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雨过总会天晴,本以为会持续好几天的大风暴,居然仅仅持续了几个小时就毫无预兆地散去,留下了一个难得的明亮夜晚,还有漫天繁星点缀下的一轮明月。
在九天城市里,原本紧张着准备抵御风暴的人们,此时也不管夜晚的冰冷,不管夜已深,纷纷来到了街道上。暴雨带来的雨水迅速通过地面积水的专用下水道,在经过重重过滤后,排入大海。
城市的正中心,舰长凝望那一轮从来只有模糊的明月,竟然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他几乎已经忘记,上一次看见这样美丽的月亮是在什么时候。
“舰长?”一旁的气象分析员手里握着气象分析的资料,尽量压低声音,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气氛。
不过舰长始终是舰长,短暂的失态过后,舰长立刻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捏捏鼻梁,顺便擦干泪痕。
“舰长,这是气象报告。”
“直接报告就行了。”舰长推开分析员递过来那厚厚的几十页报告,只从中抽出来一张风力图。图上显示,这风来得猛,但去得却更快,和一开始分析中的数据走向完全不同。
捏着一张纸,身边的分析员报告的都是些暴风出现和消散的疑问点,却没有一句在说原因。
“好了,不用再汇报了。”伸手打断身旁的分析员,舰长微微叹了口气,脑中渐渐浮现了一个猜想。
夜冰冷,而比夜更加冰冷的,是坠入深海的人心。
暴风雨停的时候,护送平民的军队甚至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于是,一些人就不愿意走了。困倦,让这些人耍起了无赖。
另一边,精灵契约者的部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见到了发布命令的人。
“解决了吗?”
“这个……对不起,我不能确定。”
“嗯?为什么?”那人没有生气,只是显得有些疑惑。
契约者队长于是将自己经历的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讲述了一遍。等到话音落,那人饶有兴趣地点点头,问道:“你确定是云依月那个早就该死了的哥哥?”
“是的,我确定。”契约队长万分肯定,而且又一次详细描述了当时云五月的状况,简直强悍得可怕,他这一个小队七个中级精灵联手,竟然都没有搞定他,可见对方的潜在实力到底有多强悍。
另一边,因为风暴停息的原因,原本已经准备延迟的高层会议又被决定如期举行。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原本派往九天城外的军队和那些平民竟然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失去了联络,反而是另一处的工厂,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发出了向各处的求救信号。
“派人,拦杀!”巡逻队总指挥长此时收到了求救信号,立刻将坐标发给了霍拉德,而霍拉德也眯眯眼,立马带了几乎近半反叛军离开了菲亚城。
九天城外,云依月和爱丽丝正抬头看着天空,爱丽丝忽然疑惑道:“这天气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是奇怪。”云依月停下脚步开始思考,原本她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漏掉了,忘记了加入思考,然而到底是什么地方忘记了,漏掉了,又完全想不到。但是现在,她明白了,就是天气。为什么在一个不该有如此大风暴的日子,偏偏起了这种大风暴,还在短短时间内又散去?联想起刚刚所经过的地方,云依月才忽然明白,这风暴,说不定根本不是自己天然形成的。
想到这,云依月转头看着爱丽丝问她:“知不知道有谁能操控天气的?”
爱丽丝摸摸头,相当苦恼,磨蹭了半天,也只能摆摆手:“有是有,但是能操控这么大范围和程度的……真的想不出来。”
“这样的精灵,的确有。”就在两人陷入疑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云依月的契约精灵忽然自行脱离云依月的灵魂和躯体,淡然走了出来,指着天空道:“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说不定做得到。”
“那个家伙?”爱丽丝撇撇嘴,一脸郁闷,云依月的契约精灵是最早出现的几个精灵之一,相比较后来出现的精灵,几乎拥有着压倒性的力量,只是到现在为止,云依月都没有办法完全驾驭这全部的精灵力量。也可能就是因为这老大的辈分,这位一头绿色长发,既倾国倾城身材又好到没话说的精灵小姐姐希希莉菈,就总是爱说话卖关子,说一次话就得把人憋得受不了才能说完。
“安杰丽思!”一只脚跺跺地面,爱丽丝毫不犹豫呼唤起了自己的契约精灵,而那个和爱丽丝几乎复制一般的女性精灵出现之后,居然“啧啧啧”几声笑道:“我是真不知道,不过很有兴趣听。”短短两句话,八卦体质暴露无遗。
于是,两人一个精灵,就这么站在路边,躲在云依月制造的温暖防护罩里,听起了希希莉菈讲故事。
