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那些人气势汹汹的,原来就是前几天在杜振德醉酒之下,趁机把杜家最好那块地给低价买走的刘大龙!在指名道姓找他不到,得知他已经跑了的时候一下子气得头顶冒烟。
杜振兴一家是直到那人找上门来才得知此事,对方找不到当事的杜振德并不肯罢休,扬言如果杜家不把事情处理妥当,给他们一个交待就要把杜家给拆了,气得杜振兴差点没口吐白沫!
对方凶狠的扬言以及打砸的动静把事情闹得有些大,周围邻居都围在了一边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让人很不好受。再看着杜振德的签了名画了押的买卖合同,知道再不兑现只会把这件事情闹得更难看,无奈之下还是把相关的地契拿给了对方,才匆匆了结了此事。
事情发生得突然,让一众因为他前段时间“转性和懂事”而暗自欢喜的亲戚们都仿佛被生生打了一个耳光,所谓的“浪子回头”成了活脱脱一场笑话!
爷爷再次被杜振兴接了过来照顾,尽管这个沉默的儿子并没有跟他说什么,敏感的爷爷还是似有所感,他不是没脑子,只是老了而已,并不瞎,也不傻!
所谓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爷爷还是在旁人口中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是隔壁家几个妇人们闲聊的时候说漏嘴听到的,那描述生动形象得就像在现场亲眼所见一样,直听得杜月娥的爷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心里有事的爷爷连忙急匆匆地跑回家,找到杜振兴,确认了事情的真相后,一下子双眼一晕,紧接着就是好一顿呼天抢地,直呼悲哀!
“孽子不孝啊!阿梅!是我对不住你,把我们的小儿子养成这幅模样,如今还来败坏家里,我无颜面对泉下有知的列祖列宗啊!”阿梅是杜月娥奶奶的小名,看到爷爷伤心她也跟着难受,可是她不懂那样强烈的情感,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好安静地陪伴着他。
她像看故事一样看着事态的发展,大人的世界她还是不太明白,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一出闹剧一样的戏码,心里隐隐地明白,原来一个人的好恶真的不是光看表面轻轻松松地就能界定出来的,就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叔叔,也许对她还是挺好的,对这个家来说确更像是一场灾难、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人!她静静地在旁边看着,默默记在了心里。
现在的她在这个家里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幽灵,引不起别人的一丝丝关注,甚至渐渐的她也已经习惯了,默不作声的跟在爷爷身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反正这些事情也轮不到自己操心,她只要爷爷好好的就行,如今见到爷爷被气的就要背过气去的样子,嘴里甚至发出难受的用力呼吸声,想了想顺着自己心意,默默地走到爷爷旁边给他顺着背,等他好一点了再倒了杯水给他。
“爷爷不气!”小月娥倒完水接着刚才的动作,继续轻轻地抚着爷爷的背,给爷爷顺气,爷爷缓了缓,看着杜月娥的动作一时有些感动,又有些欣慰地冲小月娥笑了笑,那笑容前所未有的真实,是杜月娥自打奶奶过世以后在爷爷脸上看过最好看的笑容,爷爷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这个印象中一直脆弱的让人有些心疼的小女娃,真诚地说道:
“要是我这些子子孙孙们都有我们月娥一半的懂事乖巧,那爷爷就是死也能闭眼了!”说着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继续严肃认真地交待道:
“我的好月娥,你要记住,永远记住!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是爷爷对你最大的期许!”
说着像是叹了口气,良久,又接着说道:
“你千万不要像你的叔叔,活着活着却是把自己完全活死了!那样的话你就再也不是你自己了!答应爷爷,好不好?”爷爷说着说着眼眶都湿润了起来,想必杜振德的行为确实让他伤透了心,失望极了。
“好。”杜月娥小手轻轻给爷爷擦了擦眼泪,也有些想哭,最后在爷爷坚定的眼神催促下,乖顺地应承到。
像是终于放下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爷爷缓缓放松了些,又不安地补充道:
“月娥,你一定要记着,不管日后遇到再多的困难,再大的诱惑,一定不要忘记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一定不能忘记我们的初心,不能忘本!只有你争气了,我们家的现状才能改变,这个家的未来爷爷就看你的了!”
说着,拉起杜月娥的双手,交叠在一起,轻轻地拍了拍。
说完这句话后,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个重大心结,嘴角微微扬起一起虚无缥缈却很温暖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天边,不再多说一句。
“好的,爷爷,我会一直记着的。”被爷爷的严肃认真的情绪感染,不由自主地郑重答应着,还很懵懂的杜月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把一句话刻在了心里,尽管此时的她还不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第二天,杜月娥的爷爷忽然中风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一家子陷入了忙乱之中,看着爷爷行动不变便的样子,杜月娥很是难受,学也不想上了,心想反正也没人在乎了。
“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给你捏捏。”周末的时候杜月娥就安静地呆在爷爷身边,陪爷爷说话,等吃饭的时候也会接手帮忙喂爷爷吃稀饭,白日里没事的时候,更多的还是给爷爷讲学校里听来的各种故事,还会把自己学校发生的事一一编成故事讲给爷爷听。
爷爷总是很安静地坐在专门给他准备的太师椅上,静静地慈爱的看着杜月娥,眼里都是黯然。
听到孙女的询问,艰难的把右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滑动,作刮痧的动作。
因为突然的病情,如今的爷爷已经是处于半身不遂的状态,左边身体已经没有知觉了,只能靠右边手脚表达自己的意愿。
因为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杜月娥还是比较轻松地明白了爷爷的意图:
“刮痧是吗?刮痧那么疼,爷爷还能受得住吗?爷爷要早点好起来才行,不然月娥下次就不给爷爷刮了,刮痧可累人了!”杜月娥小声地跟爷爷打着商量。
爷爷缓慢地点了点头,得到想要的回应的杜月娥便手上动作轻柔的把爷爷的裤腿往上拉到大腿,拿起旁边刮痧的棍子开始来回在爷爷大腿到小腿分别刮着,场面一时很是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