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村小学位于村西南角，院子很大。
后来围墙倒塌，砖头瓦片被人零零散散捡去垒了猪圈，大院的空地渐渐沦为附近人家的麦场。
学校共有六间教室，都是高大的起基房，尖顶红瓦。每两间教室相连，北面四间并排，中间隔着宽大的通道。通道东侧的一间教室，房顶坍塌，残垣破壁。通道向南，两侧种着粗大的榆树，约五十米处右侧为另两间教室，挨着榆树道的一间分割成校长办公室和活动室，里面有办公桌和乒乓球台，我们的教室在校长办公室西侧。
南北走向的榆树道是学校中分线。沿道继续向南50米，右侧是处于最南端的厕所。几棵大榆树下，那里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存在，永远不想踏进又不得不进的地方。
在这个横平竖直的矩形方阵内，就是栅栏村小学，我一至四年级就读于此。
学校周边是这样的，东面隔条大沟和大路是住户，南面是两块低洼的耕地，再往南是西洼路，大坑、外村。西面是成片枣树林和西洼，北面是麦场，再往北是住户。
真话少讲，直接入梦。
我潜伏在教室西侧残垣断壁下等消息，背后的枣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一定程度上掩盖了我细微动作调整发出的声音。
很快我就发现，风吹树叶并没带给我安全感。它掩护了我，也掩护了敌人，任我怎么倾听，也听不到教室里的声音。
青松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敌人杀了吧？
我躁动不安，不住探头向北张望。一个人也没有，更不见救兵的踪迹。再待下去我会疯的，必须去探探虚实，看看那家伙在教室里搞什么鬼，怎么进去就不出来了，难道就是为了不让我们上课？
我蹑手蹑脚猫出来，不敢弄出一点动静，顺着西墙转到教室后身，找间最近的窗户往里偷瞄。
窗玻璃没有一扇是完整的，不知什么时候改的这么低，窗台刚到膝盖处，我竟然要躺在地上才能隐蔽自己。
唉？里面还隔着一层墙，墙上开着木窗，这层窗户才是正常高度。
通过两扇错位的窗户往里看，只能看见叠放在一起的桌凳，看不见人，但“叮咣……叮咣……”砸东西的声音非常刺耳。不好，他在砸我们的课桌，这还了得，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要不以后怎么上课啊。
我轻轻从窗户爬进去，进入两道墙之间的隔廊，顺着声音来到最东边的窗户下。
廊道里积满灰尘，地上散落着砖块、木棍、桌子腿。
幸好老师也不知道有这个廊道，要不做值日太麻烦了，我决定保守秘密，谁也不告诉。
我一点点把头抬高，终于看见里面有个异常威猛的野人，正在异常暴怒地砸桌子。
教室里一片狼藉，桌子零碎扔的到处都是。
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既不敢咂摸嘴，也不敢跺脚，憋得胸膛发胀，可还是被野人发现了。
野人踩在桌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并朝我所在窗口走过来。
他从少块玻璃的窗格伸出胳膊抓我，把我吓得直往后退，靠在后面的墙壁上。
野人正好打不着我，因为身躯太大，也钻不出来，张牙舞爪卡在窗户上。
发现他出不来后，我胆子变大了。往西边挪动了几步，我随手捡起地上的砖块、木棍、桌子腿，就往野人探出来的身体扔。
我自我感觉使的劲很大，但很明显扔出去的东西绵软无力，打在野人身上不疼不痒，丝毫起不到威胁吓阻作用。
“克俭，老师叫你过去呢。”身后传来青松的声音。
总算见到亲人了！我也不管野人如何狰狞可怖了，也不管他怎么祸害学校公共财物了，见好就收地从窗户滚了出去。
“人呢？青松！”
“喊我干什么，老师在敲钟那儿等着你呢！”青松的声音从我们教室与北排教室之间的大树上传来，树上挂着两个红灯笼。
昏暗灯光中我也看不清他具体在哪棵树上，倒是北排两间教室都亮起灯，里面人影晃动，好像坐满了人。
原来学校这么多人，怎么刚才没注意到，把他们都叫上不就行了嘛！
这个青松，正事不干，跑树上干什么，让我一个人面对强敌、担惊受怕。不过，还是先问问老师找我干什么吧！别看青松不说，我可得提醒老师，学校并不像表面这么祥和。
我转到活动室东侧的树下，那里挂着一口钟，是值班老师负责打上下课铃用的。钟点很少有准的时候，玩的上劲了总也不上课，教的上劲了总也不下课。这取决于老师当时心情的好坏，也要看学生交流技巧的高低。
老师在钟旁等着我，表情严肃，看着不像是好事。
“你怎么不上课？”
“我……上什么课，在哪上课？”
“废话，北面那间教室。都去了，就差你！”
我彻底蒙了，什么时候改到北面上课去了，那不是别的班嘛！我们在那上课，他们又去哪上课？
“咱们教室不在这吗？”我指了指旁边。
“你不知道里面有野兽啊？都通知几遍了，跟三年级混用一个教室，还跟我在这儿装！”
“啊？”我脑袋不够使了，敢情都知道有野人，那为什么没行动呢？
我突然感觉尿急，说：“老师，我先去解个手，解完手我就去。”
野人的事翻篇了，在去厕所的路上，我只想快点将小腹排空。
离厕所老远就闻到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上刑的时刻到了。
我尽量闭住呼吸，仔细找着能下脚的砖头，努力回避软软糯糯的黄金塔。
我都不知道下一脚踩在哪，里面竟然还有两个人蹲坑。
我记起好像该轮到我们班掏厕所了，忍着吧。
我忍着恶心往里边走了走，离那两个人远点免得砰溅到他们身上。终于尿完，解放了尿脬，我赶紧退出来，跑到远处才狠狠吸了几口气。
每次上厕所都是练习肺活量的好机会，我敢保证让我扎猛子也不见得能憋气这么长时间。
往回没走几步，又憋得慌了，难道刚才没尿完？我可不想去厕所了，左右看看没人，就在厕所南面的树下解决了。解完后还憋得慌，这时候就意识到在睡觉，根本就是在梦里，否则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于是开始唤醒意识，经过几个回合的挣扎，终于醒了。
后记：这是我记得最早的一个关于憋尿的梦，我娘曾说梦里一般尿不出来，尿出来就是尿炕了。我也有尿不出来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是一遍遍找厕所，尿了又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