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封很是无聊的搬把椅子坐在窗边，两条腿翘在窗沿。嘴巴微微下撇，想到昨夜火光冲天动静闹得那般大，他却因为不方便露面错过整晚懊悔不已。高高翘起脚腕左右活动，心神总是不宁，时不时回过头检查房间里有没有第二个人。
“是我又心里作祟？老实感觉有谁在偷窥我……”
窗外大雨一点没有停止的意思，豆大雨滴打在窗台上放置的芭蕉叶发出噼里啪啦声响。门外那么疯女人嬉笑吵闹声比外面大雨更烦，是被封印在金窑里无所事事单纯玩闹还是她们本来就是乐天派每天都是如此？
“再呆下去我估计都要废掉了！不是被这场雨搞废掉就是被这么疯女人传染疯掉！”张自封伸长两条腿，双臂用力向后伸展，成一个大字打着哈欠。“也不晓得霍老鬼在哪里，依照他的性格昨夜肯定会去看热闹，再过一天我就原谅他，到时候肯定耐不住话要给我好好吹嘘……”
“碰”一块糕点直砸张自封脑门，在面部炸开张自封重心不稳直接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
张自封股不得擦去脸上残余，气恼跳起来就看见对面那张欠揍又熟悉的脸，嘴角轻微抽搐，脸颊向外表情很是怪异。大吼道“又是你！臭小鬼你有完没完！这可不是那艘船！咱俩不是住对门。搞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你！”
“倒霉蛋你挺舒服啊！就不怕风大闪到腰！守着那么多女的还当柳下惠看街景的我认识人里你是头一个！”琼姬再从旁边盘子里抓出米糕，上下倒手说道。“我就喜欢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见到你就想作弄你怎么地，能把我怎么样！”
“臭小鬼！你是不是想找死！今天我就成全你！”张自封捡起地上半个米糕直接丢过去。琼姬微微侧开身子躲过米糕攻击，表情得意缓缓扭头，张开嘴刚想说什么。“我……”
迎面湿漉漉纸团整个糊在琼姬脸上，五官清晰烙印出来，表情瞬间凝固。
“臭小鬼！看你还敢不敢得意，以为我没有法子治你吗？”张自封湿着手指着窘迫琼姬哈哈大笑。
“你这样子就太过分了！这是什么啊！”琼姬小手在纸糊上乱抓，眉毛头发全是碎屑。“呸，进我嘴里还有！你恶心不恶心啊！”
“臭小鬼！家里没有教育你不要浪费粮食的吗！我这叫废物利用晓得吗！”张自封用布擦干净手，好不得意道。
“你才臭小鬼！咱们明明差不多大！你给我等着！”琼姬不管不顾脸上还挂着纸糊，返身从窗台消失。
“差不多大？你明明就是个小屁孩！差我两个身高呐！回去找你家大人哭鼻子吧！”张自封看到琼姬消失以为是被自己吓走，满意点点头。心想这个小子自己走到哪都能碰到哎，有缘有缘。
“臭猴子！”琼姬扯着嗓子在对面喊。“倒霉蛋你去哪了，出来啊！”
张自封刚刚弯腰捡起椅子，听到呼喊下意识起身嘴里嘟囔他瞎喊什么，抬头迎面拳头大的水柱砸中他脑袋，整个人撞进身后墙壁。
“哈哈哈哈哈”琼姬很是得意摇晃指尖符咒，铭文符篆闪动。
“臭小鬼！你闹事也要有个限度，就不怕弄死人吗！”张自封挣扎爬起身，心中大骇怎么这个小鬼的符咒强了这么多，自己体魄差点没有承受住。举着椅子踩在窗沿，说话间就要往对面扔。
“我们让你在这里免费住，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毁坏桌椅，你要扔出去可以，准备赔钱吧。”梅姐不知道何时站在张自封身后，悠悠说道。
“我……就吓唬吓唬对面小鬼！没有真要砸过去，都是误会误会。”张自封闹个大红脸，尚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赶紧放下椅子，没必要为了个孩子手段如此下作。
“臭猴子！愣头青！我看到你身后的美人了，那里好玩不好玩啊！”琼姬看到张自封吃瘪甚是开心，捂着肚子爬到窗台上大笑。
“臭小鬼！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张自封眼看武力是没有办法施展只能动嘴皮子功夫，好在他后者能力要比前者强。
“你能怎么我啊！你还鞥跳过来打我不成！”琼姬对着张自封做鬼脸，一如当初他初次碰见对方。
“臭小鬼！你给我等着！”张自封气得心火上头，说着就要从窗户爬出去给对面点颜色瞧瞧。
“上面是谁在喧哗！敢冒头的给我出来！”巡逻的甲士刚好经过，听到吵闹声对着两边大喊，铁甲淋雨杀意腾腾。
“没有人！”琼姬探出脑袋笑嘻嘻对着甲士说道。“大哥，您辛苦了，有我帮您看着街面呐把心放到肚子里。”
“小孩不要随便闹，家里大人没有看着你吗？”甲士看是小孩也就不追究，反而走到屋檐下往上看。
“这边是……”梅姐抽出大烟袋，精致烟嘴犹如眼瞳冷冷看着探头往上瞧的甲士。
“梅姐！不好意思！”甲士瞬间收起笑脸，恭敬抱拳后急匆匆离开。
“看不出来你在这里名头蛮大的吗？”琼姬像看到新玩具一样两眼冒光，他现在对这个女人身份好奇不已。
梅姐对着外面吐出烟雾，琼姬的天真攻势对她起不到丝毫作用，不见有任何动作门窗自动关闭。
“美人还挺冷，愣头青挺有女人缘啊，走到哪都不缺女人。”琼姬摸摸自己鼻子，饶有趣味看着紧闭窗户。
“琼姬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很开心吗？”梁诚易走进房间看到琼姬拖着腮帮子趴在窗台，无声笑笑说道。
