见顾菲菲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带对方来皇宫,如今见对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心也放了下来。
“二爷,那个猪肉你还吃吗”
这道蜜汁梅花猪香甜嫩滑,口感劲道,顾菲菲很是喜爱,可惜数量太少,刚吃几口就没了。
虽然知道后面还有很多其他的菜色,可顾菲菲还是想再吃,见李成德面前的荤腥都没有动过,便开口向对方讨要。
“后面还有很多好吃的菜,你确定还要我的梅花猪肉”
顾菲菲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成德。
“拜托啦,你知道我很喜欢吃猪肉的”
李成德闻言,笑着调侃道。
“你有什么是不喜欢的,欢歌,将这盘菜端过去”
“是,王爷”
“谢谢啦”
顾菲菲心急地接过猪肉,没几口就将一盘猪肉吃的精光,看着碗里只有绿色的李成德,好奇问道。
“二爷,你以前虽然也不喜欢吃荤腥,但也没有到现在滴油不沾的地步,怎么现在一点荤腥都不吃了”
闻言,一直观察着两人的李成裕放下酒杯,略带得意地说道。
“我以为顾姑娘与我皇兄相交甚密,应该无事不知,没想到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顾菲菲看看李成德,又看看李成裕,摇摇头,一脸的不知。
“还请皇上赐教”
“皇兄幼时便在军营里面,见惯了那些杀孽,为求内心平和,拜入大觉寺慧智大师门下,至此之后便常年茹素”
“原来是这样,二爷,那你算和尚吗,还是俗家弟子”
“咳咳咳”
闻言,李成裕被口中的烈酒所呛。
他本以为对方会因为没有自己了解李成德而失落,不曾想,顾菲菲的脑回路如此奇怪,第一反应居然是问李成德到底算什么身份。
“皇上,没事吧”
老奴海公公见皇上被呛着了,立刻凑到背后,帮着顺气,但看始作俑者还毫不知情。
“硬要算的话,我该是俗家弟子”
“那我把我的菜全部给你吧”
顾菲菲说着,让绯莲将自己桌上没有动过的菜,全部放到了李成德的桌子上,原本就堆的满满的桌子立刻变成了一座小高山。
“咳咳咳”
皇上还在一边咳嗽,坐在顾菲菲对面的高贵妃出声提醒道。
“顾姑娘,宴席上的菜都是备好的,就算你不吃,也不能将你的份额给王爷,这样,于礼不合”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菜已经放过去了,如今知道这不合规矩的顾菲菲也不知道应该接下来该怎么做,看向高贵妃问道。
“娘娘,这菜我已经放过去了,还能再拿回来吗”
“这……”
高贵妃捏着手绢,这等荒唐事从未遇见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睛不自觉向皇上看去。
“算了,一个平民女子,不懂皇家礼仪实属正常,爱妃不必纠结”
“多谢皇上”
开口闭口的平民女子,不懂皇家礼仪,说的顾菲菲是一肚子的气,嘴鼓的老大,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发作,正生着闷气呢,就觉得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原是一旁的李成德。
看着对方担心自己的样子,顾菲菲拍拍对方的手背,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我去上个茅房”
“恩,绯莲,你陪菲菲去茅房”
“是,王爷”
顾菲菲担心自己继续待下去会气的七窍生烟,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大殿,看着顾菲菲离去的背影,皇上的心情倒是莫名的好了起来,举起酒杯,对着高贵妃说道。
“爱妃,听闻你最近在读妇德,朕本想找个机会看看你修习的如何,但今日一见想来已经熟读于心,朕敬你一杯”
“臣妾,多谢皇上”
李成裕登基之后一直忙于朝政,甚少过问后宫嫔妾,就算她贵为贵妃,侍寝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没想到今日皇上居然夸赞自己,受宠若惊的高贵妃立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爱妃好酒量”
海公公将空了的酒杯斟满,皇上面带笑意地看向御亲王。
“皇兄,今日是朕的生辰,可你还没有向朕道贺了,该罚”
“皇上说的是,微臣自罚三杯”
李成德说着连喝三杯。
“好”