那是一个数百年前的故事。那个时候,承载着精灵们灵魂的陨石落在了地球的海底,而其中最为强大的六位精灵的五位最先脱离了陨石,也是这几位精灵,最先找到了人类,并且引领了其他的精灵族。但是,和人类相处久了以后,即便是善良的精灵,也不免因为人类的善变而有了些奇怪的念头。于是,初始五大精灵之一的飓风赫尔强行控制了自己的契约者,同时劝说同为初始精灵的暴雷卡萨,离开了人类的族群,从此音信全无。
也因为这样,人类对精灵开始有了防备心,部分精灵也渐渐开始不信任人类,甚至宁愿和一些灵性高,或者灵魂相对纯洁的动物缔结契约,也不愿意和人类缔结契约。
“那初始的六大精灵呢,除了你和其他两位离开的,还有谁?”难得听到这种比最高机密还难听到的东西,爱丽丝原本就闪亮的眼睛里,更加像是发了光,发现了金子一样,激动万分。
希希莉菈对着天空随手一挥,空中就出现了两个精灵的影像,其中一个正是和霍拉德缔结了契约的性感精灵大姐姐凯斯,而另外一个,就算是云依月看过了人类世界大多数契约者的资料,也完全没有印象。至于最后一位初始精灵,希希莉菈在说起他的时候,脸上浮现了极大的悲伤感。虽然同样身为强悍的六大精灵之一,但是为了保护其他精灵顺利脱离陨石,这位初始精灵将自己留在了陨石之中,一直到所有的精灵都安全离开了,他才离开。只是,那时的他,已经为了压制陨石的辐射和其他不良影响而变得有些神志不清,后来更是融入了一头鲸鱼身上,四处飘荡。
“你说的,该不会是……狂暴精灵?”
“他有自己的名字,他叫星,是我们一族的英雄,星。”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希希莉菈眼中充满了柔情和伤感,仿佛回忆着什么。这样的情景,就算再笨,云依月和爱丽丝也能猜到点什么。
故事落点,云依月却放弃了前往九天的决定。
爱丽丝略微思考了一下,也大概猜到了云依月现在想干什么。先前的大楼明显是被人为摧毁的,但是又怎么可能有人闲着没事干,在一个风暴天气去摧毁一栋大楼呢?硬要说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阴谋。
不管怎么说,高层会议的既定时间是明天的晚上,再不济她们也还有一天的时间,在高层会议举行之前,她们的最终任务,舰长的安全还是可以被保证的。
路上,云依月又和爱丽丝分析了所谓的飓风赫尔以及暴雷卡萨两位初始精灵的情况。如果这场风暴的幕后黑手是这两个,那这场原本属于漂浮战舰的闹剧,很可能就不再只属于漂浮战舰而已。
白色大陆上,皓月当空,久违的明月下,是不眠的人。
一路狂奔回到家中,得到表现机会的上将直接将全家人吵醒。
妻子原本就在客厅等着他,也不知道他激动个什么劲,直到上将将大儿子叫过来,一通说明之后,妻子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妻子指着上将的鼻子大声呵斥:“你疯了吗?森林?亏你想的出来啊!那是人去的地方吗!啊?你是不是看自己儿子活太久,你心里就那么不舒服吗?啊?”
“妈,您先别急啊,让爸把话说完嘛。”对于自己的安危,上将的儿子倒没有太过上心,因为在父亲第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刻的情景。父亲爱面子,总想让他这个儿子快点成为人中龙凤,却很少考虑实际情况,和对待他的那些部下简直是两种态度。说是关心和信任,但也未免信任过火了。至于母亲呢,则是将他两个儿子当做心肝宝贝一样捧在手心,二十好几了都还害怕哥俩上街会被人骗,还每天张罗给他介绍对象,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他的那个弟弟——一年前火山事件的最主要经历人,当时全校唯一一个亲眼见到学校被月狼神的未成品月狼兽袭击的学生,也是幸存者,现在的上将,当时中将何天之子何河。
自那次事件过后,何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都独自一个人上学放学,始终无法从当时的阴影中走出来。据当时的老师所说,云五月是在何河面前牺牲了自己,救下了自己的母亲,而何河,始终自责当时的自己没有力量,以至于最好的朋友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却只有逃跑的份。
“其实呢,这也是我思考过的。”上将的老婆安静了,上将何天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河呢,现在还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况且也才高二,指望不上他为家里做些什么。但是何尹不一样,我一个二十六岁的儿子,到现在就生活在家里的保护之下,你让他以后用什么生活?就算有一个高级精灵签订了契约,没有实战的经验,没有威望,他以后还能干什么?就算是当一个小小的军官,人家也一定会说,他是靠着我这个父亲上位,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那你也不用一上来就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啊。”妻子还是生气,气丈夫这决定太过独断。
于是,何家这一夜,都沉浸在了上将这个决定的对与错的口水战之中。
至于森林中,经过一场激战,白色猿猴回来,却并没有理会其他受伤的野兽,自顾自走向了来时那森林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