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茶的母亲虽然身子薄弱,但还是有一定几率再孕。可延安的母亲就不行了。所幸延安从小聪明,继承人什么的女孩也可以。
那年她六岁,父母恩爱,家境富裕,长辈疼爱,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
已是深夜,父母争吵。从梦中醒来,抱着布娃娃站在半开的门外。
愤怒中的母亲把一叠照片扬起,满天散落。
其中一张落在了延安的脚边,男女相拥亲吻,男主角是温文尔雅的爸爸,女主角是爸爸漂亮的女秘书。
出轨的父亲并没有心虚,在母亲的责骂下不耐烦的说:“王琳,大家彼此彼此而已,你又何必装成受害人一样的模样!?”
[他说他早就知道延安不是他的孩子]
关于母亲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富家女爱上贫穷男孩后,享受了爱情却选择了生活。
[她说她是为了两家的家族,才会怀着延安嫁给他的]
父亲大笑:“你只是不想让你们家的公司倒闭!而你怀着安儿进来,不就是仗着我延易爱你吗!?”
-
那晚以后,父母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是大家眼中的模范夫妻。
直到延安八岁,被诊断出癌症。
她在学校的体育课上晕倒,醒来后躺在雪白的医院里。世界所有美好与虚假的东西,都突然变得容易破碎。
不再去学校,厌倦人生,厌倦交际,厌倦自己。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紧窗帘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告诉自己是吸血鬼有不死之躯。
颓废使得父母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平日宠爱她的长辈们也开始思考起了公司的未来。
女秘书诞下了一个弟弟。
恶俗的剧情。
可她没有早茶后母的好运,因为延安有个命硬的母亲。
听说女秘书辞职了,听说她拿到了很多钱,听说她出国了,听说她疯了……
很多的听说都不重要,毕竟,弟弟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生母是谁。
又是一场夫妻恩爱的戏,仿佛女秘书从未存在过。
“姐姐!姐姐!”
延安的身后总是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屁颠屁颠的跟着。
看着那纯净的笑容,延安也便告诉自己,女秘书从未存在过……
-
十二岁生日晚宴。
享受了资源,就要承受这资源下的孤独与客套。延安要做的无非是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拉着弟弟的手,乖乖的跟在爸妈的身后,浅浅的笑着,笑着。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茶蘼,个子很高,短发,很瘦。穿着一件黑色礼服,踩着精致的高跟鞋,像一只懒散孤傲的黑猫。
听闻她虽然是个大学生,但在网络歌坛上小有名气。此番是跟着一对音乐世家的夫妇而来,她挽着一个名叫舒墨的少年胳膊,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毫无淑女形象的吃着甜品。
尤其是酒。
是的,酒!
她喜酒,手中的酒杯喝完了一口又一口。
“荼蘼,你少喝点!”
舒墨低声告诫。
她偷偷的打了个酒嗝,嘻嘻一笑:“你们有钱人的宴会真是奢侈啊!”
“这里有好几个有名气的音乐导师,我好不容易说服我爸妈同意带你来的,别到时没来得及介绍你就醉了!”
“知道啦,知道啦!”
极其敷衍的答应。
视线落在延安身上,两人在纸醉灯谜的人群中对视。
她浅浅笑着,指着延安对舒墨道:“舒墨,你看那小丫头的眼睛,真的好像早茶啊!”
-
大人们交际的时间,延安带着弟弟回房休息。
哄他睡觉,讲了个美人鱼的故事。那晚月色极好,他睡得很沉。
延安独自在后花园里散步,昏暗的路灯,百花齐放,了无一人。
转身正要回去,脚步停下。
阴影的角落里,有个男人压着喉咙在质问着谁:“你怎么也来了!?”
“哦,跟着舒墨他们一家来的。”
女子语气满不在意。
“男朋友?”
“不是!”
“不是最好!”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女子刚踏出阴影便被那男人粗鲁的拉了回去,沉重的呼吸,暧昧的纠缠。似恨不得把那女子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告诉我,要了你第一次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他!”
“不是!”
女子语气依旧淡漠。
“荼蘼!!”
男人一字一句的唤出她的名字,咬牙切齿般。
“喵~”
家里的猫咪不知何时来到延安脚边摩挲的脑袋撒着娇。
延安惊吓,再次抬头,阴影处男人已不见,只有那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女子走了出来。
荼蘼。
她从钱包里掏出了香烟,短暂的火苗点燃,同时照亮了她的脸庞。
延安站在原地慌了手脚,不知如何自处。
“小丫头,你过来!”
她招了招手,手中间夹着的香烟有灰烬抖落。
“你抽吗?”
“嗯!”
伸出的手正要去接,荼蘼却收了起来:“我就跟你客气客气,小丫头片子的抽什么烟!”
延安翻了个白眼:“怎的?不想灭口了吗?”
“噗!”
荼蘼乐呵呵的笑了,细长的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小说看多了吧?”
那晚,她和她依靠在墙边,对面是不知名的白色花朵。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你没看到啊?”
“嗯,太黑了,没看清。”
“唔,那就好,我正想着该怎么灭口呐!”
延安警惕的后退,荼蘼也就笑得更乐呵了。
“听说你是个歌手?”
“不!我是个鼓手,唱歌的是我们乐队里的主唱,她的声音那才是像百灵鸟一样动听。”
“可是,你们乐队在网络上有点小名气,不就是因为你唱的一首歌火的吗?”
荼蘼手中的香烟一顿,似延安的话刺到了什么。
一声轻叹,她道:“那我给你唱首歌,你把今晚的事忘掉好不好?”
“不要!我不喜欢听歌!”
“咦?听听嘛听听嘛,很好听的~”
“不要!”
-
荼蘼还是唱了,声音轻轻,却足够让延安一人听得仔细。
唱到动情之处,她下意识的挽起耳边的碎发,露出雪白的脖颈骨骼分明的锁骨。
烟烧到了尾,火苗刺痛了手指。她吃痛的低呼,烟头落下一曲未了。
她含着被烫伤的地方,微愣,然后捧腹取笑:“呐,你哭什么呀?”
延安回神,茫然的擦了擦眼泪的泪水,一副自己也不知何时落泪的模样。
气氛有些安静,只有风吹着院子里的花朵摇晃。
“荼蘼是你的真名吗?”
延安问。
“嗯,我母亲生我时正值春尾夏初,百花谢荼蘼开,寓意开始也是结束。”
荼蘼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