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军待发。
“那么,按照预定,艾莲在我走之后,负责瑞文斯领内的一切事务,米拉负责露利叶领的事务。”第二日的城主府内,将全部召唤伙伴叫来领主府的雷发布赶赴沃伦领后,瑞文斯领内的人员安排。
不得不说,南宫那月的空间制御魔术是个好东西。原本,从瑞文斯领到原史崔德领需要跨过广阔的金莎士平原,期间不仅需要遭遇严寒的考验,生活在平原,比起人类更能适应环境的怪物也是一大难题。
如果要派传令兵,将瑞文斯领主府的命令送到露利叶领,那么雷就不得不派出手下的召唤伙伴,或者将手头不多的城卫军分成最少三批次,每批次最少三人,并且追加两批次的支援人员才能在最快八天的时间内将消息送到——简直反人类。
而且,一旦运气不好,五个批次最少十五人的传令队伍折在金莎士平原,那么雷的军队就直接折了二十分之一。
更关键的是,发生折损事件并不是偶然事件,人们可以用面对交通事故一样的心态来看待出现折损。相反,没有发生减员才是偶然事件!
这种反人类的事情,雷在大概计算了一下之后,下定决心,下一件事情就是清理出来一条可靠、安全的官路。但是,具体到该怎么做的时候,他就一头雾水了。
总而言之,有了南宫那月的帮助,不消一分钟,远在隔着一个平原之外的露利叶领的柳德米拉就被那月拉来了,同样被请来的还有名义上是雷的属臣的骑士费奥南多,骑士罗格·布朗斯基。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子爵大人。”出声打断雷安排的声音的人是骑士罗格·布兰斯基,骑士领所在地比起费奥南多更加远的他,对于各项消息掌握的情况似乎有些差,至少,费奥南多的事情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或许是雷的心思阴暗,但是确实,要将雷的信任交给来到瑞文斯领内就远远地挑了一块地,一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样子的属下也是件难事。
不过,和他给雷的坏印象相比,罗格本人称得上是个帅哥。一头橘色的头发打理的相当有型,优雅的举止,比起雷这个伯爵之子还要更像一个贵族。无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的样子让他显得儒雅可亲,不过嘴上的问题却是另一回事。
“沃伦男爵邀请我去他的领地相谈要事,我认为这需要你们知道,并且做好准备。”雷对于自己的下属并没有好客气的地方,直接开口说明事情。而罗格却像是没有听到雷话语中的火药味,听到雷的说法后轻皱眉头,两只手指捏着下巴,另一只手托着手肘。
“沃伦男爵吗?——恕属下直言,以子爵大人的身份,在下认为不应该前往沃伦领——至少现在不应该去,那是一件危险的事情。”罗格话说到一半,抬头张望一眼左右,将话稍作更改,但是意思却没有改变。
“前往沃伦领是既定事项,罗格骑士。”雷否定罗格的建议,不过对于罗格话中的倾向还是有点舒心的。至少,这一次,他的下属是站在他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至于费奥南多,从来的一刻起就低垂着脑袋,看来在这一次会议上是不准备发言了。
“那么请问,我们,应该做什么样的准备呢?”罗格继续发言,语气有些轻佻。他摊开手掌,看起来相当惊奇于雷的决定。
“沃伦领和您用奇袭收入囊中的史崔德领、哦,失礼了,现在是露利叶领。”无视柳德米拉不快的视线,罗格继续着他的演说。
“如果用数字来比喻的话,十!——不,也可能是二十也说不定。不是二十个史崔德领联合在一起,而是二十个史崔德领的力量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您能理解,这里面有什么样的意义嘛?”
“……哼、你多虑了。”想了想要说些什么,雷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前往沃伦领是去确认迷宫出现的真实性,在沃伦对雷感到好奇,想要看看他这个空降西南边境的领主大人到底是什么个样子的同时,雷也在好奇,能够让一个大男爵心甘情愿的苦守在苦寒之地数十年,将青春与才华抱负抛进时间的奈落的原因。
再者,雷专门为此准备了自认为安全的战力,这一点同样不是需要罗格必须知道的事情。
“呃……、失礼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罗格的脸上写着这样的内容。惊愕在雷短短的拒绝之后爬满罗格英俊的脸。不过他多少还知道保持下属的礼仪,躬身退步之后,面子是有留下来的。
不过,这和他预想中的发展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原本,罗格将自己的意见抛出,雷这位自己的主人反驳,最后被自己的口才与智慧击倒,拜服于他的才华,对他委以重任——这样的结局才是罗格幻想中应该发生的。
然而,雷这位领主却没有对他的发言给予更多的关注,反而以短短的句子结束了他的演说,似乎对他的说法毫不在意。
罗格了解这种情况。过去在王都,罗格好几次曾经看到过同样的表情。那是只有在心里有底气的时候表现出的对胜利的余裕。胸中有自己的良策,罗格停留在口头上的意见自然是无根之萍,随便扫一扫就可以进去垃圾桶了。
但是这不可能啊?
