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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鸠占鹊巢

时至正午,小梁兵马多已随张宗二人出东门而逃,余下的兵士或死或降,城中逐渐安静下来,只是那一地血水,沿着暗沟静静地流淌着。

刀紫握着弯刀,踉跄地走了出来,从头至脚无一处不被鲜血染红。蓦然之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将怨恨全部发泄在敌军身上。从院中出来见人便砍,逢人便杀。心哀莫大于心死,如今寻不见敌军,反而支撑不住了。睁开血目看见远航等人就在前方,身体晃了一下,‘噗。’张口吐了一口鲜血,仰面倒了下去。

啊金靠在一处茶楼门前,紧闭双目微微喘气,也已累得起不了身。远航走过去碰了一下他,递上一个水囊,啊金捧起来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刀紫呢?”刚刚远航见到前面有人倒下,只是那人一团血污,根本没有认出便是刀紫,反而向啊金问道。

啊金将水囊自嘴边拿开,又稳定一下喘了几口气,说道:“进城后便分开了,不知去向。”

远航眉头一皱,回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城搜寻刀紫。”又望了下啊金,说道:“你身体虚弱,快去休息,余下之事我来处理。”

顾鑫与孙柯领兵返回到北门处,向远航禀告城内敌军已经肃清。远航将刀紫不见的消息告诉他们,命令顾鑫领兵清理城内尸体,孙柯带人寻找刀紫,二人领命各自带兵返身而去。

站在北门内的主街上,远航没有一丝高兴之色。为了一个固州,已经失去了一位兄弟,如今刀紫又不见了,心中惶恐起来。杜雯一直跟在他的身旁,不住地安慰道:“别担心,刀紫武功高强,绝非他人所能伤到,只是尚在别处罢了。”

远航叹了口气,回身望向杜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慢步向城内走去。

兵士开始将尸体丢上马车,向城外运去。刀紫人事不醒地倒在地上,兵士也未细看,抬起便丢在马车上,刀紫手一松,半月弯刀掉在了地上。

远航沿着主街走了过来,临街店铺紧闭房门,此时都在屋内胆战心惊地躲避着,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一点声音,便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远航早已下令不可伤及百姓,所以只要不是上街乱走,躲在家中自可无事。望着一车一车的尸体开始向城外运送,不免感叹起来,昨日还是鲜活的生命,如今只能躺着马车之上了。

无意中,远航发现了什么。街道左侧,一件熟悉的兵器进入眼帘,半月弯刀!急忙跑上几步,拾起来仔细辨认,没错,刀紫的兵器。远航站在原地四处打量着,为何兵器在此却不见人?除非刀紫死了,不然绝不会丢掉武器。死了……死了吗?

“车辆停下。”远航猛然想到什么,返回身追上运送尸体的马车,大声喊道:“所有车辆全部停下。”

跑到最近的一辆车上,跳到车上将尸体一个一个的又丢了下来,忘记了自己最是害怕残肢断体。

“你这是为何?”杜雯见他忽然发疯似的,跑到车下问道。

“刀紫在这里。”远航只是回了一句,手却不停得向下丢着尸体。一辆马车的尸体都被他丢了下来,没有发现刀紫,急忙跳下车又向第二辆跑去。

“将尸体装好运走。”杜雯吩咐了一句,又跟随远航跑过去。

喊来兵士将刀紫抬下来,回身见到身后有一店铺,上前一脚踹在门上,居然没有踹开,又补了一脚还是没有开。杜雯已明其意,抬腿一脚踹去,‘哐’的一声,房门被踹成两半倒进屋内。

远航急忙命人将刀紫抬了进来,屋内是一间乐器铺子,一老一少两人哆嗦地躲在墙角处。

“官爷随意,只要留得我祖孙性命便可。”那老者惊恐万分,颤抖着指着床铺说道。

“打些水来。”远航说完,急步走到床边,将刀紫的衣衫全部撕开,寻了块干净的麻布准备为他擦洗,一块带血的汗巾从他怀中掉落出来。远航拾起看了看,放进了自己怀中。

如今的固州城内,一片萧条。若非运送尸体的马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任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座死城。百姓虽不知如今城在谁的手中,倒也不会傻到上街闲逛。兵士有军令在身,自然也不会去叨扰店铺民房。与上午杀声震天相比较,真是判若两城。唯一兵民相融的地方,便是那间乐器铺了。

老者将清水打来,放于床边,远航细心地擦去刀紫脸上血污。军医赶了过来,为刀紫把脉过后,起身对远航轻施一礼,说道:“大人放心,这位将军并无大碍,一则劳累过度所至,二来有些急火攻心,只需送些缓神之药,修养数日便可无恙。”

