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紧紧攥着刀柄,躲在门后,表情凶狠,像是一头捍卫自己领地的母豹子。
她现在很冷静,大脑也很清醒。
报完警,她把林小雨藏进大衣柜里,然后,她默默脱掉高跟鞋,扔到一旁。
自己老公正在外面和那些歹徒殊死搏斗,那拳拳到肉的闷响,慢慢击碎了她心底最后一丝懦弱。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也逼迫自己老老实实待在卧室里,尽管她很焦急,很担心,但这种节骨眼上,她必须保持理智。
沈瑶很清楚,自己出去只能给林风拖后腿。长这么大,她仅有的打架经验就是在小学时学过几天的跆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把学到的招式,忘得一干二净。
她承认自己不会打架,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会束手就擒。
如果林风没能制服那些歹徒,等那些歹徒破开面前这道门,她会毫不犹豫的把刀子捅进那些歹徒的身体。
这就是她的决心。
门外先是杂乱的脚步声,接着警察的呼喝声,最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沉重的压力降临在她的头顶,沈瑶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林风到底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那些歹徒,怎么样了?一个个都被林风给制服了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蜂拥进她的大脑,虽然仅仅过去不到一分钟,但她胸间如炭烤一般的焦虑差点把她逼疯。
是林风的声音!
林风虚弱疲惫的声音从外面穿了进来,像是光线隔了千万层雾气,听着朦胧而不真切。
沈瑶虚脱了似的垂下肩膀,那把她一直攥着的水果刀,似有千斤的重。
“没事了,可以出来了。”那中年大叔抬手敲了敲卧室的门,抬高了音量。
沈瑶还是有点不放心,现在,除了林风,她不信任任何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你让林风和我讲话,不然,我不会开门。”
中年大叔愣了一下,他扭头望了一眼林风。
林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撑着墙,艰难的站起来。
“我自己来吧。”他冲那中年大叔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虚脱无力的迈开脚步,走到卧室门前停了下脚步:“老婆,没事了。警察来了,警察把歹徒都给制服了。”
中年大叔也站起身来,倒也没生气,就是觉得有些好笑。他也算是个老警察了,处理类似的事件次数也不少了,说实话,他还从未见过这么谨慎的人。
“你还好吧?”沈瑶焦急的问道。
“我?”林风两条腿在打摆子,他有点站不稳了,于是就靠在门上。“我还好,除了有点累。你呢?没被吓到吧?”
沈瑶突然很想哭,这时候,她也不知道拿来的力气,拼了命的把挨在门上的柜子拖到一边,嘭得一声,打开了门。
林风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朝着沈瑶倒去,沈瑶也大吃一惊,赶紧伸手将林风抱住。
林风现在就像个喝的烂醉如泥的酒鬼,身子出奇的重。沈瑶也在后仰,最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的唇,挨得很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都老夫老妻了,就算两个人都在家里都不穿衣服,都不觉得什么。然而现在,他们却突然产生那种只有在热恋时才会出现的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火花,在他们中间点燃了,引爆了。
沈瑶羞红了脸。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好看。”林风像以前一样,轻佻的勾起沈瑶的下巴。
沈瑶嘟起嘴,作势要去咬林风的手指。当然她可不会真咬,她怕把林风给咬疼了。恍惚间,林风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他们刚刚谈恋爱那会儿。
那时候的沈瑶,就像现在这般,既可爱又古灵精怪。
那时候,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林风笑了,像以前那样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亲昵而又简单的小动作,他已经许久没有对沈瑶做过了。沈瑶微微仰起头,望着林风,怔忡失神。
不是林风现在不想和沈瑶亲近,而是亲近不起来。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堵墙。不管他们现在挨得多近,那个距离一直存在。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了。他也想过要去弥补。但他不得不承认,裂痕就是裂痕。它不会缩小,更不会消失。它会伴随着他们的关系一直存在。
林风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手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来。这时,刚才那个中年大叔往卧室里一露头,顺便扣了扣门:“你说的那个歹徒,我们逮到了。你出来认认。”
林风点点头,轻轻呼唤了一下他闺女的名字。隔了会儿,林小雨自己从衣柜里跑了出来。一把将林风抱住。
她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林风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愧疚。他蹲下身子,将林小雨抱起来。
沈瑶眼中多了几分失落,但她只是笑笑,没有表现出来。
她好像又恢复成了往常那个知性稳重的女人,林风低下头,看了看沈瑶。然后腾出一只手,想拉沈瑶一把。
沈瑶没有抗拒,握住林风的手,借着林风拖拽的力道,她站起身来。空气变得沉闷了下来。
林风望着她,抿了抿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林风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那块玉佛,郑重的交到沈瑶手上。玉佛上沾着点点血迹,不知是林风的血,还是那些歹徒的。
沈瑶没问,低下头,将那块玉佛揣进兜里。
“我先出去看看。”顿了顿,林风继续说道:“对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警局。”
“恩恩。”沈瑶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林风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犹豫了会儿,他走上前去,轻轻抱了抱沈瑶。
沈瑶莫名有些心酸,她忍着眼泪,在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诸多裂痕,但林风自己清楚,他这辈子,已经离不开她了。
“我爱你。”林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他不敢去看沈瑶的反应,埋着头,转身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