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金的亲戚见状还想上去帮忙。
然而，霍司翊侧头看了她一眼，森冷的眼睛里含着杀气。
那人浑身一僵，背后窜起冷气，恐惧油然而生，那惧意深到骨髓里，止不住地颤栗。
在那样骇人的气势和森然眼神的注视下，曹正金犹如提线木偶，抬起手，颤颤巍巍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签，签好了。”曹正金说，因为恐惧，牙齿都在打颤，嘚嘚嘚地响。
霍司翊扫了一眼，拿着手术同意书去回到了顾小北身边，温柔说：“老婆，签好了。”
顾小北接过，检查一遍，笑了，眼泪不知不觉地就出来了。
她激动的抱住霍司翊的脖子，沙哑着声音说：“谢，谢谢你。”
霍司翊抬手柔了一把她毛茸茸的头发，磁性的声音道：“同意书拿到了，可以让医生给曹奶奶做手术了。”
“对，可以做手术，可以做手术了。”
顾小北喜极而泣，胡乱擦了两下眼泪，一把抓住护士说：“家属，家属签字了，可以手术了，请务必马上安排，我，我去交手术费。”
一切，终于可以正常进行了。
曹正金原本还想跟着，但听着这一段走高的手术费用，夹着尾巴跑了。
顾小北的心思全都在手术上面，也没有太注意，只求对方不要再胡搅蛮缠就好。
否则，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应对。
手术的时间极为漫长。
这么一等，晚霞都染红了西边的天。
护士进进出出，神色凝重。
顾小北的心也跟着沉在了谷底，紧张且不安。
霍司翊牵着他的手，无声支撑着他。
悠长空寂的走廊里，传来脚步的哒哒声。
一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紧跟着，他们听见那个人喊了一声，“顾小北。”
前所未有的认真。
“安然！”
看见沐安然的那一刻，顾小北的眼睛一亮，随即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她并不记得自己告诉沐安然自己在医院的事情。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就匆匆赶来了。”沐安然说，视线从霍司翊的身上划过，又落在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内，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事情，顾小北小脸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咬了下唇，说：“不是很好。”
沐安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她，抬手拍了怕她的肩膀，“放宽心。”
“主刀的医生是谁？”
沐安然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转移一下顾小北的注意力，让她没那么紧张。
顾小北：“是杨院长。”
沐安然：“杨修远杨老先生？”
沐安然是多高傲的一个人，能被他如此尊敬地喊出杨老先生这几个字，可见对方的能力。
顾小北点头，“嗯，是他。”
“那就就更要放宽心了，杨老先生是脑科权威专家，有他出马就不会有事。”沐安然说道。
可他的话刚落下，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一个护士走出来，递给顾小北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顾小北原本以为还是需要交费的什么东西，但一抬眸就看见了上面病危通知单几个字，脸上的血色瞬间全失，双腿一软。
要不是霍司翊撑着她，估计都得滑到地上去。
“病，病危通知？”顾小北浑身发抖，害怕的。
护士：“病人心肺功能障碍引发全身多器官衰竭，已经休克了，随时可能心脏停跳，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的。”
她说的每一个字顾小北都认识，组合到一起，就是最不想听见的消息。
顾小北手脚冰凉，浑身都失了力气。
护士说完就要再次进去，沐安然喊住了她，“我也是医生，可以进去帮忙吗？”
护士：“这……”
沐安然：“我跟杨老先生在去年的全球顶级医学学术峰会交流上见过，他知道我，你告诉他，沐安然在外面。”
护士眼睛一亮，“鬼才医生沐安然？”
学医的，就没有没听过鬼才医生沐安然的事迹的。
沐安然僵硬的点点头。
“沐医生你等会，我马上去问杨院长！”
护士说完就急匆匆的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激动道：“沐医生，我带你去换手术服吧！”
“好。”沐安然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但是，没走两步就又退了回来，按了一下顾小北的脑袋，说：“等我回来。”
而后又看向霍司翊，眸光深邃，沉声道：“照顾好她。”
然后才跟着护士去换衣服。