李成裕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之前因看不惯顾菲菲在场,所以独立一人喝了不少闷酒,如今顾菲菲离开,他更是开心的连饮数杯,喝的太急,脸上泛起了红晕,见对方喝的太猛,李成德劝谏道。
“皇上龙体为重,应少喝一些”
“不,今日是开心的日子,理应举杯畅饮”
李成裕说着,端起酒杯,离开桌子,来到李成德的面前,亲自替对方斟满了一杯酒
“来,皇兄,今日我们兄弟俩就开怀畅饮”
“皇上”
李成德起身行礼道。
“菲菲不喜微臣醉酒,还望皇上恕罪”
此话一出,全场肃静。
皇上亲自斟酒,御亲王都敢拂了皇上的面子,真是嫌弃脑袋在头上呆久了。
“皇兄当真要拂了朕的好意吗”
“还望皇上谅解”
“若朕不谅解呢”
看着对方弯下的腰,低下的背,高高在上的御亲王何时露出过这般姿态,气不打一处来的李成裕直接砸了酒杯。
“砰”
众人全部跪下。
“皇上息怒”
“哼”
自己都气到这份上了,李成德还是不为所动,看着对方的无动于衷的样子,李成裕直接拂袖而去,海公公紧跟着追了出去,留下一堆不知所措的嫔妾。
一顿寿宴不欢而散,后宫的那些妃子,尤其是今天被点名的高贵妃,本以为能趁此机会哄皇上开心,得到侍寝的机会,怎料却被一个低贱女子给毁了。
御亲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顶撞皇上的事迹也让顾菲菲一战成名,整个后宫都在好奇她与御亲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宴席散去,整个大殿只剩下李成德一行人,见无旁人在场,一边的孤七忍不住说道。
“王爷,你为了顾姑娘,不惜拂了皇上的面子,难道你就不怕皇上事后追究吗,虽说你与皇上手足情深,可皇家素来情薄,为了一个顾姑娘,值得吗”
见孤七出声,一边的欢颜也忍不住帮腔。
“是啊,王爷,欢颜觉得孤七大哥说得对,为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太不值得了”
“颜儿,住口”
欢歌看了一眼李成德,对方面无表情,断不出此刻的心情是好是坏。
“颜儿,王爷的决定由不得我们下人揣测”
“姐姐”
欢颜早就忍不住想出声,直到孤七牵了头她才终于忍不下去,见自己的姐姐不向着自己,立刻委屈道。
“我这是替王爷不值得,王爷与皇上一向情同手足,若因今天这件与皇上心生隔阂,那该如何是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等着咱们家王爷出事”
“这……”
李成德的权势确实是为许多人所忌惮,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对王爷除之而后快,只是碍于眼前的局势不方便出手罢了。
若王爷真的为了一个女子和皇上翻脸,到时候被有心人利用,只怕无人可保王爷。
思及此处,欢歌也是犹豫了。
值得,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看你愿不愿意去做罢了。
李成德做事一向不喜欢解释什么,或许是今天酒喝多了,情绪也变得有些不同,他并没有责怪孤七和欢颜的多嘴,而是拿起酒杯,看着满出来的酒水,不知是对他们说,还是自言自语。
“我并不想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来了之后找不到回去的路罢了,我以为我会孤零零地走完这一世,却不想重新遇见了她,孤七”
“属下在”
“你问我顾菲菲与眼前的一切相比孰轻孰重,我可以告诉你,她一个顾菲菲什么都比不上”
听到这话的欢颜嘴角微翘,可还没开心太久,李成德继续说道。
“但她顾菲菲不能比我先死,我是为了见她才苟活到现在的,若是谁要伤害她,那必须在我死了之后,不过我是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的”
说着,李成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如果我先死,我会亲自让她陪我离开,本王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奴婢明白”
李成德将话说到这份上,欢歌和孤七自是无话可说,但跪下的欢颜,眼中却流露出了不寻常的情绪,或许那情绪名叫嫉妒。
“御亲王可还在”
几人说话间,海启从殿外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