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厌旧,虽然古人常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是人们总是乐此不疲地追求新鲜的事物,等回过头来才明白的太晚。换一句话说,或许对于求知而言,求新求变永远是进步的不竭动力,但是对于感情,实为隐患。
在一个城市呆久了就想换个城市,就像人换个发型,换件衣服,换个手机一样,换一种感觉,其实你还是你,并无多大改变,只是一种情感上的自欺罢了。举个例子,譬如斯大林的女儿斯韦特兰娜,年轻时父亲粗暴地干涉她的学业和婚姻,尔后她毅然决然和父亲决裂奔赴心中自由的国度——美国,临死前却仍念念不忘地说,我是斯大林的女儿,可我不愿做斯大林的女儿。所谓自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逃离到另一个牢笼,因为记忆的魔咒无法摆脱,也不存在什么重生。
我意识到这些已经是来苏州以后的事情了。
我离京之时,已经浪荡的身无分文,除了整天泡在图书馆,要饭的都不愿多看我一眼。临走前,我姐给了我五千块钱,让我好好鬼混,有事说话。第二天我就滚蛋了,我母亲有些不舍,不过她喜欢闯荡江湖的爷们儿,也不喜欢我天天在家像个娘们一样宅着,再说她更年期像大姨妈一样,一阵儿一阵儿的,这谁受得了,这样说来倒是互相成全,互相成全就是一种解脱,成年人的世界不存在谁迁就谁,绝对迁就一个人是最悲惨的事情,各让一步互相成全是比较折中的令大家都满意的处理方式了。即便各让一步,对很多人来说也难。
我还特别矫情地写了一篇文章祭奠在北京的岁月,老实说,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不过这里浓厚的文化气息和热情的北京人又让我多了一份不舍。年轻嘛,总是有一箩筐的似是而非的感想,为赋新词强说愁是年轻人的通病。
……
《漫长的告别》
北方的苍穹笼罩在无边的灰暗之中,天黑定下来,心情也愈加沉重。终于要离开北京了,没有不舍没有留恋,感觉自己卸下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包袱,真的是一种解脱。
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恐惧、痛苦与绝望的深渊,面对着贪婪、愚蠢与野蛮狂妄的家庭,我犹如天外来客,闯入了他们的世界,经历了种种折磨,无数次的挣扎与逃离,一次次被我的懦弱与恐惧所打败。
真的好累,痛不欲生。
在那些无数孤独苦闷的日子里,像一个人间饥渴的路人一样,将那些充满人文精神的文艺电影看了个遍,诸如《肖申克的救赎》、《死亡诗社》、《忠犬八公的故事》、《天堂电影院》、《当幸福来敲门》几十部甚至上百部的电影,这些电影让我搜索殆尽,一个人在无人的角落哭得稀里哗啦的。
在那些茫茫黑暗漫游的日子里,像一个孤独患者似的,无论是鲁郭巴茅老曺,还是莎士比亚、托尔斯泰、陀斯托耶夫夫斯基、巴尔扎克、毛姆等等,如饥似渴地啜饮着那些时代的悲欢离合,像大仲马一样如饥似渴地搜罗了几百部名著,还收藏了几千本书籍,无可奈何寄放到了老姐家。像每一个狂热迷恋阅读的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天堂似的书房。或者像中世纪的那样,冬日的炉火,漂亮的书墙,与灵魂伴侣携手余生。
在那些人生至暗的时刻,孤独的像一条狗的日子里,将所有的美国情景喜剧看了遍《老友记》、《生活大爆炸》、《老爸老妈的浪漫史》、《破产姐妹》、《好汉两个半》、《摩登家庭》、《欢乐一家亲》,真的是好多好多,无数的美剧都在重复着家庭与友谊的重要性,没有一个健康的家庭,没有一份真挚的友谊,人生是如此的可悲,人生是如此的凄凉。
在那些无人陪伴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老郭的相声入眠,在那些荒诞不经的段子里体味着人生的无常与艰辛,也见证了德云社从寂寂无名到如今火爆程度,那时候岳云鹏、张鹤伦、孟鹤堂都还是籍籍无名的鼠辈,同样在为他们的人生理想苦苦挣扎。
我跑遍了所有的书店,独自漫无目的地走遍了所有的街巷,我经历了北京一个又一个的严冬与酷暑,在寒风中步履不停地迷茫和徘徊着,就像歌词里说的: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我曾经堕入无边的黑暗……
可是我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噩梦中惊醒,可是我还是自甘堕落,我真的是太普通普通了,像所有那些自甘堕落的人一样,抽烟酗酒打牌无所不沾,我的身体更糟了,我的灵魂也愈加空虚。像古龙笔下的浪子,做了很多很多荒诞不经追悔莫及的事情,产生过很多很多不好的念头……
尽管如此,我仍独自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好似孤涯一枝花;我仍独自在阴冷的街头里惆怅,好似人间惆怅客;我仍独自在阴冷的街头匆匆走过,即便世界对我冷漠相待,我也拼命地去真诚待人。遇到了无数的烂人与烂事儿,我也渴望一个善良开朗活泼的女孩的出现……
一切像一场没完没了的噩梦,我不知道我是否垮掉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变得更好还是更糟,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该重新上路了。