“呦！小孩子终于开窍，懂得欣赏美了？”梁诚易注意到琼姬是在对着金窑出神，不由得颇感慰藉。“是偷看到对面姑娘洗澡呐？还是哪个丫头对你情意相许啊？”
“梁叔你说什么？什么洗澡？”琼姬这才反应过来身后梁诚易到来，翻身满脸疑问道。
“原来你是在发愣？”梁诚易略微遗憾很可惜心里还想自家小崽子总算是开窍了呐，就不用担心琼家的香火问题。
“我刚才在跟对面愣头青玩，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不着调。”琼姬跳下窗沿，乖巧走到梁诚易跟前。
“愣头青？是谁啊？”梁诚易宠溺摸摸琼姬脑袋讯问。
“说了你也不知道，就不要问了，总之是我的朋友。”琼姬打下去梁诚易的手略微不满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要总是摸我头发。”
“我知道！我知道！哈哈哈，孩子总是不喜欢大人把自己当孩子，可是你就是个孩子啊。”梁诚易说话眼中闪过忧桑，指尖力度更加轻柔唯恐稍稍用力就把身前小人儿弄破。
“梁叔事情查清楚了吗？是谁对咱们动的手？”琼姬装作没有看到梁诚易眼里神色，心中微叹口气自己走回座椅坐下。
“火烧的连渣都不剩、能查到什么。”梁诚易索性坐到琼姬对面，双手随意搭在膝间。
“这件事明显是冲着琼家来的”琼姬拖着自己小脑袋肯定说道。
“是啊……”梁诚易摇摇头，嘴上确实肯定琼姬的判断“能放出那么大火的人物却只是烧毁货船，如果只是普通劫掠抢走东西就可以了，咱们对船改造的完全看不出是带有任何琼家的标志，却还是整个毁了它。”
“是东渡海想要亮亮肌肉？”琼姬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他的小脑袋里能想到的只有那位神秘的东海持令人。
“也不会，这么多年合作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不至于，不至于。”梁诚易重复好几个不字，否定这种可能。
“这么赶巧因为暴雨阻碍咱们不能动，再烧毁货船，对方这是想困死咱们慢慢磨！”琼姬想到自己家里养着的走兽，最开始野性难驯，抓伤好几个驯兽师。无奈只能狠狠心把它放到黑屋里饿上几天，饿的没有力气才开始调教到最后都变的跟猫一样温顺。
“最坏可能是消息走漏了……”梁诚易叹口气说道“本来还饶性想这次顺风顺水，借着货船从水路回家。为防不测陆地上还专门派出镖师压货掩人耳目，没想到还是藏不住。”
“我就说这次从海上回来家里怎么半道让改变航线交接货船，原来是这样。”琼姬头一次听到这次压货还有别的事情，内心隐隐有些兴奋。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人下这么大血本？”
“嗯，知道黄泉契约吗？”梁诚易呻吟一声，思索好久还是告诉这孩子吧，总不至于深处危险还不知道自己怀里揣着什么绝世秘宝。
“知道啊，不是有当世大能远走，辛苦从黄泉那边带回来的契书吗？现在还有这东西？”琼姬随口回答，而后神色紧张看着梁诚易。
“家里这次从海外无意间找到关于它的线索，当即想到这可能是涉及当世最后的黄泉契约，这才仓皇返回。”梁诚易整个上半身靠在椅背，神色怪异说道“事情太大，传信回来家主严令所有人封口。咱们这趟从海外半道接手货船也是为了防止船上知情人有异心走漏消息，现在那艘船还在深海里飘着，高手也都留在那艘船上掩人耳目。”
“可是我没有看到任何有关那东西的线索啊？”琼姬神色更加紧张“他们现在不会跟着船沉了吧？”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船上？”梁诚易被琼姬紧张样子逗笑“它藏在谁都想不到地方，安全得很。”
“那咱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走！”琼姬跳下椅子就要收拾行李跑路，开玩笑自己这趟跑出来惹上这么个玩意还不赶紧跑。
“走不了的，最起码现在是走不了的。”梁诚易很无奈的摇摇头，表情苦涩道。“派出去探路的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恐怕是遭遇不测，来人敢明目张胆烧火沉船就是在给咱们警告！”
“意思就是说他们来了！”琼姬僵在原地。
“他们来了！可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梁诚易扭头看着窗外雨幕，神态平和。“倒是你这个孩子，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来到霸下出现在我面前真是吓我一跳！”
“我是过来玩的嘛，在家里好无聊的。而且梁叔你知道我的，从小就梦想在海上驰骋。”琼姬讨好抱着梁诚易胳膊。“这次就不要跟家里说了好吗？家里还不晓得我偷跑出来。”
“好好好！不过你下次再出来一定要打好招呼。外面世界太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卷入麻烦里，比方说这次。”梁诚易爱抚摸摸琼姬小脑袋，眼神中阴霾一闪而过。
酒家门口，楚江开摸着头发往后拢，神色凝重看着城门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