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哄涌而出的水在艾马桶狭小的空间里急速转圈然后消逝。
章媛媛像是终于缓过了神一样，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喘气，嘴里碎碎念道：“没事的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还好自己当时留了个心眼，随便在街边便利店买了个手机卡，一直用的都是新手机卡跟陈斌联系。
这样就算是最后暴露了，只要自己咬紧了不松嘴，对方也不可能把自己怎么着！
对，只要陈斌死了，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自己了！
想着刚刚那场车祸，章媛媛扬起了嘴角，狞笑一声，他肯定活不了！
……
楼下，气氛一如既往的僵持着，无处不在的诡秘。
霍司翊惦念着顾小北的情况，时不时就看一下手机，根本不知道餐桌上已经交锋了多少次。
叮咚……手机进来一条消息，是失踪许久的沈清晗。
沈清晗：北城的收费站那有陈斌通过的录像，摄像头刚好拍到了他的脸！
北城，那是要出A市了！
霍司翊面色冰寒，唰地一下子站起来，拎着衣服就往外冲。
“你去哪？”霍老爷子沉声问，不甚满意的放下筷子。
霍司翊像是没听见似的，身影疾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门外很快也传来了开车的轰鸣声。
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神色莫辨。
与之相反的霍司承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面前的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嘴角，一副贵公子的姿态。
做完这一切，他也要起身离开。
“你又去哪？”霍老爷子的脸黑的滴墨，直觉告诉他霍司翊和霍司承两个人有事情瞒着他。
这两个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一向是他默许的，但他并不允许有些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握不受控制。
霍司承的身形一顿，弯了弯嘴角，扬起一抹痞笑，道：“我去看看三弟去哪了。”
“说起老三，他今天的表现倒是出乎意料。”霍司霆也嗤笑一声，将话茬接了过去，一双锐利鹰目死死地盯着霍司承，要将他看穿看透。
可是，霍司承这个人，八面玲珑，又是个笑面虎，眉毛轻佻，“大哥的意思是？”
“媛媛不过是好言相劝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老婆，他就能记仇的给媛媛挖坑下套报复回去，还用爸爸来压媛媛一头，这种举动，可不像是一个傻子能做到的。”
说到这的时候，霍司霆的脸色更是紧绷了几分。
“说起来，鬼才医生沐安然曾经说过，老三的智商有80%的可能性可以恢复，这要是想的话，老三是不是已经好了。”
霍司霆放在腿上的拳头收紧，眸光里更是一片深沉阴翳，死死地盯着霍司承，不错过他一分一毫的表情。
“三弟好了，那真是可喜可贺。”霍司承不上当，还顺着接了下去，扭头看向霍老爷子，“以防咱们空欢喜一场，不如还是让三弟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霍司霆下套没成功，脸上的表情有点崩裂。
霍老爷子的眼神一亮，连忙答应，“好，好，你赶紧去安排。”
言语之间，霍老爷子激动的都要站起来了，下意识的往顾小北的位置看。
没看到人在的时候愣了一下，“思颖呢？让她还去找沐安然来，多少钱的出诊费不是问题，只要能确保司翊百分之百恢复了！”
霍司承双手一摊，“找三弟妹请人不是问题，但现在的关键是，三弟妹不知道去哪里了。”
“什么意思？！”霍老爷子手一抖，差点打翻了面前的汤碗，“思颖去哪了？又回娘家了？”
霍司承摇摇头，“三弟妹今天逛商场的时候，不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往乔慈恩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还是一副波澜无痕，捻动佛珠的模样，心中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怎么回事？！”
霍老爷子哐的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厉声道：“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跟思颖一起出去的人呢？怎么说的？”
霍老爷子十分着急，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浑圆，浑身气势全开，十分骇人，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此时的慌乱。
见状，霍司承心中又是一生嗤笑。
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霍老爷子是担心白思颖的死活才这样，十有八九是因为白思颖出事了，就再也请不到鬼才医生沐安然救治老三吧！
霍司承垂了垂眼帘，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撒下一片阴影，“我听保安说三弟妹是一个人出去的，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刚刚有出去找的人说没有找到，所以……三弟刚刚那么着急匆忙出去恐怕也是得到了消息吧。”