远航听后安下心来,遣走军医,回身望了一下床铺上的刀紫,沉思一会,抬头说道:“流星带领兵士护在这里,我去去便回。”

出来乐器铺,远航命人唤来顾鑫,带领一众人马,去城中寻找张宗的王爷府。

固州城大,张宗的府邸也是不小,无需打听,一众人便寻到了府前。府邸坐落在城中偏东处,朱红大门,金色匾额,门前还有两棵大柳树,到似文人墨客所居之处。远航也没客气,兵士敲门不应,便使人爬树翻墙而进,打开了王府大门。

院落颇大,布局奇特。自大门进来不远居然便是池塘,只有一条曲径通向卧房。暗自揣摩,向曲径上走了过去。穿过池塘,来到一处略小的庭院,四面皆有通路,一时不知该去向何处。

众人正不知所措,右侧曲径通幽处传来脚步声,一男子小跑着喘气说道:“快些走吧,去我叔父家暂避一时,钱财可曾带好?”

“嗯,带在身上。”一娇哒哒声音传来,是一女子低声应道。

转过林中小径,两人身影出现在远航面前,那一男一女未曾料到此处有人,而且是兵士,见到后急停脚步愣在那里,那女子更是吓得大叫起来。

“带过来。”远航沉着脸,盯着这对男女说道。

兵士将他二人带到远航面前,那二人不待吩咐便跪了下去,连呼饶命。

“稍安勿躁,我来问你,你是何人?欲去何处?”远航将双手背于身后,低头问道。

“回大人,我是王府家丁张来齐,这是丫鬟念晴。我二人听闻府外杀喊声不绝,恐在府中有所牵连,想出府去躲避一时。”那家丁倒还有几分聪明,待在王府不如混入百姓中安全。

“噢。”远航看了一下,应该是一对小情侣,也不想为难他们,朗声说道:“王府主厅在哪里?为何见不到。”

“回大人,这里是后院,主厅从这里过去,转左便是。”那家丁侧回身向后指着一条小径答道。

“原来这里是后门,难怪觉得布局不对,感情从后花园进来的。奶奶的,后门修这样豪华做甚。”远航独自嘀咕着,向兵士挥挥手说道:“放他们二人离去,我们去主厅。”

带领兵士到达主厅后,远航命人去接刀紫来此休息,又嘱咐送些银两给那乐器铺主人,毕竟将人家店门弄坏。然后命令顾鑫领兵仔细检查,将府内之人全部带到主厅前来。

与杜雯在主厅内等了一会,顾鑫领兵押着一大群人来到主厅前,呼啦一下全部跪了下去。远航望去,多是家丁丫鬟等人,吓得跪在那里不停颤抖。

“你们都是王府下人吗?”远航站在主厅台阶上大声问道。

“回大人,是的。我们只是下人,还望大人饶命啊。”这人话音方落,众人哭喊着一起求饶起来。

“行了,行了。”远航大声喊道:“我又没说杀你们,如今固州已被我大梁所破,本官需要借用此处,你等各自离去吧,不要再留在此处。”

“多谢大人。”众人如释重负,急忙拜谢后起身散去,只有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不肯离去。

那丫鬟双肩抽动,低泣说道:“回大人,小女父母双亡,又无亲戚可投,城中又逢乱时,我无处可去。”

远航一时为难,杜雯心软,凑来轻道:“这丫鬟可怜,暂留下来吧。”

远航瞥了一眼她,见她双目明澈地望向自己,心中几许期待,一时本性使然,笑道:“你说了自然算数,我都听命与你。”

“你……”杜雯嘟起嘴,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远航轻笑,回头说道:“你且留下吧,随在她身边伺候。”

那丫鬟抬头望下杜雯,急忙叩头谢道:“多谢大人收留,念幽谢过大人。”

“念幽,名字不错。”远航嘀咕一下,转身走回椅子上坐下,杜雯跟过来站在一旁,远航指指椅子让她坐下,杜雯脸色一红,摇了摇头。念幽倒也激灵,急忙上前为远航倒茶后,站在杜雯身后。

“大人……”顾鑫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见到远航身后的杜雯与念幽,硬将话又咽了回去。

远航明白其意,起身走了出去,顾鑫跟在身后附耳说道:“大人,在一房间之中,兵士搜到一间密室。”

“哦?”远航眼睛一亮,本想找个临时休息之处为刀紫养伤,不成想还有如此大的收获。虽不知里面何物,但想来应该必是宝物,立时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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