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带队走访溪城钢铁,随行人员足足坐满两辆三轮车。“突突突”的马达声格外悦耳,舅舅作为一个老农民能有今天的排场,怎能不令人高兴。
到达目的地时天已擦黑,溪钢大厦亮起昏暗的灯光,三名业务员下楼迎接,舅舅和哑巴与对方亲切握手。哑巴表现的热情而得体,一直跟随舅舅左右,显然是作为一名得力干将出现的。望哥则操持着从三轮车车斗里拎出礼盒,见是溪钢的人就送,被舅舅及时喝止。
“礼物是送给溪钢领导的,领导还没见着,岂能就把它们分完?得由对方领导过目,再由办公室看着分。”舅舅瞪了望哥一眼。
望哥没趣地又把礼盒装上车,舅舅和哑巴在溪钢业务员的陪同下,走向靠里的位置坐下。因为溪钢领导正在开会,特地在楼前空场设了茶歇,让我们暂时在此等候。茶歇的档次并不能与溪钢的企业地位匹配,桌椅摆设好像啤酒大排档,只是桌上摆了些点心和茶水。
我坐在最外面,靠近入口的位置,西边是一面墙。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我坐的椅子,属于充电式自动行进椅。椅背下面有个类似火车车厢连接处的车钩,与它对应的墙上也有一个。平常不用时,两个车钩卡在一处可以充电,当然充电时也可当做普通座椅使用。座椅右边的扶手是操作杆,往下按为行进,往上提为倒退,以按提的幅度控制速度。左边扶手是方向杆,可以横向移动控制行进方向。
扶手的作用是我后来才开发出来的,起初我还以为是靠身体的前倾、后仰或者左右摇摆实现的。我身体前倾的时候,手也压住了动力杆,按照以往操作别的机器习惯,我便想当然理解成感应程度较深的高科技产品。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便把名字中的“自动”二字剔除了。
因为我是第一次使用,溪钢业务员怕我掌握不好,负责地过来想帮我倒回去,没想到我操作自如,三两下便倒回原处,重新充上了电。
舅舅此行的目的和结果我全然不知,后来舅舅回到我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初中时一起上下学的老三。
我家现在住的房子很宽敞,感觉不是在原址翻建的。闹不清是几间,红瓦白墙,大门大窗,当屋铺着瓷砖,采光非常好。里间屋东边那间屋房门紧闭,父亲和舅舅正在里面议事,我和老三穿过堂屋出了屋门。院子正中靠西建了一座外形像会议厅的平房,门窗应该是朝南开的,因为我们在北面只能看见一面墙。墙上刷着黄颜料,粉刷匠的手艺可能尚欠火候,墙的表面有些粗糙,当然也可能是水泥面的原因。
我们现在屋门的阳台上说了一会儿话,又溜达到会议厅墙根下。初中毕业后我已很少见他,过年有时到他家拜年,一般也只能见到他的父母。从懵懂少年到如今的为人父,事过境迁,感慨良多,两人似有说不完的话,却有时又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男人间的友谊,经过多年的沉淀,仿佛已不用过多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