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市多雨,尤其是夏季的时候,雨水特别的多。
恰如这一场雨已经从半夜下到了现在,还在绵绵的下着,虽然不大,但是太过持久,那绵延的水汽撒在空中,黏在身上让人多了几分不快和愤懑。
雨水在窗户上蜿蜒流淌,汇聚出细细的河流来。
西棠公司的茶水间,位于公司一角。
两面是半透明的玻璃,弧形的玻璃窗可以让人一眼看到外面的景色,从这里看出去就是南江市最著名的城市花园,绵绵细雨中,花草茂盛,城笼轻纱,别有一番风味。
“我听说,这次的官司,咱们公司输了。”
角落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女人,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不会吧,没听说输了呀,再说咱们公司这边证据齐全,怎么可能会输呢?”
“证据齐全有什么用啊,架不住人家那边有权有势啊,滕飞公司那是多大的公司啊,整个滕家又是多大的家族你们想过没有?咱们公司就算再有理也拿不住这样的公司的。”
“那我们怎么没听到消息,你可别是胡说吧。”
“我怎么会是胡说,这是我在法院的朋友告诉我的,她当时旁听来着,咱们这边有理有据,法官却说证据不足,要不说民不与官斗呢,怎么可能斗得过。”
“哎,要是老板还在就好了,咱们公司怎么也不能落到这样的地步。”
“要不说慈不掌兵呢,咱们家那继任总裁娇滴滴一小姑娘,本人还没出校门,知道什么呀,我看咱们这公司也撑不了多久了。”这人发出了沉沉的叹息声。
“不至于,我看咱们唐总挺好的,虽然年轻做事没那么周全,但是她学习能力强,这几次的几个大客户也都是她拉过来的,也挺有实力的。”有人小声说。
“是拉到了几个大客户,可问题收不回钱来,做了赔本买卖,尤其滕家这一笔,赔了夫人又折兵。”
“哎哟,也对啊,那滕飞公司整个小区都是咱们的东西吧,这一下恐怕得损失几百万吧?”
“可不是,我听说咱们公司的资金链都要断裂了,也不知道下个月还能不能发出工资来。”
“放心,工资肯定少不了你们的。”伴随着这个刻意提高的声音,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她踩着近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穿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裙工装,纤腰翘臀,可扣子却完好的扣到了最上面一个,颇有几分禁欲的诱惑美感。
她妆容精致淡雅,不媚不俗,栗色的长发如同波浪一般披在肩上,行走之间气场十足,径直走向吧台,煮上咖啡。
等着咖啡的空当,方艳不慌不忙的跟他们解释:“滕飞公司不是唐总拉来的,而是老唐总在的时候签的单子,咱们公司和腾飞公司的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老唐总一出事滕飞公司就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给我们来个不认账,不过你们放心,咱们唐总虽然初出茅庐,尚且年幼,可她却也有自己的操守,绝对不会拖欠你们的工资的。”
几个人均是脸上讪讪,带了几分被抓包的不好意思。
“只要咱们西棠这次团结一致,肯定能闯过去,放心吧。”
方艳端起咖啡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缓慢的抿了一口。
“方秘书,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公司而已……”
“我知道你们拖家带口不容易,遇到公司有事,难免耸人听闻,杞人忧天,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咱们公司肯定能撑下去,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和唐总砸锅卖铁也会把工资发给你们,你们不用担心,好好工作就是了。”
“是,是。”几个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讪笑来,纷纷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那个……方秘书,我们先走了。”
方艳点头:“去吧,好好工作。”
几个人走了,方艳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公司输了官司这件事他们已经刻意的压力下来,可没想到还是传出了风声,看来最近还真是动荡啊。
她抿了口咖啡,左右扫了一眼,确定茶水间没有旁人,这才放下杯子走去一角的巨型绿植,掀开了绿植的大叶子。
叶子一打开就露出了里面的人来。
那是个姑娘,头发披在肩上,穿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正坐在绿植丛后面抱着粉色的卡通小猪抱枕发呆。
“你不在办公室,我就知道你得在这。”方艳低声说,心头一声沉沉叹息。
她其实挺同情唐楚楚的。
唐楚楚是个富二代,却和那些普通的骄奢淫逸的富二代不同,是个劳心劳力的富二代。
大学还没毕业,她爸爸妈妈就出了车祸,身为驾驶人的爸爸凭空消失,妈妈成了植物人,完全靠药物和呼吸机活着,活着和死去也没多大区别,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还不一定。
父母一出事,作为唐家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唐楚楚理所当然的继承了西棠公司。
西棠也算是业界有名的装饰公司,整个公司从研发的技术人员到安装人员,近千名员工,资质过硬,一向只做楼盘和政府的一些大的工程项目。
一般情况下这种大项目都是白纸黑字签了合约的,当然是不会有问题的,可坏就坏在唐总离开的太突然,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于是总有一些坏了心的人动些歪心思,打量着唐楚楚年纪轻就想着欺负她。
拖欠项目款已经是屡见不鲜的情况了,更有甚者把主意直接打到了唐楚楚的身上。
像这次他们公司败诉也滕辉那个混账东西没从楚楚身上讨到好处,刻意打压报复他们的。
“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喜欢嚼舌根,你根本没必要跟他们计较。”
“我没计较。”唐楚楚背对着方艳头也没回的说:“我只是在想滕飞公司的事情该怎么解决,输了我很不甘心。”
“目前最好的方案是重新上诉,可你也看到了,滕家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大,而且你和滕辉闹得那么大,他恐怕不会轻易把款项还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