顾小北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看到一道蓝色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过去，进了那猩红色的光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从傍晚到深夜，再到晨光破晓。
顾小北和霍司翊依偎在一起，盯着手术室的门，一夜没有合眼。
宋佳佳蜷缩在凳子上，睡的也很不自在。
突然，她头一沉，咚的一下子差点差点栽下去。
宋佳佳彻底清醒了，睡意朦胧地看了一眼窗外，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她站了起来，半边身子麻痹，差点又栽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怎么样了？”
宋佳佳问了一声，就自顾自地去手术门前掂着脚往里看，看半晌也没有看出名堂。
于是就退了回来，视线落在霍司翊和顾小北的身上，想了想说：“你们两个要不去休息会吧，我来盯一会儿。”
顾小北摇头拒绝，“我不困。”
宋佳佳也没再坚持，说：“那我去给你们买些早餐。”
“我……”
“你不吃霍司翊还吃呢，他可是也陪着你熬了一天一夜没睡没吃饭。”
闻言，顾小北愧疚地看了一眼霍司翊。
霍司翊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勾唇笑了笑，很是宠溺。
顾小北收回目光，说：“那你帮我带两份早餐吧。”
“行，我看着买了，清淡点可以吗？”宋佳佳说。
“好。”顾小北点头，“谢谢。”
宋佳佳嗔了她一眼，去买东西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出医院，一下楼梯迎面就遇上了提着饭盒的魏则东，非要送给她一盒。
宋佳佳执拗不过他，收下了这位东北硬汉的好意。
吃过早饭，又是漫长的等待。
大概烈日当空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但护士的表情却很严肃。
顾小北迎了上去。
护士摆手让她让一让，紧跟着就推着手术床出来了，一路无言，把人推到了ICU，所有的管子又都插了上去，满满当当的，看着都疼。
顾小北着急地看着护士，可也不敢轻易上去打扰。
“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未来三天是最凶险的，而且……病人脑供血时间不足过长导致脑损伤，即便是脱离了危险，也可能成为植物人，你……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的每一句话，对顾小北就是一次不小地打击。
她唇，瓣颤了颤，眼泪充满了眼眶。
顾小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深深地向护士人员鞠了个躬，“谢谢，辛苦了。”
只这么一句话，一天一夜的辛苦都仿佛值得了。
护士憔悴的脸上绽放出光彩的笑容，挥手道：“没事，都是应该的。”
之后就离开了。
沐安然也拖着疲累地身体回到了ICU。
顾小北转身的瞬间，就看见了沐安然。
经过了一夜的高密度工作，他的脸上难以避免染上了憔悴。
但是，却因为穿上了那一身纯白的衣服，逆着光的方向，又细碎的阳光从窗户里撒过来，照在他身上，颇有几分高冷，谪仙的模样。
他身体笔直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兜，微抿着嘴唇，狭长的眼尾微挑，像孔雀一般骄傲。
四目相对，一股无言的情绪在两个人中间流淌。
沐安然挑了挑眉，唇角微扬，朝顾小北伸开了胳膊。
顾小北跑过去。
霍司翊的脸变了变，看向沐安然的目光化作凌厉的刀子。
沐安然的笑意更深。
宋佳佳默默推后一步，捂住自己的眼睛，默念，修罗场，修罗场。
却不想，顾小北只是抱了一下对方就松开，站在合适的距离里，目光晶亮道：“辛苦了，谢谢你，安然。”
沐安然眸光闪过一抹幽光，特意把声音拔高了几度，“如果小北宝贝儿能更给我幽光热情的拥吻，我就不会觉得辛苦了。”
顾小北：“……”
霍司翊在看见顾小北的动作之后，脸色稍稍地好看了一些，又一听见沐安然这话，火气瞬间就蹭蹭蹭上去了。
敢占自己老婆的便宜，找死！
霍司翊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又阴沉了下拉，快步上去将顾小北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眸光凌厉，视线化作千丝万缕的刀片，将沐安然千刀万剐。
沐安然也不带怯场的，周身的气场全开。
一时间，空气里燃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宋佳佳再次默默地退后三次，将战场留给他们。
顾小北也受不了这两个人见面就掐，何况沐安然刚通宵走完手术呢。
这一次，顾小北没有帮霍司翊，而是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收敛些。
又抬头看向沐安然，说：“你先去休息，我去给你些吃的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