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棣听到这话当即粗声粗气的嚷起来:“七小姐,你这么说有失公允吧?大嫂和赵队长开始就说过不相信他们可以另行报案,是夫人和老大点头应许人家才进的门。
在帝华谁不知道赵巍素有神探的美名,纵横二十年的雨夜杀人魔就是他亲手擒获的,要是连丁点儿地方丢的东西都找不着,那还不如找条狗来闻味儿呢!”
熊棣和他手下的一票兄弟都是粗人,虽说话糙理不糙,但还是把赵巍听得直皱眉。
陆臻喆还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阿猫腰间的便携传真机红灯爆闪。
送回警队的物证经过比对,沈瑾房间门把手上的三枚指纹与陆臻喆右手完全重合。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陆臻喆没有半点惊慌:“我刚才来找过婶婶,有我的指纹也不奇怪。而且我是从竹楼正门光明正大进来的,你们可以去问园丁,我来的时候他正在修剪最东边的灌木。我还听到他用对讲机和别人说,今年这边的枯枝太多,明年开春要换品种。”
陆臻喆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单凭大门外的几个指纹无法定罪。
她是刻意留下的,房间里没有留下她的任何痕迹,竹楼因为年代久远,不少家居磨损严重,因此所有进入竹楼的人都要在门廊上换上特制拖鞋。
拖鞋厚面软底,底部为了减少磨损没有任何花纹装饰,那些鞋都是均码,足有五公分厚的鞋底无论谁穿着踩在地上留下的脚印都是一样的,像凭借足迹推测身高体重步态根本不可能。
赵巍给阿猫使了个眼色,小徒弟立刻兔子样儿蹿了出去,没多久就回来确认了她所言非虚。
园丁修整灌木是在早上,虽然没有看到陆臻喆进门,却目睹了她从正门离开。
以对讲机记录的时间推算,陆臻喆在竹楼停留的时长不超过三分钟。
三分钟,正是她从正门踏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发现没人后又从正门离开的最短时间。
赵巍让阿猫小跑着现场测试,以少年敏捷的身手往返一圈毫不停留也得1分40秒,由此推断,陆臻喆的确没有作案时间。
赵巍凝眉沉思,祁芫让他相信沈瑾的所有判断,但问题是他并不了解沈瑾的底细。
但从他查案多年的专业角度来看,陆臻喆的嫌疑基本洗清。
反倒是沈瑾,刻意擦拭门把手,仿佛对即将发生的失窃有预兆的举止更加令人生疑!
陆天麟突然开口:“今天上午,你都呆在庄园?”
陆臻喆怔住,顿了下才道:“没找到婶婶,我一直在后湖附近散步。听说湖心岛那边在布置婚礼场地,我去看热闹。对了!我记得当时有人打碎了188头骨瓷中的鱼盘,管家嫌不吉利,让人把整套餐具都撤下去了。我见他们太忙,门口堵满了佣人,就没再往前去了。”
她的确去了那里,她敢保证她说的每一个字单挑出来都是真话,经得住监控视频查证。
所以越是详实可查,别人对她的信任就会越多。
佣人意外撞碎瓷器时,陆天麟就在别墅门内,管家带人清理门口,他在一旁联系筑家让他们立刻补发两套备用。查证通话记录,距离陆臻喆离开竹楼刚好二十分钟,乘坐园内电瓶车抵达刚好是这个时长,她的话毫无破绽。
陆臻喆拢了拢头发,浅浅笑道:“大哥,你是在怀疑我吗?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我……”
“哪里清楚?”沈瑾突然发问。
陆臻喆的声音戛然而止,沈瑾噙着一丝冷笑一瞬不动地凝视着她。
“你在后湖散步了多久,一整个上午还是一两个小时就改变了方向?”
“整个上午!我去了马厩,看望了驰风和麝月,驰风还是老样子,麝月的左眼生病了。离开马厩后,我去了温室花房,在那里度过了三个小时!从花房出来,我听花农说婶婶回来了就到湖心岛去找人,我和婶婶是在小码头上遇见的。
如果你想查监控,花房里养着不少热带名株,常年保持潮湿高温,所以根本没安监控!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花房旁多了一个天鹅窝,里面有六只小天鹅,其中一只翅膀有点畸形。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是不是我走了多少步,走到哪块石板路上鞋带开了也要一一向你汇报!”
陆臻喆越说越激动,通红着眼眶转向岑沁:“婶婶,我是正经的陆家小姐,难道我还买不起一枚戒指吗?谁不知道那枚戒指是大爷爷家的传家宝,难道我得手了是能戴还是能卖?”
岑沁深以为然,忙不迭地将堂侄女半搂进怀里,低声安慰。
她是打从心底里心疼陆臻喆,在她心里堂侄女可比沈瑾一个外人亲近得多——即使沈瑾诞下了她的亲孙子,在她看来只要儿子身体健康,随便哪个女人都能给她生孙子!
俗话说软怕硬、横怕不要命,岑沁刚刚确实被沈瑾不顾死活的自残吓了一大跳,但这时又有些回过味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就算沈瑾死在这又能如何?
她是自杀,怪得了谁?
另一边,沈瑾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陆臻喆的行动路线。
然后突然笑了。
岑沁不敢出声责怪,只能用眼神偷偷剜她:“有什么可笑的啊?我早说没多大事,别搅家不宁,又是报警又是查证的干什么?现在东西也找到了,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你赶快和姗姗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别耽误后天的婚礼,婚还没结呢,就一心想着离,你还把陆家放在眼里吗?”
沈瑾一口气没上来,憋在咽喉下涩得厉害。
在这一刻之前她都没想过岑沁会是这种人,因人费事混淆视听!
之前那些说给陆臻喆听的话本是敲山震虎,不料现在却一语成谶变成了敲给自己的警钟。
陆家如斯,她真的要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吗?
躁动的心飞速冷却,如同沙漠烈日般的情愫像是烈日下的水滴瞬间蒸发……
突然,一双温热的大手用力将她揽进怀里。
陆天麟的命令掷地有声:“不行!今天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不可!小瑾,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沈瑾回以感激的对视,这个时候他依旧对她深信不疑。
深吸一口气,沈瑾正色道:“纸笔,我有话要说!”
二十分钟后,沈瑾将主楼到后湖的地形图详细铺陈在纸面上。
主路、岔路、甚至还有几条连陆天麟都不知道的小路,每条路耗时都有标注。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陆氏庄园,因为没有人像她一样被困在这里整整五年,每天费尽心思想逃!
沈瑾标完最后一个数字,将铅笔递到陆臻喆面前:“既然你连188头瓷器打碎的是鱼盘都记得如此清楚,想必也应该没忘记自己散步的路线吧?请吧,陆小姐!”