至今为止,能让罗格计算失误的都是王都的真正贵族继承人,那是在一个充满名誉的姓氏用长久的时间积累而成的智慧教育下成长,才能得到的最终的结晶,凌驾于才能与头脑之上的结晶。
而雷一个不受重视的伯爵次男有什么能力……
如果是他的哥哥奥格在世,那罗格只有服从的份。奥格才是瑞文斯家族百年智慧造就的完美结晶。但是雷,在王都的时候就经常以奥格的名字的衬托形式出现,罗格还算对他有些了解。
胸无大志,玩物丧志,既没有野心、也没有魄力,平平淡淡的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平民,或者说,一个甘于现状的透明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清澈的河水,除了映射阳光和周围的景色什么也做不到的人。
本来,在这样的人的手中,瑞文斯领能够得到现在的发展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天知道罗格在知道瑞文斯这块比他特意挑的骑士领隔了一块平原,温度也差了一个平原的冰窖突然变成四季如春的冰雪绿洲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的时候,罗格脸上的表情是多么惊讶,他甚至3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不可能!”罗格下意识断言,然后,费奥南多前往瑞文斯领面见领主,最后失意而归的消息被他探听到。这让他不得不确定了自己的耳朵是正常的这件事。
费奥南多是个不会把心情装在肚子里的人。作为同僚无疑是非常可爱,藏不住事的人最好把握。然后,从费奥南多那里确认到的情报让他确认了之前听到过,但是下意识认为是无稽之谈的留言。
新来的子爵大人将钢铁男爵的领地拿下来。
——这实在是好笑的谎言,大概是哪个闲不住的男爵在散布子爵大人的威胁论,好从中牟利吧。
罗格的判断不无道理。任谁也不会想到,空降瑞文斯领,被家族抛弃,只带了三个骑士过来,领地内甚至连个成建制的军队都没有的雷·瑞文斯能拿下因为钢铁的产出,实力稳居边境男爵前五的史崔德领。
子爵大人迟早会完蛋。——罗格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在来到瑞文斯领后,马上远离雷。
作为明哲保身之策,罗格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至少在主君殒命前,他还是雷的属下——罗格有着这样的意识。但他却视主君殒命的未来之前,自己的不作为是聪明人的做法,雷对此无话可说。
而在确定了费奥南多的失败和史崔德领的真实之后,自诩聪明人,也的确机敏过人的罗格心思就活泛了。和费奥南多一样,他也从自己的主君这里看到了自己的光明。
不过,费奥南多的做法是他所不齿的。从瑞文斯领地的改变和兵不血刃拿下史崔德领两件事就可以看出来,现在的子爵大人已经不是过去的废物伯爵之子了。如果还以旧眼光看待子爵,无疑会自讨苦吃。
但是,罗格也没有想到,新生之后的子爵竟然会把目光瞄到沃伦男爵头上。
这……
讲个笑话,大男爵和男爵都是男爵。
众所周知,男爵是很多国家贵族爵位体系中最低的等级,领地和人口比起上级贵族当然有所不如。但是历史上却存在着因为姻亲关系、王室关系等原因发展出的奇葩男爵。
这些奇葩,以一介男爵之位,领地面积和军事实力甚至可以超过部分伯爵,这些有着与爵位不同的强大实力的男爵就被称为大男爵。
沃伦就是这样的大男爵。
所以,不管是为了主君好,还是为了他罗格自己的前程,这里都是需要他的头脑和交谈术的场合了。
在主君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让主君敬服于自己的智慧,之后委以重任——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罗格的主君,雷·瑞文斯子爵仅仅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意识到在纠缠下去只是在雷的面前刷负分的罗格借着台阶止住发言,心中却仍搞不明白。
为什么,子爵会拒绝他的意见呢?
子爵到底有什么底牌呢?
头一次的,罗格发现,曾经被他认为是草包一个的奥格之弟有些让他看不懂了。看着周围一众气质各异,但是无疑都非常出众的俊男美女,想一想神秘出现的天气控制魔导仪,罗格头一次发现,他的头脑不够用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