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单位大院的东北部,师傅和徒弟站在直角弯路口。师傅面朝西脚尖顶着白色停车线,腰板挺直扭头往南瞅。
“昨天我在这看见两个帐篷,分不清哪个近哪个远,你过来看看?”
徒弟乖乖站在师傅的位置,往南瞅了半天才犹豫着说:“小的近。”
师傅“嘿嘿”一乐,让他退回来,说:“我是说‘昨天’看见两个帐篷,昨天一直在下雨。”
我见他们玩得高兴,也凑过去说:“玩什么呢?让我也看看!”
“好,那你过来,站在这……往南看。昨天我在这看见两个帐篷,分不清哪个离我近些,你能能看出来吗?”
我脚尖顶着白色停止线侧身往南看,五米开外是办公楼的东墙,往南是开阔的绿化带,路尽头东侧有间门卫室,纯玻璃建筑,高约五米。门卫室对面的绿地上好像有两顶绿色帆布帐篷,帐篷西边有栋三层小白楼。再往南就出了单位大院,还可以看见几栋楼,其中一栋比较显眼,跟单位里边这栋相似,不过更高些。
天气阴沉沉的,越往远处雾气越大。我眨了眨眼,帐篷消失了,只隐隐约约看见两栋白楼。这时两栋白楼好像又变成东西并排着,我自言自语道:“别说是帐篷,就是两栋楼我也分不清哪个近。”
一会儿,两顶帐篷又模模糊糊出现了,就在高高的路灯下,位置上跟刚才有些变化。我心想帐篷的位置肯定不能随便移动,在这种天气下看错也不是不可能,光线折射出现海市蜃楼的几率也存在。这么一想,帐篷好像又消失了。
“有帐篷吗?没有啊……”我又不停念叨起来。
师傅还是“嘿嘿”直乐,说:“没有吗?你好好看看!”
两顶帐篷的尖顶又出现了,在氤氲的水汽中、在绿幽幽的草地上若隐若现,与周围景物的界限含糊不清。
“挨着路的那个近吧?毕竟取的是直线。”我犹豫不定地说。
“哈哈哈……”师傅大笑起来,开心得像个小孩,“我说过,‘昨天’我看见两个帐篷,哈哈哈……”
我反复琢磨他强调的“昨天”两字,终于恍然大悟:“厉害,好玩!你别说破啊,我把凌子叫过来,也让她玩一把。”
我转身向坡下喊:“凌子,这有个好玩的,你过来看看不?”
坡下是个原生态的水塘,水塘东南角和西南角各建了两间房,那是我家的新住处。
母亲拿着软水管在菜园浇菜,见我过来喊道:“克俭,你到屋里看看水表,走了多少字了?”
我答应一声,却没有进屋,因为我发现水塘边的土坡上立着一根粗铁管,大约一米五高,有点像消防水管。水管顶端就是个水表,表显数字是“2”,后面小格的数字刚转下去露着个头,看不清是几。
“两吨多了。”我报告道。
“咱们来了五天,用了两吨水,你算算一个月用多少?”
“五六三十,二六十二,一吨两块多,大概三十块钱吧!跟以前在家里差不多。”
我出屋门尿尿,发现粪堆锄得很干净,地上凹下去一个坑。脱了裤子我又忍住,往南走了几步才尿。我想既然已经除净,以后就不能再在这里堆粪了,否则苍蝇蚊子一大堆,味道还难闻。
宽敞明亮的大教室,讲台在东边,门在讲台南边。我站在教室最后的西南角,已经收拾好书包,就等铃声一响放学回家了。
我身后也有扇门,是玻璃的,通向教学楼门厅。这道门上着锁,但不妨碍看见门厅里的一切,包括楼梯拐角处站着看书的漂亮女孩。
石英钟就挂在我头顶的南墙上,分针已经指向三,放学铃却还没有敲响。我想我家的表总走慢,教室里的是不是走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