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噩梦
“敬文星!”
“我在这里。”敬文星看到佩觉额上冒出冷汗,面容出现悲戚的神色,最后还惊叫起来,他很想把手伸给她握着。他很想拥抱着她。因为拥抱可以给人安心的感觉。然,当看到手掌再一次穿过她的面庞时,他停住了所有的动作,轻轻道。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她在他面前,却无法彼此相拥。
“你在这里。”佩觉抚上心口,轻轻道,语气里有无限的安心。
“发了噩梦?”
“嗯。”她没有说噩梦的内容,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
“你从来都没有喊过我的名字。”忽然,敬文星委屈道,转了话题。
“我没有吗?”佩觉瞪大眼睛,“敬文星?”这不是他的名字吗?
“你从来没有喊过我,星星,文文,文星什么的。星哥,文哥,文星哥也可以的。”显然,他还记恨着佩觉叫何仁作何大哥,叫他不是敬文星,就是喂。听听,多生疏呀!
“……”佩觉无语了,心底浮现了好笑,“猩猩?”其实她想这样叫很久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敬文星鼓起腮,面容似是生气,眼里却有温柔。
“呵呵,我知道你知道。”所以她才选这个来着。佩觉也笑着。这一次,笑容里多了两分阳光。
“我要生气了!”敬文星眼里流露出贪恋,她的笑容。
“生气吧。”佩觉笑了起来。“以后我决定,就叫你猩猩了,嘻嘻。”
敬文星一顿,也温柔地笑起来,“……好,以后就准你一个这样叫我的。你可要记住了。”
“我记住了……”早记住了。
“今晚我们到丹霞山吧,听说那里的日出很漂亮。”
“嗯。”敬文星露出不舍又开心的表情。
“爸,我和猩猩出去了。”佩觉吃完晚饭后,就道。
“这么早?”敬军淡觑她一眼。
“嗯。”
“早去早回吧。”卓文君插口道。
竟然当家主母已经发话,佩觉也挥一挥手,就爽快离开了。
“咦,去韶关不是这个方向的。”敬文星讶然地看着佩觉。他们不是要去丹霞山吗?
“丹霞山在肇庆。”佩觉淡淡地说。
“丹霞山在韶关呀。”虽然他常年生活在国外,但是国内的地图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而且细致到省市。至于广东省,他闭上眼睛都可以背出地图呀!
“我临时决定了,我们去肇庆的鼎湖山。”佩觉朝他微微一笑,用她的笃定对付他的笃定。
“……好吧。”敬文星无奈道,女人最大,不是吗?
不用两个小时,他们就出现在鼎湖山下,当然除了自驾车的原因外,还因为他们驾驶的是BMW。佩觉认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实在没有必要把他心爱的兰博基尼开出来。毕竟大奔已经够用了。
“看来要散场了。”敬文星可惜道。
“所以?”佩觉挑眉,问道。
“人家要关门了耶,我们怎么进去?”
“是我怎么进去吧?”佩觉好笑道,“放心,我来过这边打工,我知道那边后面都有一个入口。”
“入口?”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他们当地人的入口,不要门票的哦……”佩觉奸笑道,走下车,往山后走去。
走上崎岖的山路,经过一棵又一棵大树,他们渐渐接近了鼎湖山脚。
“你是指这里?”敬文星跟着佩觉,发现铁丝网中竟然有一个约莫高一米宽一米的洞。
“当然。”佩觉嘻嘻一笑,满意地看到崭新的铁丝网上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形大小的洞,显然这是附近居民弄出来的,“这里行走都比较方便嘛。”
“为什么?”敬文星一怔,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门口不走,反而走狗洞?
“当然是为了可以随便进出呀。”佩觉理所当然地说,“而且,你觉得现在他们会让我们进去吗?”人家都要关门收山了,好吗?
其实本来,这座山就是随便大家进出。后来不知道来了什么人,竟然把整座山围起来,还开了一个收费口。于是,没给过路钱,大家都进不了鼎湖山了。
看着佩觉猫下腰,一步步走进去。敬文星划下三条黑线,跟着走了进去。当然,他是不需要弯腰的。任何障碍于他形同虚设。
“我们还要走多久?”敬文星问了第十一次。
“你累了?”佩觉瞥了敬文星一眼。他可是鬼,怎么这么虚弱的吗?
“……不是。”敬文星看看佩觉额上的汗,她后背都湿了,好吗?