“胡闹！”霍老爷子又拍了一掌桌子，“出去不带个保镖像什么样子！”
“老三又去凑什么热闹？他身体那个样子去了不是添乱吗！”
他说的是霍司翊刚做了一场手术还没有恢复好，身体禁不住乱，跟去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然而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是霍司翊一个傻子去了能有什么用，也是添乱。
霍司霆侧耳听着，放在腿上的拳头松开了几分，只是眉毛却皱得更紧了。
这边风云突变，那边乔慈恩还是一副淡然闲适的模样，手里捏着碧玉佛珠，面前摆着清粥小菜，吃一下念一下，超度似的。
“你赶紧去找，带上家里的保安一起去，实在不行跟警句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也帮忙找，尽快把人给找到，省得出了岔子！”
一听说人真的不见了，霍老爷子真的急了，匆忙指挥吩咐。
霍司承自然没意见，转身走了，还装模作样地带了几个人。
只是在看到冯诚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上下审视了他好一会儿，问：“生面孔？你什么时候来的？”
冯诚淡定的回道：“六月份来的。”
六月份，那不正好是三个多月前，白思颖结婚那会？
不怪霍司承会多想，实在是这个点每攵感了。
“三个月前？”霍司承多想了一层，“最近有招新人吗？谁引荐的？”
听到霍司承说三个月前者几个字，冯诚吓了一跳，还好他那张脸就是板正的死人脸，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冷静了一番，冯诚仔细且小心的回答：“我表哥刘肖引荐的，他媳妇儿坐月子回去伺候，正好我在找工作，就引荐过来了。”
“刘肖……”霍司承仔细的品了一下这个名字，保安室似乎有这么个人。
疑思的心放了下来，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他，霍司承又问：“叫什么名字？”
冯诚：“冯诚？”
霍司承：“怎么写？”
冯诚：“水马冯，言成诚。”
“……哦。”霍司承点了点头，道：“上来吧。”
冯诚应了一声上车，在跑后排落座，趁着霍司承扭头暗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舒了口气。
霍家二少爷，果然不好糊弄！
……
泗水区精神病院。
被判定药物过敏的顾小北终于抢救过来，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内。
头顶上惨白的白炽灯灯和简陋的住处，无一不透露着她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等到忙前忙后的医生一出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顾小北就睁开了眼睛，满是憔悴。
她努力翻了个身子，伸手拔掉输液的针管，费力挪下床。
哪怕只是这一点点小动作，也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依靠在床边大喘气。
头疼欲裂，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流逝。
顾小北清楚，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来改变自己此时的境地。
休息了一会儿，她使劲摇了摇头企图驱散自己脑子里的混沌，深吸一口气艰难起身移到对面的小桌子上。
桌子上放着纸笔，上面还写着字，想来是那个医生粗心所以忘记了。
顾小北撑着桌子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将纸勾过来，将笔拿起来，打算写东西。
自己要写什么来着？
脑子里为什么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太难受了，胸口也是，属于心脏的地方像被什么人死死地捏着一样抽抽地疼。
疼……钻心刺骨。
霍司翊，我好难受……
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男人的容貌，丰神俊朗，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桃花眼更像是盛满了星星的星空，漂亮极了。
她记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公。
老公，对！
顾小北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老公两个字。
老公的名字是……霍司翊……
霍司翊的手机号……15……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再想的时候脑仁就开始抽抽的疼，像要炸开了一样。
顾小北的脸色更白，因为疼痛和焦急的双重折磨，让她的额头上冒出一层浓密的汗，那些汗汇聚成汗珠，从鬓角上滑落，沿着下颚线往下，从下巴低落到纸张上，刚好覆盖在霍司翊的名字上。
汗水浸透了纸，将霍司翊三个字晕开，黑乎乎的一片……
顾小北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起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顾……不对，自己现在不叫顾小北。
她忙不迭的将顾字划掉，在上面写了一个白，白思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