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走上一步,站在威廉姆身前,看着那个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脸色严肃:
“仲裁人有做人体试验吗?”
威廉姆打了个哈欠,好笑地抬头看向青鸟:
“你说呢?我爹这种人又怎么会甘心落后?”
青鸟面色一沉,目光死死地锁在威廉姆的脖子上。
威廉姆似乎丝毫都没有察觉青鸟的情绪,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蹭着青鸟的肩膀走到房间一侧、落地窗边:
“实话告诉你,如果我早几年就有现在的斗志,我也会赞同、甚至直接领导那些基因实验......”
听到这里,青鸟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之前在资料中见过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心中怒意逐渐升起......
他向着威廉姆的背影迈出一步。
就在青鸟准备加速冲向他时,红发青年突然转身,笑着看向青鸟:
“......但我终究没做,我的手上,还是干净的。”
“时代变了,我家那位太老了,只能装装样子,就像是玩具熊一样,”威廉姆伸出双手,在身前比划一下:
“......剩下些可怜的、凶狠吓人的样子,里面却软透了。”
看着威廉姆的动作,青鸟问道:
“所以呢?”
“船长出了问题,船也就快沉了。我趁着手上还没沾血,能找到你这种有洁癖的,挺好......”
青鸟用行动打断了他的话——揪起他的衣领,将威廉姆推到玻璃上,嘴巴张开寻找着词句。
“咚咚咚!”
响亮的砸门声突然传来,青鸟转头望去。
紧接着,男声隔着房门喝道:
“空港治安队,开门!”
威廉姆笑嘻嘻地望了一眼青鸟,掰开他的手掌,向着门口走去。
拉开房门,露出几个手持枪械的男人。
威廉姆指了指青鸟,挂着笑容看向几名安保队员,解释起来:
“没事,我和我朋友闹着玩呢,麻烦你们了。”
治安队员狐疑地打量了一眼房中二人,迟疑了一会,这才收起武器:
“空港内禁止使用暴力。”
“好的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关上房门,威廉姆转过身,不依不饶地看向青鸟:
“怎么?很生气呀?想弄死我?”
青鸟沉默不语。
威廉姆欠起身,从沙发一侧的酒柜里掏出一只酒瓶和两只玻璃杯。
倒满、伸手递给青鸟:
“还记得海港城月台上,那个被你捏碎喉咙的丹·布朗吗?春田路1135号八楼、被你打断三根肋骨的那个约翰·多伊先生呢?”
威廉姆说到这里,拍了拍脑门,一脸懊悔地说道:
“哦,我忘了,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吧?”
“那是自卫......”
青鸟低着脑袋,瓮声说道,声音却越来越小,显得底气不足。
“你有一套‘街头’规矩,”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身侧点了点:
“而我和我爹这种人,也有我们自己的规矩,不按照它来做事情,我们都会死......”
“......这么说起来,大家都是自卫咯,没差别的。”
青鸟终于抬起头来,语调上扬:
“规矩不同,人也不同......”
说着,青鸟推开面前的酒杯,就要离开。
威廉姆打断了青鸟的话:
“你是沙比吗???我都说了,我啥都没干,你真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来啊,我要跳船逃生了,以后我们都是一种人了......”
“......更何况,我还要帮你一个天大的忙呢。”
青鸟听到了这里,也明白威廉姆口中的“帮忙”究竟是指什么,问道:
“你知道温莉的......下落?”
感知中,威廉姆的脑袋轻轻摇动,青鸟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却听威廉姆再次开口说道:
“我只知道,她还没死。”
青鸟猛然转身,死死盯住威廉姆,拖长着音调,缓缓问道:
“真的?”
“来,喝掉这杯酒,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酒杯再次递到青鸟面前,沉吟片刻,青鸟终究还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抬手擦掉嘴边滚落的酒珠,青鸟眯着眼看向威廉姆——
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他明明可以用温莉的下落,来引导这次谈话的走向,却偏偏要先把掩埋最深的话题摆到明面。
青鸟忍不住问道:
“你的脑子,是不是和正常人不大一样?”
威廉姆伸手,捋了捋那头暗红色的规整短发,这才解释起来:
“你自己想想,如果我不这样说话,你以后是不是每次见我都会想一想,‘这人是不是想害我’‘他会不会是幕后黑手’这种愚蠢透顶的问题?”
不等青鸟回答,他又接着说道:
“更何况,这样能加深你的印象,让你欠我的更难以忘记......”
说着,威廉姆接过青鸟手中的空杯,随手放在酒柜上,拍了拍青鸟的肩膀,说道:
“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青鸟扶额叹息——
为什么最近遇到的人,都不太正常......
......
......
跟着威廉姆走出办公室,坐上通往上层孔道的电梯。
这次威廉姆显得靠谱很多,摆脱了他迷之路痴的属性,领着青鸟径直来到了目的地——
此处已到达某条孔道的深处,四周静悄悄的,连货运无人机都不见踪影。
当二人停下脚步,四周便再没其它声音,青鸟看了眼眼前的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小门,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威廉姆。
威廉姆似乎没有解释的兴趣,指了指门把手,示意青鸟进去。
拉开门,一股恶臭传来——
屋顶挂着一盏红灯,接着微弱的灯光,青鸟看见一人被铁链拴住四肢,勉强地伸向四个方向。
红色灯光下,那人的身上也被染得通红。
威廉姆从青鸟身后钻出,看着眼前的那人:
“这就是我说的客人,给他再说一次你之前说过的话,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哗啦啦—”
铁链的摩擦声响起,那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温莉·青鸟,四个月前从空港运出去过一次,目的地是首都星区,两个月前回到枢纽,又被黄金玫瑰的人运走了。”
“除了温莉小姐,还有其他三个,都在休眠舱内,没有人真的见过。”
这段话说得非常熟练,像是在心里练过无数次。
说完,那人便长大了眼睛,用几乎完全浑浊的瞳孔,死死盯着青鸟。
喉间意味不明的“喝喝”声不断传来,青鸟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威廉姆也转过身来。
青鸟低下头,不想看向斜上方的男人,转身走出门去。
威廉姆的声音在青鸟身后响起:
“做得不错,维生药剂可以停了......”
接下来的话语,被一连串声嘶力竭的道谢声遮住,那声音像是破掉的鼓风机,让青鸟感觉到生理上的不适。
走出房门,他沉默地站着。
不一会,威廉姆也来到青鸟身侧,说道:“怎么样?满意吗?”
深吸一口气,青鸟猛然转头看向他:
“我的规矩,以后这种情况问出来就给个痛快的。”
威廉姆耸了耸肩,说:
“好好好,以后都按着你的规矩来......”
“都不是什么大善人,何必活得这么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