“那继续走,你不觉得这里景色很好吗?”
“嗯,确实。”他还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鸟儿的叽喳声,像在歌唱也似在倾述。同爱人一起,再普通的风景都是钻石。
……
“还没有到吗?”敬文星看着佩觉双脚已经有些虚浮。
“快了快了!”佩觉眼里出现了兴奋。
“你看!”他朝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牌坊上写着“庆云寺”三个大字。他脚一软,倒不是害怕佛寺什么的,而是他看到牌坊后面有约莫上千级台阶。他的佩觉还有那个体力么?
“看你没用的,”佩觉笑呵呵地说,“不是那边,是它旁边的半山亭呀。”
“半山亭?”敬文星视线往左挪,果然看到一颗大石头,上面正是写着“半山亭”三个字。而石头旁边也有一条小径,似乎通向某个平台。
“半山半庵号半云,半亩半地半崎嵌,半山茅块半山石,半壁晴天半壁阴;半酒半诗堪避俗,半仙半修佛好心,半间房舍半分云,半听松声半听琴。”到达目的地,佩觉甚是高兴,不由得哼起诗来。
“你说什么?”敬文星好奇地问道。他只听到一堆的“半”字。
“半字诗啊,传说很久之前某个奇怪的人写的。”佩觉往半山亭走去,没有迟疑,“我之前曾经在这里推销东西给游客,那时我们就是哼的这首曲。”
“哦。你到底做过多少工作?怎么我们去的地方,你都几乎工作过?”
“我是一个私生女,而且还是一个没有地位的私生女。没有地位不要紧,要紧的是,没有地位还没有注意没有宠爱,连生死都没有人注意,何况是温饱呢?”佩觉眼底染上一丝茫然,她望向敬文星,眼底的茫然被愉悦所取代。她扬起笑容说,“但是我很勤奋,到处打工,自然就可以赚够自己的生活费了。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嘻嘻。”
敬文星不语,眼里隐隐出现不舍和柔软。
“好啦,赶紧走啦。我一个女人比你这个男人还要强壮呀!”说着就继续往前走去。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敬文星低沉的嗓音犹如一尊醇酒,带着诱惑。
只见眼前有两株奇特的树,一棵高约22米正是木棉,而另外一棵大概12米的是龙眼,他心下一愣。看向旁边一块大石头,刻着“姻缘树”三个大字。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想。
只是两棵树并不是同一个品种,甚至可以说,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是市花,人称英雄树。而另外一个是皮黄褐色,开出的花绝对没有木棉艳丽奔放的龙眼。从亲缘关系来说,木棉与龙眼非近亲近邻,生理特性亦相去甚远。前者木质疏松轻软,后者则致密坚硬,两者不可能在形成层上亲合,成为真正的连理,有别于类似嫁接而成的连理枝。但它们俩却能巧妙结合,和睦相处,相互依靠着,就像相依耳鬓厮磨的情人。
佩觉的黑面隐约看到有些暗红,她没有看向敬文星,反而走进了两棵树,抚摸着龙眼的树干,道,“传说木棉那鲜艳美丽的花朵打动了龙眼的芳心,于是两情相悦,龙眼的枝条不断地抚摸木棉的茎干,以致磨破了木棉的树皮。而木棉被龙眼这般柔情蜜意所深深感动,破损处的愈伤组织便在龙眼的抚摸中不断增殖变大,最终,宛如平伸的手臂一样,将龙眼拥入怀抱,进而耳鬓厮磨,相亲相爱。”
敬文星走到佩觉的身后,双臂环绕着佩觉,怀抱里没有真实的触感,但是两人都可以感受到对方。
敬文星道,“也许是木棉知道去皮后内里的晶莹偏浆白,是南方果中的珍异者,实如益智却非药的本质,所以才故意在龙眼面前卖弄姿色,希望龙眼看到它最好一面的,进而爱上它的。”
佩觉一怔,轻轻地闭上目。她感受到敬文星的声音从头顶上飘来,她感受到她的内心正在剧烈地跳动着,她感受到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欢喜。
佩觉抬眼,道,“我们往前走吧。”
正是到了两棵树相交之处。佩觉伸出手,抚摸着相交之处。敬文星也伸出了手,轻轻搭在佩觉手背上。
佩觉看向满眸温柔的敬文星,与他目光相撞,她轻轻吐语但坚定道,“树因有情两相依,愿似连理结姻缘。”
敬文星眼底柔软,他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