我想,我将我不再嫉恨宿命的孽障,我将不再埋怨命运的捉弄,我将不再听从混蛋的“教诲”,我仍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绝不自卑也不清高的独行者,“平生之志,不在温饱”,我要脚踏实地地仰望星空,只是——
这一次,真的不再回头。
2018年10月31日
……
来苏之后,安顿好以后,除了每天逛逛园子溜溜达达的,剩下的就是找工作了,这其中的焦虑就不扯了,不给大家添堵了,毕竟这是一个焦虑的时代,更是一个贩卖焦虑的时代。
冬去春来,熬过了南方湿冷没有暖气的日子,我也找到了工作,城南花已开,一切都会好,我决定出去走走。
一个阴雨霏霏的雨夜,我奔赴南京,在青旅住了一宿,同住的人有一个东北大哥,年纪大了便四处玩耍,以解年轻之憾。说起来来的路上颇为有趣,由于雨势过大,我又没有带伞,慌不择路的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找到地址,一头扎进去询问,这个青旅右边是男生宿舍,左边是女生宿舍,中间打了一个隔断,我冒冒失失进去还走错了屋子,好不尴尬。
“怎么到了不打一个电话确认一下?你还是头一个自己寻上门来的。”店家热心地问。
“咳,我不爱麻烦人……”
“今天下雨,同住的人恐怕要晚些时候到,你赶紧洗个澡睡觉吧。”
店家再三催促我洗澡,我支支吾吾地说:“大哥,可以不洗澡么?”
“哦?”
“说实话,我在家洗了两次了,不太想洗了。”
“是这样呀,那就去洗洗脚。”
“好的。”
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入睡,一夜无梦。第二日,我便去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说起南京,我的第一执念便是此处,尤其是陆川导演的《南京!南京》,用黑白影像营造出压抑残忍的氛围,灭绝人性的日本人像牲口一样蹂躏着我们中国人,来这里受受教育挺好的。
下午,时间尚早,我便去南京图书馆消磨时间。等临闭馆的时候,我仍然专心致志地在室外的台阶上心无旁骛的看书,我手里拿着一本心理学的书籍,其实我在学以致用,分享书本里的趣事儿和妹子聊的飞起,并非纯粹读书。直到我被一个短发妹子接连打断,我才略略抬起头。
“你好,同学!我观察你很久了,你认真读书的样子好帅!”
“随便看看,消遣时间罢了。”我显得有些急促不安。
“那你看过《平凡的世界》么?”
“抱歉,虽然我看过一些名著,可是很不巧,我很早就买了这本书,但是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同事拿去了,所以无从谈起。”
”哦,是这样啊,我可喜欢里面的孙少平了……“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凝固了几秒,转念她便说,“那你都看过哪些书籍呢?”
……
“哇塞,好帅!这些我都看过,但是淡忘了,是这样,我们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团体活动,我看你也挺喜欢看书的,对,没错,我们还有读书会,非常好呢,欢迎你来参加,可以加你个微信么?”
晚上回到家,她又撩拨了几句,搞得我心神不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爱情都是从图书馆开始的,我又想起了我最爱的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也许对于很多人,在异乡碰到一个美好的姑娘迅速坠入爱河,然后厮守终生,是最美好的故事了吧。
我不住地翻看她的朋友圈,她还发了几张照片,照片里的她略显文静,甚至有些神秘的东西存在,有一种虔诚的宗教式的信仰,像蒙娜丽莎一样引人遐想。实际上讽刺的是,在图书馆我都没有正眼打量她呢。
我果然是一个好色之徒,没错,就这么坦诚。
我又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妈说,本命年无喜便是灾,好几个人也接连暗示或者明示我,本命年会找到另一半,莫非……
我姐甚至问,你为什么选择去苏州?卧槽,你不会有了心仪之人然后赴苏的吧?
我黑人问号脸。
卧槽,老姐,你的脑洞也太大了,我有那么蠢么,这都什么年头了,还玩网恋这一套。不过话说回来,老姐,我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换个地方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谈吧谈吧。
我想起了之前网上一个很火的戴教授说的一句话,婚姻不过是上帝乱点鸳鸯谱罢了。茫茫人海中走到一起,两个人三观说得过去凑合过呗。
——我那时还有很多妄想,还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孰不成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处心积虑。
而这,即将成为我本命年的第一道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