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前来买花,早茶很熟练的围上围腰开始迎客。
挑花,轻诉花语,剪花,选择花纸,包花,期待再会。
大黄摇晃着尾巴在早茶脚边不停转圈圈,早茶蹲下和善的揉着他的脑袋。荼蘼歪着头想了想,跳上去冲着大黄的治愈脸连击,然后一阵黑风似的窜到杏树上,蹲在小黄身边,很是开心的喵个不停。
“荼蘼,以后不许再欺负大黄了!”
树下,早茶皱着眉冲着树上的荼蘼教育道。
至于被打的大黄,只能不停的饶树,想上来也无能为力,汪汪汪的越叫越委屈。
早茶内疚,安慰抚摸。大黄乌咽的在他怀中蹭蹭,隔了会儿又开心了起来。
怀孕的小黄舔了舔身上的绒毛,对着荼蘼翻了个白眼。
荼蘼转头望着它,脸上是大大的笑意:“喵喵~”
有风吹来,逐渐枯黄的杏叶瑟瑟摇晃。荼蘼绕了绕耳朵,抬头闭目,感受风和树的味道,昏昏欲睡。
和奶奶聊得很开心的延安视线落在了这里,几步跑了过来站在银杏树下,仰着头纯净的眼睛里是柔柔的宠溺。
她掏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荼蘼和小黄。
‘咔嚓咔嚓’
似乎拍得很不错,她唤来早茶和奶奶一起观看。
三个人在树下议论着什么,轻笑着。偶尔几片银杏叶掉落,看上去那般美好。
“喵~”
高冷范的小黄在荼蘼漆黑的绒毛上舔了舔,荼蘼回礼。一片叶子落在了它的头顶上,不由的愣住,缩着脑袋和耳朵。缓了缓,慢慢的抬起爪子爪在了手中,轻轻一抖,树叶飘落。
早茶抬头,刚好对视。他笑,张开怀抱:“荼蘼,快下来,我们回家了。”
“喵~”
荼蘼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下,扑进早茶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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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花店的时候,奶奶包了一束百合花送给延安当见面礼。
沿着河道走着,她看上去很开心,闻着怀中花香像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早茶不爱说话,他总是浅浅着笑着,手掌却很贴心的捂着荼蘼的耳朵,生怕有寒风把它吹凉了。
“早茶,你奶奶真的挺有趣的耶!”
“……她不是我的亲生奶奶,但…她是我很重要的亲人……”
延安回头,她静静的瞧着他,嘴角柔和的笑,仿佛能听懂他的孤独。
“你能跟我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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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茶父亲叫早良生,母亲复姓,司马颜。
一位政z大亨,一位美术教授。两人郎才女貌,门当对户。
早茶生来便不爱说话,虽然读书极为聪明,但思维单纯,学不来商业上的客套。
简单来说,就是有些呆。
因为时常身体不好,所以专门请了个保姆带他。而那保姆,就是花店里的奶奶。
所有人都在劝司马颜再孕,全家人把所有的心思投入在那越来越大的肚子上。明明都是知识分子,关上门后却都小心翼翼的祈祷要个健康的男孩。
医生说,是个男孩。家人欢呼,母亲也松了一口气。
年幼的早茶就站在一旁,就像被排挤在外一样静静的瞧着,看着。
奶奶的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很慈祥的对他说:“小少爷,回房吧?”
早茶轻轻点头,不哭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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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出生了,却不是自己母亲所生,而是父亲在外养的情人。
当时司马颜难产,一尸两命。全家上下很是沉默,一副不得不把目光再次移到早茶身上的模样。
葬礼刚结束,早良生便抱了个男婴回来。而那代替旧欢的新人,竟是奶奶的孙女。
那个寒暑假会过来帮忙,做甜点很好吃的大姐姐,一跃而上成了家母。
那晚,奶奶辞掉了工作,拉着早茶的手很是愧疚的说抱歉。
“抱歉早茶,我没有教好自己的孙女。”
早茶摇头,目中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愤怒。
他说:“没关系,荼蘼说有罪的还有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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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遇见荼蘼的时候,早茶还是个小学生。因为内向所以被欺负,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逃课。趁着那场突如其来大雨,趁着昏暗的天空下那南飞的大雁。
他一路跑,不停的跑。书包顶在头顶,积水打湿了裤脚。
‘啪——’摔倒在地,膝盖和手腕被滑出了一条狰狞的口子,吃痛。
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猛的回头,便与荼蘼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高楼之间的小巷子中有一条长长的台阶,荼蘼正打着雨伞从下走了上来。她比他大上几岁,短发,个子很高,随意的穿着件背心,露出细长的胳膊。而早茶刚巧就摔在她面前。
两人都有些发愣,待回神,她很不客气的噗呲一声,然后捧腹哈哈大笑。
台阶的下面是个地下室,里面堆着各种杂物,有三个看上去和荼蘼同龄的孩子正在捏着鼻子打扫。
“荼蘼?这么快?你买的西瓜呢?”
一个发型很容易招老师打的男孩问道。
荼蘼没有说话,挪了几步,露出身后走路一瘸一瘸的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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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荼蘼也还是个小学生,却很有主见的组织大家一起成了一个乐团。而这阳光照不进来的地下室,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所谓的处理伤口,也不过就是荼蘼吐着口水擦了擦,然后拿出来七八个创可贴全部整整齐齐的贴上,看上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知道这两个字读什么吗?”
荼蘼兴致勃勃的拉着早茶,指着墙上用油漆歪歪斜斜的两个大字问道。
“嫑嘦!”
“???”
荼蘼笑容凝固,早茶很好心的再念了一次:“嫑嘦!”[biao jiao]
那个叫着要西瓜的男孩也很惊咦的围了上来:“你看上也就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怎么会认识这两个字啊?”
早茶歪着,表示疑惑:“不常见吗?”
荼蘼大怒,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哪常见了!?姐姐我翻了一晚上的新华字典才找出来这么有个性的字!”
嫑嘦乐队,在这个大雁南飞,突然大雨的上午,迎来了一个完全不懂乐器的男孩。
“我叫许飞,嫑嘦乐队未来的吉他手!”发型欠老师打的男孩说。
“你好,我叫庾诗雨,喜欢唱歌……。”看上去很乖巧的女孩说。
“洺木,贝斯!”不怎么说话,总是平和看着大家的男孩说。
早茶视线落在荼蘼身上,她叉着腰,小脸傲娇:“荼蘼,鼓手!嫑嘦乐队是我组建起来的,我是队长!”
“其实我们队里还有一人,他叫舒墨,主钢琴,但其他乐器都能胜任。”洺木对早茶解释道。
荼蘼继续傲娇:“哼,他再厉害也是个副队长,得听我的!”
没有人理会她,庾诗雨凑上前问早茶:“你会乐器吗?要不要也来参加我们的乐队?”
“喂喂喂,不听人好好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
荼蘼刚叫嚣完,有人推开了房门,是个穿着黑色体恤的男孩。
他面貌混血,眉眼甚好。如墨的眼眸一一扫过大家,最后嫌弃的落在在荼蘼身上。
“荼蘼,你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